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輕哼,“那個短命鬼,早死早超生,如今佔着個皇后的位置,讓我兒連個嫡子都沒有,她怎麼還有臉活下去。”
百里金忙忙低呼,“母后,皇嫂德才兼備、蕙心紈質,是難得的奇女子。”
百里越突然就沒了用飯的興致,他起身朝外走去,“朕還有政務處理,先走一步。”
他並沒有去自己的政文殿,而是在半道改路去了皇后的鳳儀殿。
宮人們先一步去通知鳳儀宮接駕,可百里越到了鳳儀宮的時候,鳳儀宮的大門緊關,透過門牆還可以看到鳳儀宮內一片漆黑。
百里越眉頭微皺,“怎麼回事?”
大門吱呀一聲輕響,鳳儀宮中的一位宮人將門打開了一條縫,他跪倒在門檻內朝百里越磕頭,“陛下贖罪,皇后娘娘說她病容憔悴怕驚嚇到陛下,皇后娘娘求陛下在她病癒之前不要踏進這鳳儀宮。”
百里越擡腳將那宮人踹在一側,“閃開。”
一進大門,門後面跪着一排排的宮人,“陛下,皇后病容憔悴無顏見您,求您移駕他處。”
百里越陰沉着臉看着地上這一排排的宮人們,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這沒有燈火的照耀顯得黑暗又陰鬱、沒有半點人氣的那一排排房屋處,“爲何不點燈?”
鳳儀宮的女官忙答,“皇后娘娘剛喝完藥,想熄了燈休息一會。”
“皇后每晚都這樣嗎?”
“是,皇后精神不佳,入夜便會休息。”
“朕知道了。”百里越令衆人退下,“你們都下去吧,好好侍候皇后,你們與皇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皇后心情好了,朕便賞你們,皇后若是有個什麼事,朕會誅你們九族。”
宮人們被嚇得戰戰兢兢,縮着身子退了下去。
百里越令宮人們息聲,又令身後的太監滅了燈籠,這才獨自朝皇后住的寢室而去。
門輕輕的推開,百里越練武之人,可以感覺到屋子裡的人氣若游絲一般的呼吸。
他的腳步無知無覺的就變得沉重,每走一步就好似艱難的腳上墜了千斤石一般。
明歌的聲音虛弱的響起,“陛下,他走了嗎?”
百里越的氣息一滯,明歌低低嘆了口氣,似乎想說話,但最終也沒說話。
百里越走到明歌的牀邊站定。
屋子裡雖然昏黑,可他已經適應了這黑暗,可以看到牀上人兒瘦削的臉,他無知無覺的坐在牀邊,伸手觸到明歌的臉上。
明歌的氣息一頓,身體微微顫抖着。
“明歌。”百里越聲音委屈着低低的問,“爲什麼不見朕?”
明歌觸到他的手上,他反抓住明歌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脣邊親吻,“明歌,明歌,你怎麼能如此狠心拒朕於門外。”
“陛下是陛下,離了臣妾,還可以娶無數的女子,臣妾不想再誤了陛下,也不想誤了自己。”
“明歌,你怎麼能不相信朕,朕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一定會讓你長命百歲與朕一起白首相伴。”
明歌癡癡笑,“等不及白首,君已有他人相伴。”
百里越緊緊捏住了明歌的肩膀,他俯身,隔着被子將明歌抱在懷裡,“明歌,朕着一生唯你一個妻。”
明歌問他,“岐山王求娶樓蘭聖女,陛下是怎麼想的?”
百里越瞬間恍悟,“明歌,是你搭的線嗎?”
明歌低低嘆息,“岐山王與樓蘭聖女早就相識,陛下怎麼能責怨到臣妾的身上。”
百里越吻了吻明歌的脣,“明歌,有朕在,這些事無須你操心。”
“陛下,你我若是以真心相求,以恩義誘之,利益許之,說不定樓蘭聖女也會答應取心頭之血給我。你若娶了她,她真心愛慕你,便會怨恨我,哪裡會用心頭血救我。她若不愛你,便恨你誤了她的終生,更加不會取心頭之血。陛下,您執意求娶樓蘭聖女,只會加快我的死期。”
“不會,不會。”百里越摸着明歌的臉,順着明歌的髮絲撫摸,他的聲音堅定,他的語氣執拗,“不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朕要你好好活下去,明歌,朕要你好好活下去。”
話已至此,明歌不覺得自己還能再說什麼,她閤眼,似乎是累了。
百里越坐在牀旁邊看着明歌氣息沉沉的入睡,脊背僵直的他在黑暗中坐了大半晚,一直到腿無知無覺的麻了,他這才起身緩緩的朝外走去。
關於樓蘭聖女,還有一個箴言,得聖女者得天下。
樓蘭聖女是可以改變天下格局的存在。
百里越哪怕不娶樓蘭聖女,也容不得這女人嫁給別的男人。
但是,但是想到他的皇后,他的思緒便有些恍惚。
這個晚上的百里越在書房裡獨自坐了大半晚,第二天將樓蘭的使臣們招進了宮中。
到了下午的時候,皇帝立樓蘭聖女爲皇貴妃,兩國永結同好的聖旨昭告天下。
百里金在政文殿殿前跪了整整一下午,百里越並沒有召見。
聖旨一下哪裡有更改的餘地,樓蘭聖女瓔珞也被送進了樓蘭使館中備嫁。
樓蘭使館被羽衛軍團團圍住,進出之人都需要層層檢查之後纔會被放行,瓔珞就算是想與百里金私奔也插翅難飛。
或許是樓蘭使臣們齊齊跪下求告,或許是知道自己的抗議不過是滄海一粟,瓔珞在絕食了一天之後終於沒有再反抗聖旨。
百里越與瓔珞大婚那日,皇后病體纏身並沒有出現,岐山王在鳳儀宮中與御醫們一起爲皇后診病,亦是沒有出現。
皇太后坐在上首,雖然衣着華貴,可臉上自始至終都沒有半點笑容。
這一場婚事可真是略詭異。
不過大臣們覺得,能用結親的方式與樓蘭兩國締結同盟合約,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要是每個小國都能這麼有自知之明,那就省了很多的麻煩啊。
新婚之夜,鳳儀宮中皇后病危,宮人連接報了兩次,百里越這才脫了新郎服去了鳳儀宮。
皇后的狀態非常不好,或許下一刻就能一口氣出不上來死翹翹,滿屋子跪着的御醫一見皇帝來,立刻嚇得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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