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色光芒乍然亮起又熄滅,三人……兩人一鬼的身影跳出古畫外。
從哪裡進去,從哪裡出來。
出來的地方依舊是帥府大公子的書房,只是……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古怪?”白墨一手拎着豔彩,轉頭問薄少錚。
薄少錚啓脣輕聲:“嗯。我們進去的時候北城剛剛天亮,待在古畫幻境裡的時間最多不過兩個時辰,而現在出來卻已經……天黑了。”
“或許是幻境有時間差吧。”白墨道,“正巧,天黑好辦事!”
說着,白墨將豔彩往地上一扔,掏出一些香燭、紙錢、以及黃符擺上,點燃三炷香,閉上眼睛嘴裡念起召喚咒語。
唸完,她隨手就將三炷香插入香爐裡。
這召喚術是她從[降妖伏魔捉鬼錄]上面學的,聽說可以召喚地府鬼差,至於到底會召喚出什麼上來,白墨心裡其實也沒個底。
她已經在腦海裡幻想着面目猙獰的牛頭馬面,或者是脣紅齒白陰氣森森穿着清朝官員服的鬼差……
“等會兒如果你見到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應該不會害怕吧?”她先給薄少錚打一劑定心針,“反正都已經見過厲鬼了,鬼差應該要比這些厲鬼可愛多了,因爲他們是有組織有紀律噠,不會輕易傷人噠~”
薄少錚脣角抽了下,“不用擔心,我心臟承受能力不弱。”
畢竟奇奇怪怪的東西,他這兩天已經見識了很多,再奇怪又能奇怪得到哪裡去,不是麼?
而且有你在身邊啊。
雖說對付這些厲鬼,他沒有幫上忙,有點被包養吃軟飯的嫌疑,但是這感覺……似乎也不錯。
想到此處,薄少錚微微勾了勾脣角。
這時,忽然大霧瀰漫,有一束光芒穿過濃重的白色霧霾與漆黑的夜色,詭異而清脆的鈴鐺聲,伴隨着輕飄飄的腳步聲一步步靠近……
“來了。”白墨神色一肅,眸光注視着穿過白霧的光束那邊。
……
“小白,你說是誰這麼早召喚我們啊?”
那懶洋洋的語調,就跟沒睡醒似的。
“咳。”後者輕咳了一聲,緩了緩,纔回:“不知道。”
“哼,要是等會兒那人沒什麼大事兒的話,本大爺絕對要他好看!”
他有起牀氣,本來可以賴牀卻被人召喚過來提早開工,心情不爽極了。
白墨扯了扯脣。
要我好看?
呵。
揍你哦!
隨着兩者一言一語,分別穿着純白色與純黑色古袖長袍的男子出現在白霧光束交織的盡頭,映入白墨眼底。
這兩個男子容顏俊美,臉色蒼白得不像活人,一頭青絲垂到腳踝處,手上還拿着一條漆黑鐵鏈。
“……黑白無常?”這黑白分明的標誌性裝束,白墨不難猜測出兩者的身份。
聞聲,黑衣男子望過來,“就是你將本使這麼早召喚過來……來來來的?”
剛剛還在抱怨的黑衣男子,見到白墨頓時雙眸瞪大,那模樣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
可是,身爲地獄勾魂使的黑白無常,見過的鬼應該比她見過的人都多吧,有必要露出這麼副“臥槽見鬼了!”的表情嗎?
第1246章 民國:狠辣少帥,別過來!(完)【(汐夏)打賞加更】
寶寶心裡納悶,但是寶寶不說。
白墨斂下眸子裡的深思,不露出半分異色,笑吟吟的說道:“原來打擾到了黑無常勾魂使休息,真是對不住。”
地府與人間日夜顛倒,夜晚對地府的鬼差來說纔是開工幹活的時候,他們都是白天休息。
有時候擾人清夢就跟挖人祖宗一樣,這種滋味兒,她懂。
並且願意爲之道歉。
哪知,她這麼一道歉,黑衣男子說話更結巴了:“沒有沒有沒有……很樂意爲您……爲您……”
那模樣,倒更像是……
白墨心底奇異的想法一閃而過,這時,白衣男子抵拳輕咳了聲,淡色的脣輕啓說道:“他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白墨:“……”
他剛纔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黑衣男子附和道:“沒錯沒錯,就是小白說的這樣,剛纔我不小心被……口水給……嗆到了,所以纔會那個樣子說話,平時本使可是很威武嚴肅的。”
白墨涼涼一笑:呵呵。
威武嚴肅?
抱歉,這個還真沒看出來。
“……”黑衣男子說完他自己都尷尬了。
白衣男子彷彿看不下去了一般,出聲替黑衣男子解圍:“姑娘,你召喚吾等可有何事?”
終於言歸正傳。
“不爲別的事,這隻鬼交給你們了。”白墨纖指一指豔彩。
黑衣男子白衣男子循着她指的方向望過去,“這不是地府通緝令上的——豔姬嗎?!”
“啊。”這下輪到白墨吃驚了,“你們也認識她?豔姬這麼出名嗎?”
話比較多的黑衣男子解釋道:
“這位豔姬是西涼末帝寵妃,變成厲鬼之後,謀害過不少人性命,西涼國滅也跟她脫不了關係,所以是地府通緝令上排名前十的厲鬼……”
……
古國西涼最後一位君王,性情殘忍暴戾,卻喜美人好風雅,在盛年之時得一位名爲‘豔彩’的絕色美人,寵愛有加,冊封豔姬娘娘。
這位在西涼史冊中的禍國妖妃、在後世記載中有紅顏禍水之稱的豔姬娘娘,恃寵而驕,驕橫跋扈,寵冠西涼後宮三千佳麗,甚至就連當時的西涼王后都要避其鋒芒。
然而,這位寵冠後宮的禍國妖妃紅顏禍水,卻並非像商之妲己周之褒姒,死於城破宮傾的烽火戰亂之中,而是被對她寵愛有加的君王親自下令——剝皮而死!
