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亦熙看着賀書卿低下頭不肯讓自己看他的臉,就知道這人不知道又腦補了些什麼。
“不會騎就算了,你身體弱,我也不帶你去遠了,只在附近轉一轉就好。”南亦熙笑着向賀書卿伸出了手,那雙手是金尊玉貴的女帝的手,細白如玉,牽上去的一瞬間就能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炙熱的溫度傳遞過來,不像他幼時得過一場大病,無論春夏秋冬,都是通體寒涼,冰冷刺骨。
南亦熙從未如此深刻的意識到二皇子病弱的傳言有多真實,大概是對男人強勢腹黑的樣子印象太深了,卻忘了這一世他幼時最弱小的時候的經歷有多黑暗。原來病弱是真的,只不過沒有謠言中那麼嚴重罷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南亦熙翻身下馬,“試試吧,天氣還不錯,騎馬的話不會對你身體有什麼傷害的。”南亦熙巧笑嫣然的伸出手,竟是準備親自把賀書卿扶上馬。
賀書卿看了看伸在自己面前的那隻手,白皙的手上有着薄薄的繭子,雖然他不會武,但是他認得出來那是練武導致的。
賀書卿沒有拒絕,在真相被揭穿之前能和她多待一會兒也是好的。
這一次,南亦熙把賀書卿護在了前面,因爲天陵國女子的身高比男子也是不差的,所以就算是賀書卿坐在前面也沒有阻擋南亦熙的視線。
“放輕鬆,不會有事的,那邊的花開的不錯,我們過去看看吧。”
沒有聽到賀書卿的回答南亦熙也不在意,興致勃勃的介紹着。
“那邊的梨樹是我還沒有登基之前和若寧出來玩的時候種的,結果只活了這幾棵樹,結的果子味道還算不錯,等到結果了,給你嚐嚐。”
“好啊!”賀書卿沒有多話是因爲他終於想起來了夢裡的那個南亦熙就連身上的香氣都和他心上的這個一模一樣,是鬼怪聽到了自己的內心爲他編織的夢境嗎?可是他連健康的身體都沒有有什麼值得圖謀的呢?
“下次我帶你去皇家獵場吧,那裡沒什麼景色,不過親手烤肉的話倒是別有一番意趣。”
賀書卿將手放在了南亦熙攬住自己的那隻手上,感受着屬於她的溫暖,心裡滿滿的不留一絲縫隙。“陛下說的都好。”
要不是怕賀書卿掉下去,南亦熙真想摸摸賀書卿的頭。和他靠的越近,賀書卿心裡的疑惑就會越深,只是古代人迷信,保不齊他會聯想到什麼鬼神之事上面,她還是得做些什麼才能讓他相信夢裡的人不是鬼神,是曾經的南亦熙。
那一天夜裡,賀書卿獨自躺在牀上,久久沒有入夢,他在期待着夢裡能見到她,可是那終究是虛幻的,不是真的她,他分的清。那樣美好的她不是一個一模一樣的替身可以玷污的。
夢裡,他依舊是那個醫術高超的賀大夫,接着上一次的夢境繼續了下去。
這一次的場景換到了一個山莊,天劍山莊。
“少主,您回來了!”山莊的下人看見南亦熙,一個個高興的蹦蹦跳跳的跑去散播消息了。
“李叔,小然的身體怎麼樣了?他最近還乖嗎?”
“少主放心吧,小少爺乖的不得了,每天都喝藥的,也按照您的囑咐,每天都讓人給小少爺講故事,所以每天小少爺的心情都不錯。”
“那就好。”南亦熙聽到這放下心來,視線看了看後山,嘆了一口氣,才又接着問,“父親,還是老樣子嗎?”
“莊主還是老樣子,只是早晚去看看小少爺。”
“賀大夫,按理說應該先讓您休息一下的,不過小然病情有些緊急,能不能先請您過去看看?”
賀書卿見不得那張臉上露出這樣的神情,立刻就點頭同意了。
還沒有靠近哪個房間,賀書卿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濃厚的中藥氣息,進了房間,裡面除了一個小廝正在抑揚頓挫,聲情並茂的讀着故事之外,沒有別人了。
“小然。”
“阿姐,你回來了。”清脆的少年音從牀上傳了出來。
賀書卿上前幾步就看到了那個傳說中臥病在牀的小少爺,南風然。臉色蒼白,不過精神還算不錯,那雙看着南亦熙的眼睛閃閃發光。
“我給你請了大夫,小然,你很快就會好的。”
“嗯。”
賀書卿診完脈之後沒有說什麼,只是讓南亦熙跟着他走了出來。
“小然的病?”
“他的病我能治好,但是藥材有些難找,而且他的時間不多了。”
“藥材的是不用擔心,這麼多年爲了小然的病我找了不少大夫,也尋了不少藥材,只要你說出來,我就一定會找到的。”
“嗯,我一會兒給你列一個單子,你集齊了藥材告訴我就好。”
看到了曙光的南亦熙也顧不得要給賀書卿安排住處了,直接讓李叔安排,她趕緊去了後山告訴父親這個好消息。
那一天晚上,賀書卿突然聽到自己的房頂上傳來了聲音,他出了門就看到了在屋頂半醉的南亦熙。
“咦,吵醒你啦!對不起,你這裡看星星是最好的了,我以前就經常來的。”
南亦熙笑了笑,直接飛了下去把賀書卿抱了上來。
眨眼之間賀書卿就到了屋頂,他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旁邊的醉鬼,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賀大夫,謝謝你能救小然,要不是小然有救了,我都不知道我父親原來能因爲武術的事情高興成那個樣子,明明就連母親去世的時候那傢伙都沒掉過一滴眼淚的!”
“賀大夫,你知道嗎?我父親,我爹,少年時期便是在江湖上成名的劍聖。
天劍山莊的主人。
一個練劍成癡的傢伙!
一年四季,無論嚴寒酷暑,還是颳風下雨,每天都會雷打不動的練劍。
春天就在這開滿桃花的林子裡練,夏天便在後山的瀑布下練,秋天在那滿是枯葉殘枝的大樹下練,冬天在那開滿梅花的梅園中練。
我只見過他練劍,並未見過他與人比鬥,因爲江湖上,能做他對手的人實在不多。可是他還是一刻不停的練,他與我母親別說同牀共枕了,就連說話也是少得可憐!我不明白!”南亦熙把抱着的酒罈子直接扔了下去,酒罈破碎的巨大聲響也沒有讓她情醒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