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慕皓微笑的臉龐, 就那麼挺着些微虛弱的身子向對方走去。
她看到那惡鬼嘴邊那邪惡的笑容，看到惡鬼嘴邊的“有趣”兩字。
她想攔，卻說不出聲。
她於是就拿起顧語兒放在一邊的匕首, 向着惡鬼飛去, 既然攔不住, 那我先來解決你。
“嗤——”
匕首插進血肉的聲音。
溫熱的血液見到了她的手上、臉上。
她臉上有着迷茫。
爲什麼惡鬼的血液是熱的。
空洞低啞的聲音響起。
顧蔓一驚, 急忙將匕首一扔。
“——”清脆的聲音響起。
顧蔓看着落地的匕首, 感覺整個靈魂都清醒了。
她心裡有些慌，不敢把頭擡起來。
就那麼看着手心裡逐漸冰涼的血液，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她想起了因爲她才死的母親, 那一直恨她的弟弟。
還有如今被她刺了一劍的，愛人。
她低着頭, 悲傷如潮水把她湮沒。
她感覺到自己的頭髮被溫暖的大手揉了揉。
她怕看到那和弟弟一樣厭惡的眼神。
但她忍不住, 她擡起頭, 一下子就掉進了那星眸之中。
裡面溫暖的情誼讓她心暖、心熱、心痛。
顧蔓最終忍不住，抱住了秦慕皓狠狠地大哭了起來。
秦慕皓溫柔的拍着她的頭：“一直忘了說, 你真實的樣子比較漂亮。”
顧蔓沒說話，就那麼摟緊秦慕皓一直哭。
秦慕皓被顧蔓哭的心都碎了，他忍着疼說道：“別哭，你一哭我就後悔了。”
顧蔓聞言淚眼朦朧的看着他。
他笑着：“如果有機會我告訴你個秘密。”
顧蔓掉着淚，哽咽着說道：“你現在不說哪有機會。”
秦慕皓笑的更暖：“這不還有下個世界嗎？下個世界告訴你。你再哭我都不能安心去下個世界了。快, 笑一個。”
顧蔓閉上眼忍了那洶涌而至的淚, 牽強的扯出了一個笑。
秦慕皓再次用手蹭了蹭。
然後就那麼閉上了雙眼。
只剩下那哽咽抽泣的顧蔓。
顧蔓就那麼抱着秦慕皓的屍體傻坐着, 眼神空洞, 表情呆滯。
陰暗的風吹得她頭髮四處飛舞, 這般樣子的她像極了女鬼。
惡鬼在一邊看了許久的戲，看到顧蔓這反映後無趣的咂了咂嘴。
“真是沒意思啊。和顧語兒比起差太多啊。”
嫌棄的語氣。
顧蔓抱着秦慕皓身體的手緊了緊, 忍着那噴涌而出的怨氣。
惡鬼又看了看，“你沒一點怨氣？”
顧蔓閉閉眼，沒理會他。
惡鬼自知沒趣，隨後像想到什麼似的，對着顧蔓這邊說了句：“你的任務完成了，表現不錯。”
話音一落，顧蔓旁邊出現一道身影，赫然就是上個世界那隻惡鬼。
這次顧蔓有了動靜，她就那麼直直地看着那女鬼，眼神白茫茫的，卻無端端的讓那女鬼打了個顫。
暗示自己對方是喪家之犬後，女鬼就諂媚的向惡鬼笑着：“重點是您的計策好。讓我制住了她，又控制住她。”
惡鬼在這奉承中笑了，陰冷的聲音帶了絲絲人氣：“不，這可是你的功勞我可沒想跟你搶。畢竟我什麼都沒做呢？”
顧蔓抱着手越發的緊，牙齒緊咬到發酸。
她突然想起了丸子的話:
“怨靈很狡猾，惡鬼是他們的無數倍。他們最擅長隱藏，利用人的慾望，然後潛伏於人的體內伺機而動。”
“在這過程中，他們有些會吞噬寄主的情緒，然後慢慢的吞噬對方的靈魂；有些埋於寄主體內等到有機會反咬一口。”
“有些時候是不是真正消滅了很難知道。”
她也突然想起爲什麼自己剛纔會被困在空中不能動彈。
看着秦慕皓的冰涼的身體她突然恨自己爲什麼不早點意識到。
眼中黑氣瀰漫，顧蔓感覺內心深處的暴戾氣息不斷增長。