前面說過,西涼末帝不管民生不理朝政,生平就只有兩大愛好——喜美人、好風雅。
這風雅便是平生夙願作出一副流傳千古的絕世美人圖。
當時的寵姬豔彩提議以活人剝皮用做畫紙,厲帝連稱妙哉,以人皮爲畫。
接下來西涼王宮一片哀鴻遍野。
只要容貌嬌美皮膚白皙的宮女們都難逃被剝皮的厄難命運。
厲帝用上女子的人皮作畫,一開始覺得新奇有趣,久而久之他追求完美主義的極致偏執性格,令他不再滿足於從身份低賤的宮女身上剝離下來的皮膚,而是轉眼打上了妃子們的主意——
最後,作爲提出這個血腥殘忍主意的、寵冠西涼後宮的豔姬娘娘,同樣沒能逃過被剝皮的命運。
自食惡果。
厲帝以豔姬身上剝離的美人皮作畫,果真畫出了一副流傳千古的絕世美人圖。
只是,死而不甘的豔彩卻因一股仇恨的執念化爲厲鬼。
因爲這副美人圖是由豔彩的皮畫成,她便附着在了畫上,逃過了地府鬼差的追捕。
事情並沒有到這裡便結束。
豔姬死後心有不甘,厲鬼魂魄附着在畫上的她,先是以女鬼最常見的吸**魄殺了厲帝。
而後,這副美人圖輾轉到西涼王室子弟手裡,豔彩便以同樣的方法殺死每一位畫的主人。
一開始是皇族王孫,再到達官貴人……
西涼大半王公貴族都命喪於一幅畫,朝廷廟堂的中流砥柱一時間全部死去,這時敵國侵犯,西涼國就這麼……被滅了。
直到最後,這副美人圖輾轉流傳到了薄熙之的手裡。
他們明知這副美人圖是死亡魔咒,卻無法抵抗它的魅力——
因爲豔彩在古畫中創建出了一個“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幻境,是每個男人的夢想。
他們都死在幻境裡,在與豔彩的尋歡作樂中被吸乾精魄而亡,魂歸地府才清醒。
……
“……所以這位豔姬在地府通緝令的排名一直很靠近,不過前些年都還是在二十幾名開外。”
見白墨聽得饒有興致,黑衣男子士氣大振,似乎是帶着某種討好的意味在其中,繼續說道:
“直到二十年前,她佈下修羅陣,一夜之間整座北城百姓幾乎都被抽魂而死,變成行屍……她在通緝榜上的排名這才‘蹭蹭蹭’往上一路飆升到前十,幹掉了無數厲鬼大佬!”
白墨扯了扯脣。
‘幹掉了無數厲鬼大佬’這幾個字被黑無常用這語氣說得就好像是‘犧牲了無數革命先驅’似的。
白衣男子已經看不下去黑衣男子的狗腿了,掐過話題:
“多謝你幫我們抓住這個在逃地府通緝犯,鑑於這通緝犯太過兇殘,我們需要馬上將她帶回地府,就不多停留了。”
說完,手一抖,黑色鐵鏈將豔彩嚴嚴實實的捆住,只餘下一雙腳可以行走。
黑白無常將豔綵帶走後,白墨終於才從黑無常的那句話中意識到了不對勁——
“什麼叫做20年前佈下修羅陣?明明就是昨天啊!?”
薄少錚俊美如玉的面孔微微沉了沉,徐徐吐出一口氣,說:“流蘇,或許外面的世界,已經跟我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了。”
……
幻境一天,人間十年。
不知是豔彩的操控,還是古畫自己作祟,外面的世界的的確確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帥府依舊在,只不過當年梟雄般的薄大帥,一夜之間痛失兩個兒子,早已經垂垂老矣。
那個房間和那幅畫,薄梟沒讓任何人動,就是希冀着有一天,或許他的兒子能從畫裡出來。
薄梟這一等,就等了二十年。
日復一日,希望早已經被時光歲月消磨殆盡。
薄梟還是得爲帥府打算,便將八小姐薄葵留在家中,招了一位上門女婿,薄葵的孩子便是帥府將來的繼承人。
只是與驚才絕豔的薄少錚相比,到底差強人意。
薄梟不止一次嘆息。
二十年過去,帥府的新繼承人長大,梟雄般的薄梟也成了病痛纏身的老人,沒有了當初的雄心壯志。
他死前唯一的心願就是再見最器重疼愛、花費無數心血培養出來、卻在一夕之間被一幅畫給詭異吞噬的小兒子薄少錚。
當依舊風華絕代容顏不改的薄少錚出現在他眼前時,薄梟猶不肯相信,還以爲自己是迴光返照。
“小九,是你嗎?小九……”
“是我。”薄少錚緊抿了下脣。
對他來說不過在古畫幻境短短時間,對薄梟來說卻已經是二十年。
饒是薄少錚心硬如鐵,此生只對一個人餘下柔情,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對薄梟來說,似乎有些……殘忍。
但是,有些話他還是不得不說——
“爹。”
他鄭重其事的喊道,隨後牽起白墨的手,說:
“這個女子,曾經我代薄熙之迎進過薄家家門,而現在——我要娶她。”
光明正大的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薄少錚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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