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她就枕着他的臂彎睡過去了。
克萊斯漫不經心地把她的髮絲攏到一邊，放下書，熄了燭火。
***
然而，這可不是一個寧靜的夜晚。
利刃相撞的尖銳聲音乍然打破平靜。
一絲絲淺淺的血腥味從每一個房間牽出來。
有壓抑着的驚叫、吶喊和哭聲被埋沒在了空氣之中。不一會兒，整個客棧竟然變的鴉雀無聲。
一些拴着門的、倖免於難的房間裡只傳來人們平穩的呼吸聲，好像即使外面的動靜再大，也沒有人會因此醒來。
黎未晞也是。
克萊斯根本就沒有合上眼，當那腳步聲已經逐步清晰的時候，他終是知道黎未晞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
他仔細回想先前他們所接觸的一切——下藥還是點香？藥下在哪？客棧裡的飯他和黎未晞都吃了，爲什麼他不受影響？
他忽然想起戲臺。
店小二端來過一碟點心，黎未晞吃了一塊——也許問題就出在這裡。不過點心的量不多，許是藥效擴大了她的倦意，才讓她一直沒有醒着吧。
克萊斯並沒有打擾她。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枕得發麻的雙手，下牀披上外衣，把門悄悄開了一個縫。
外面圍着很多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漢，皮膚黑黃，面貌兇狠，蓄有絡腮鬍，怕是中南這邊的蠻族。
他們還沒有出關，關與關的交界處是少數民族雲集的地方，也最爲紛雜混亂。這一次，他們的運氣似乎不太好。
更不好的是，他們正在一間屋子一間屋子搜人，每一次進去，裡面的人一直以來都沒有發出聲音——眼見就要搜到他們這邊來了。
克萊斯回頭，去搖了搖黎未晞的手臂，她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手指微微蜷了蜷。
看來是有效果的。
緊接着，房間的門被撞開了。
幾把銀晃晃的大刀將克萊斯團團圍住，說話的人操着一口不熟練的漢語，語氣毫不客氣：“帶走！”
克萊斯不疾不徐地回過頭，對上這幾個人凶神惡煞的眉眼，挑了挑眉，“你們是誰？”
青年眉目精緻如畫，語氣溫和，明明氣勢上也不如他們，可與他對視的時候，總讓人發不起脾氣來。
領頭的人難得多說了幾句話：“官府辦案，帶走！”
恰時，黎未晞拉着被角，懶懶地探過去：“外面好吵呀……”
好多逼人的呼吸交錯在一起——情況好像不太妙？
領頭的人冷笑：“裡面的女人也帶走！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有嫌疑的！”
這下讓黎未晞的瞌睡瞬間清醒了。
先前她就覺得眼皮額外得沉，說看不出端倪是假的，故而作鬥爭這麼久，她終於克服了睏意睜開眼睛了。
可沒想到一睜眼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幾個人在門口僵持着，根本就沒有要走進來的意思——官府辦案？一點根據都沒有就要抓人，這是存心來鬧事的吧！
還有她身體的狀況，這件事情很可能早有蓄謀。
於是，黎未晞無辜地與他們對視：“外面很冷，可以穿件外套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