宮卿將文凱帶到了書房，這裡平時都是他跟男人辦公的地方。
至於臥室，那是兩人的私密地方，還真的不好帶文凱去。
泡了兩杯茶水，宮卿將其中一杯放到坐在書桌前的文凱身邊。
他站在一旁，透過書房的落地窗，看向外面的夜晚景色。
“文凱，跟我說說吧，你這三年究竟是怎麼過來了？”
文凱拿着茶杯的手一頓，雙眼帶着複雜。
其實他這三年最初的時候過得不太好。
不過那也只是最初罷了。
看着從小長到大的好友，文凱抿了一口茶，嘴角掛還是那個淡然的笑意。
之後他開始講述這三年來，他所經歷的一切。
……
在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文凱還是清醒的。
他也知道當時在洗手間的時候，那個男人並沒有直接離開。
郝琦竟然沒有離開，還幫他聯繫了醫院。
看來他那幾個月跟他在一起，也不是一點情分都沒有。
但是那又如何。
直到來到醫院，被人推進手術室，文凱終於認知到一件事。
他毀容了，其實這些並不在乎的。
只不過心中的不捨，讓他明白一件事。
他捨不得離開郝琦。
雖然他們之間是交易，可是在那幾個月的時間內，他對那個男人有了感情。
那情感來的那麼讓人措手不及，甚至還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
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他真的死心了。
這張臉都毀了，以後再也不可能跟那個男人有什麼牽扯了吧。
麻藥被推進身體的時候，文凱的眼角留下一滴淚。
等他再次醒來，他的生活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他不知道他所想的變化，卻跟現實相差的那麼大。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不是雪白的病房。
而是在飛機上，身邊守着他的男人還是他心中所貪戀的人。
郝琦那個時候利用家族的直升機，直接將他帶到了M國。
一開始他不知道對方將他帶到哪裡去，只知道身邊陪伴着他的男人是郝琦。
等飛機降落的時候，他更是直接被機場外，一羣身穿白大褂的外國醫護人員直接接走了。
至此之後他一個月都沒有見到郝琦。
他的心從最開始的悸動，慢慢地到心死。
沒有人知道，他那一個月的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被那些外國人，一次又一次的送進手術室。那些刀子在他的臉上一次又一次的切割。
他幾乎已經麻木了。
可是他在想起了莫清，想到了那個從小到大相依爲命的好兄弟。
他想要聯繫國內的莫清，想要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爲什麼會被郝琦帶到國外，爲什麼會被獨自一個人扔到國外的醫院不聞不問。
可是那些外國醫護人員，根本不讓他跟任何人聯繫。
甚至還全天二十四小時監視着他。
他找不到任何的機會聯繫國內，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就像是個傻子一樣任由他們擺佈。
終於有一天他接受不了了。
他開始拒絕配合那些人醫治，甚至還開始絕食。
也終於將郝琦那個男人逼出來了。
可是在看到郝琦那憔悴的面容，還有雙眼中的血絲，整個人再也沒有之前那樣的肆意。
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心軟了。
這個男人何時這樣的狼狽過。
郝琦出現後並沒有多待，只是囑咐了他幾句。
大概怎麼說的他已經忘記了，意思是讓他好好配合治療，還說什麼最近這段時間有點忙，不能陪他。
看到郝琦那副憔悴，渾身狼狽的模樣，文凱不折騰了。
他卻不知道男人說的一切都是謊言，徹頭徹尾的謊言。
那個男人不假辭色的說出這樣彌天大謊。
文凱在郝琦離開後，他開始配合治療。
兩個月後，那些外國佬們終於告知了他最後結果。
他們已經盡全力將他的臉保住一些，不過不會是之前的面容。
那些皮膚下的細胞早已經壞死了。
不過索性他再來到這裡之前，被人移植了活細胞，他能保住百分之三十的面容。
這已經是他們盡全力所爲了。
文凱早已經接收了毀容的事實，不過那羣外國佬告訴他的結果，還是讓他吃驚不少。
能保住百分之三十的容貌，對他來說已經是恩賜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他心情好了不少。
不過心中卻總是想着，那個在M國只見過一次的男人。
不知道對方過得好不好，在M國又有什麼可忙的。
也許是那一天他太想男人了，也許是那一天他心情還不錯，總之他睡得挺晚的。
就在他剛要睡意的時候，聽到房門被人輕輕推開的聲音。
還有那朝着病牀走來的腳步聲。
他沒有睜開雙眼，而是靜靜地聽着，細細的感受着。
因爲他聞到了，郝琦身上纔有的那種古龍香水味道。
同一款香水，也許在瓶裝的時候是同樣的味道。
可是在噴灑到不同人身上，跟那個人自身的體味結合在一起，就會產生另一種味道。
而文凱鼻子所聞到的味道，正是他經常在郝琦身上聞到的。
他聽到那人走來的腳步，他感覺到那人坐到了牀邊。
那人在耳邊輕輕地喊着他的名字，那聲音如此痛苦，那聲音充滿了愛意，甚至還有絕望。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那個男人爲何會如此。
很快他就感覺到了脣上一暖。
那個男人在親吻他。
他的臉那個時候已經不再纏繞這紗布，那面容如此醜陋。
可是郝琦竟然毫無芥蒂，不嫌棄的親吻他。
那脣的味道如此的溫暖，那吻如此憐惜。
文凱沒有睜開雙眼，他依然假裝睡着。
而郝琦也因爲真的太累了，並沒有發現他的不妥。
郝琦就這樣坐在他身邊陪着他，他沒有說話，就這樣看着他，爲他擦拭身體，還有剪去手腳長出來的指甲。
因爲擦拭身體那都要碰觸私密的位置，文凱差點就裝不下去。
不過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他早已經變得面無表情，所以也沒有讓郝琦發現什麼。
那個男人給他收拾了一番，再次親吻他的脣，依然是那麼的珍惜。
一觸即離的吻，讓文凱再也忍不住睜開了雙眼。
他睜開雙眼，郝琦已經轉身往病房外走去了。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他終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