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葉蓁蓁半真半假的說了那一番話之後,肖允成就恢復了之前的狀態,就是好像更瘋了。
具體表現爲他對皇宮裡所有的宮人下令,遇到皇后必須要垂首,不能直視皇后的面容。
違者,殺無赦。
就連隨身伺候她的人,也不許擡首看她,這讓她總是渾身不自在。她也和肖允成提起過這事,可無論如何,他都不肯取消這條命令。
除此之外,肖允成甚至招募工匠,耗費大量金銀珠寶,在皇宮裡破土動工,建立了一座華貴至極的樓臺,取名“瓊鳳台”。
葉蓁蓁初初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後來,直到住在那裡的時候她才明白瓊鳳台就是囚鳳台,不過是因爲不好將那份心思宣之於口,才改了說法罷了。
瓊鳳台其內雕欄畫柱,亦以無數珍貴的金玉寶石鋪地,可謂窮奢至極,這裡亦被引了活水,還被拓挖了湯泉,光這湯泉的面積,就有兩個殿宇那麼大。
若從半空俯瞰整個瓊鳳台,便可見它的底端由數十立柱簇擁,倒像是個精緻又華貴的鳥籠。
可是葉蓁蓁沒有騰雲駕霧的本事,也不能飛檐走壁,一直沒有發現這座樓臺的隱秘。
瓊鳳台的內飾裝潢完畢,肖允成爲了給他的心尖尖驚喜,特意用紅綢將葉蓁蓁的雙眼矇住,牽着她進了那富麗堂皇的樓臺之中。
葉蓁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能猜出隔着她的鞋底,腳下踩着的是無數金玉,且她走了不少的路,這地上卻一直都鋪着這些華貴的玉石之物,她不太明白肖允成到底爲何要如此奢靡地建造這樣一個樓臺。
他雖然不是什麼人人稱讚的明君,卻也不是喜好奢靡之風的昏君,爲什麼要冒着被唾罵的危險建造這樣一座宮殿。
她有些懵然的任由肖允成牽着她走了進來,當眼上的紅綢被扯落,她終是看見了這座寢殿的奢靡之景。
這寢殿內的一應佈置竟是比那肖允成的寢殿還要華麗, 若仰首,便可瞧見殿中央藻井之上的蟠龍戲珠,其四壁也被彩漆重繪着各式華藻的紋樣。
立侍於殿側的則是一八尺之寬的琉璃屏風, 其上亦刻着百餘種的瑞獸浮雕, 殿內的其餘細節之處也彰顯着無度的奢靡。
可是這裡給葉蓁蓁的感覺並不好,這裡明明華貴至極,卻讓人感覺壓抑陰鬱,尤其這還是在初春,她寧願待在肖允成特意給她建造的暖閣裡,而不是這座金玉堆砌的宮殿裡,即便這裡放置再多的火爐,她也不願意。
“阿寧,你喜歡這裡嗎?”
葉蓁蓁知道這裡是肖允成親手設計的,是他給予她的驚喜,所以雖然有些懵,還是點了點頭。
“你最近不是正計劃着解決那些暗地裡的老鼠嗎?而且冬日過去了,邊境那邊估計又要不安分了,大軍是需要銀子養的,爲何要花重金造這樣一個樓臺?”
“阿寧不必擔心,我坐擁天下,國庫充盈,不只能供養百萬大軍,餘下的爲你造這樣的樓臺百八十個都不成問題。”
男人的墨發用朱紘玉笄端正地束着,眉眼深邃冷峻,而且還換上了帝王禮制的十二章。
肖允成復將語氣壓的很低,哄着葉蓁蓁又道:“只要你喜歡。”
煦日透過了纏枝花卉的窗格,照進了主殿的華毯,恰有一隻飛鳥從那檻窗外飛過,身影驚掠。
葉蓁蓁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就被肖允成輕輕的咬了一口。
“專心。”
葉蓁蓁回過神來,雙手抱上了肖允成的脖頸,任由他把自己抱到了牀榻之上。
她終於發現了異常,肖允成對她的情感好像從原本的樣子變得更加深沉了,甚至已經達到了某種癡迷又極端的境地。
她做了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的金絲雀,卻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儘管這裡有些讓人不太舒服,可是察覺到肖允成的不安之後,葉蓁蓁也就沒有提出要搬出去。
她對於自由沒什麼渴望,或者說是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比愛人更重要。
可是葉蓁蓁過得悠閒自在,對於其他人來說就不是如此了。
朝堂上對於瓊鳳台的建造一直是爭議不斷,即便這座樓臺並沒有動用國庫的銀子,也沒有逼迫百姓。
他們嘰嘰喳喳的急迫樣子就好像肖允成建造了這樣一座宮殿就要亡國了似的。
可是暴君還是那個暴君,怎麼會在乎這些人的反對呢!更何況這些人裡蹦噠的最歡實的那些並不是暴君的人,不忠心就算了,也沒什麼能力。
可是這次他不想殺人了,他的阿寧是神女,是上天賜給他的。要是他做的不好,阿寧被收回了怎麼辦?不過就算不能殺人,他也不會任由這些人上躥下跳的讓他成爲昏君了。那個背後的人也應該解決了。
夜色幽暗,肖允成待即將走到瓊鳳台的時候,便喝退了身邊的宮人。
葉蓁蓁住的寢殿中,仍燃着燭火,肖允成便以爲葉蓁蓁仍未睡下,待他進了內殿後,卻見那紗帳已經是落下的了。
透過那綃紗的質地,亦可隱約瞧見有個身量嬌小的人兒,正乖巧地躺在裡面。
他原本有些漲疼的頭瞬間就好了,眉眼之間顯得愈加的溫和。
他走到榻前,輕輕地將那綃紗帷帳掀開了一角,隔着幽暗的燭火,他終於看清了裡面的一切。
等到看清了裡面的情況,他的眸色不禁一變。
他難以置信地又掀開了衾被,卻見裡面果然是幾個軟枕,全無葉蓁蓁的任何身影。
葉蓁蓁不見了!
他的阿寧沒了!
肖允成面色漸變得陰鷙,即刻命了一衆宮人,先在瓊鳳台內搜尋了一圈葉蓁蓁的身影。
不一會兒就有宮人臉色蒼白的說沒找到。
肖允成的眉目威冷,他緊攥着指骨,手背也賁出了青筋。
從宮女的嘴裡他知道阿寧前不久才讓人掌燈,所以就算人沒了,肯定沒有走多遠。
“皇后應該沒有出宮,給朕好好的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