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聽了小女兒的話,羅曼伯爵氣不打一出來,想要狠狠地訓斥幾句,但看見小女兒微紅的眼眶,又讓他無力地按住太陽穴,一陣煩躁的頭疼。
安妮還是太小……
她平常和姐姐安娜關係那麼好,怎麼可能是真的想讓姐姐出事呢。再說了夫人對安妮也沒有刁難過,安妮不會真的故意想要害安娜,甚至想要毀掉整個伯爵府的。
她只是有一個血獵夢而已,只不過太年少,加上做事不考慮後果,才莽撞地讓安娜帶着銀器就去了城堡……
還好安娜安全地回來了,只要那些吸血鬼沒有發現這件事就好,安妮也沒有多大的過錯……
羅曼伯爵最終也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氣,沉着臉十分冰冷地對小女兒道:“你回去,我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再出房門一步。安娜,你跟我來。”
安娜剛要說好,被訓的安妮已經一跺腳,賭氣跑回房間去了。
安娜無聲笑笑。從來沒有被父親訓斥過的人就連這樣明顯的偏袒都覺得不公平,這樣蠢笨的性格也能把原主騙得團團轉,看來她的靈魂碎片在這個世界的智商真的達到了下限了。
不過她也懶得琢磨安妮的心理,標榜正義少女什麼的,也不能證明她就是個好人。最讓人噁心的不就是這種人嘛,自認爲正義,實際上做的都是些噁心事,反正本質是個渣,那就得狠虐,沒得說。
安娜低聲安慰了羅曼夫人幾句,把她安撫好了,才邁步跟着羅曼伯爵走進大廳,問:“父親您把我叫過來是想知道什麼?”
羅曼伯爵狠狠皺眉,一時不知道從何問起。
不過大女兒臉上鎮定的表情,莫名安撫了他煩躁的情緒。既然女兒能平安的回來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所以他穩了穩心神,沉聲道:“銀器真的是安妮讓你帶去的?”
“呃……”安娜露出爲難的表情。
見到她這個表情,羅曼伯爵還有什麼猜不到的,心裡對小女兒的怒氣不由更加激烈,但他還是壓抑住了,又問:“銀器,沒有被他們發現吧?”
“沒有。”安娜乖乖的搖頭。
羅曼伯爵這才鬆了口氣,語氣微微鬆懈下來,可是聯想到女兒提前回來的事情,放下來的心有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安娜,那你爲什麼會提前回來?不是應該待滿三個月嗎?”
“我正想和父親說這件事。”安娜露出失落的表情,“因爲我有未婚夫,有婚約在身,血族的大人們說我不符合要求,所以就讓我提前回來了。”
羅曼伯爵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略微沉思,失望地點了點頭。
確實,血族對血僕的要求極高,除非特別喜歡的,可以不顧其他條件納爲血僕——否則,一般的血僕都得是處女,乾乾淨淨。
有未婚夫,如果是心理上潔癖一點的血族,不接受也是正常的。
“你先回去吧,我這就讓人給路易斯送信。之前因爲要當聖女,推遲了你們的婚約,現在你提前回來了,婚禮也可以開始準備了。”
安娜知道現在和羅曼伯爵提解除婚約是不現實的,畢竟聖殿第一騎士的女婿那可是一輩子的好處,不過要是知道小女兒趁着把大女兒送去當聖女的時間,勾搭上了姐姐的未婚夫,不知道這個一向愛面子的父親會怎麼想。
嘖,伯爵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爲以後的虐渣鋪墊之後,安娜心情愉快地離開大廳,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好好歇一歇。
“退婚。”
安娜剛回到房間就看到了西德里斯。
悄無聲息的空間裡,因爲沒有風和聲音,時間彷彿靜止。
蠟燭的光跳躍在酒紅雙瞳之中。
一頭長長的銀色頭髮披散下來,搭在肩上,那人身上是黑色的斗篷,銀色鈕釦整齊地扣着,映着光微閃。
他安靜地站立,微垂着長長的眼睫,遮住瞳孔中漂亮的酒紅色澤。
“西德里斯?你怎麼會來這裡?”
雖然她知道西德里斯跟來了,可是作爲人類的安娜怎麼能有這麼敏感的直覺呢,怎麼樣也要裝一下驚訝的吧。
“退婚。”顯然西德里斯沒有要給安娜解惑的想法,只是想着要讓安娜退婚。
“路易斯是聖殿的騎士……”
“你不願意?”
“不,不是。西德里斯,人類世界不是那麼簡單的。路易斯的家世背景決定了沒有任何過錯,不能隨便退婚的。”
“你只有一週時間。”
那人蒼白漂亮的指尖輕輕叩擊桌子的邊緣,安娜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跟着緊縮。
“西德里斯,你爲什麼這麼關心我退不退婚啊?難道你有潔癖?”
年輕的王者沉默,隨後輕輕嗯了一聲,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他並沒有回頭,依舊站在房間裡的桌子前,酒紅雙瞳平平淡淡,透着古老貴族般優雅的蠱惑感。
但銀色長髮和蒼白皮膚,卻襯着他整個人冰冰冷冷,沒有一般吸血鬼的紳士微笑,神色只是靜默冷然。
不過安娜清楚紳士和優雅只是用來矇騙獵物的手段,真正的血族,殘忍而嗜血。
偏偏這位殿下,沒有僞裝出的紳士禮貌,也沒有嗜血失控的時刻。
不過安娜是不會被這樣的表象迷惑的,小七的資料是不會騙人的,西德里斯家族血液裡流淌的是瘋狂的本質。
西德里斯靜靜看着跳躍的燭火,酒紅的眸子淡然無波。他輕輕伸出一隻手,修長而蒼白的手指,冰冷禁慾的質感,輕輕碰到火光的焰心,蒼白的顏色在火中映得透紅,但溫度依舊冷淡。
他輕輕垂下眼睫,陰影掃在酒紅的眸子裡,色澤微微深沉。
“西德里斯。你要進食嗎?”
血族酒紅的眸子靜靜注視着她,蒼白而淡漠的青年,眼睛如神秘的寶石,聲線是一貫的冰涼:“抱歉。”
淡淡的敘述,彷彿出自優雅淡漠的貴族,卻又帶着不容拒絕的強硬。
修長手指攬過少女的腰肢,吸血鬼微微俯身,脣瓣輕輕吻在對方的脖頸上,並沒有其他動作,卻感到攬着的身體在輕微地顫抖。
他停了停,直起身子,微微擡眸。
“別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