她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了些奇怪的記憶。
那些她明明沒經歷過卻歷歷在目的世界，那些與秦慕皓相處過的世界。
包括那些接觸過的怨靈。
以及由於自己體質吸收了怨靈怨氣最終導致自己被控制失去心智成爲惡鬼對秦慕皓下手的記憶。
想起當時秦慕皓見到自己時的開心，被自己重傷過後的驚詫、憤怒、不捨。
想起這個世界的最初，想起這幾個世界裡的每一個秦慕皓。
顧蔓臉頰流過一道淚痕，最後低落到秦慕皓血紅的嘴脣。
顧蔓緩緩低頭，湊上前吻住了那冰涼的脣。
原來，我負你不是一次。
對不起，我忘了你。
謝謝你，一直原諒一直守護。
你說的秘密其實我知道了。
就是應急裝置一旦打開，自成世界不可逆轉。
我們只能在這裡面不停輪迴。
所以你的眼神纔會時不時那麼悲哀，你怪自己，如果不曾打開應急裝置就不會把我困在這。
顧蔓又親了親秦慕皓的嘴角。
揚起微笑，撫了撫那清俊的臉龐，嘴裡喃着：“忘了對你說，其實我也很歡喜。能在這些世界裡，每一個都有你。”
“我們與顧語兒白文軒相比幸福了許多。我的那些執念其實我自己都知道回不去了。母親、弟弟，傷害早已築成，可能這就是懲罰。可是很幸運懲罰裡有你。”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顧蔓嘴邊溢出的最後的一句話：我喜歡你，不論歸期，不論始終。
將秦慕皓的身體小心的放於一邊。
顧蔓冷着臉站了起來。
她就那麼如往常淡然又溫柔的梳了梳自己的頭髮，最後一個眼神冷厲的刺向那兩個惡鬼。
顧蔓嘴角不自覺上揚着越來越大的微笑，眼裡流轉着未明的情緒。
整個人的氣息，詭異極了。
她微啓脣，冷凝的聲音飄散到風中。
“忘了告訴你們，我可是個怨氣集收器哦。”
說完瞳孔被黑色瀰漫，周身氣勢立刻增強。
天地中那些黑色的怨氣全部都集聚到了顧蔓體內，連帶着的便是那兩隻惡鬼裡的怨氣。
兩隻惡鬼看到這幕，本就蒼白的臉色越加蒼白，眼神滿是驚恐。
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積攢的怨氣全部向對方靠攏。
知道他們的靈魂已經不再凝實對方依然沒有停止。
他們不自覺發出淒厲的嘶吼：“快停下！快停下！”
顧蔓周身黑氣籠罩，秀氣的臉籠於黑氣中看不真切。
只聽見那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不好意思，晚了呢。”
然後聽着那兩隻惡鬼越來越淒厲的吼叫聲中，顧蔓笑的越發開心，連眼淚劃過嘴角都不自知。
風停了。
淒厲聲早已停止，夕陽西下的陽光透進了這個空間。
顧蔓被陽光照的眯了眯眼。
她紅脣黑眼對比極其鮮明，秀麗的臉竟然透着一股明豔的美。
看着那看似溫暖卻不甚溫暖的陽光。
顧蔓眼中浮上點點笑意。露出了自秦慕皓死後的第一個笑。
雖然極淡但至少看着如這時的陽光有着暖意。
顧蔓在陽光中閉了閉眼，然後看着秦慕皓，那凝實的身影開始化成風化成塵散去。
她想，下次輪迴我們再見。
※※※
顧蔓是被痛醒的。腦海中陣陣抽痛，像是被人硬塞入什麼東西。伸手按了按額頭，顧蔓艱難的起身，卻被周圍的景像驚呆了眼。
不是景色太美，也不是太過荒涼，而是恐怖。是的。恐怖。白茫茫的空間一望無際，但在這個空間裡面什麼都沒有。周圍靜的恐怖，除了自己的呼吸聲。
......
就在這時，空間一陣動盪，顧蔓一時不察，受重力影響摔倒了地上，還沒來得及體會疼痛顧漫就自己浮了起來，同時空間內傳來一陣聲音。
“系統開啓，正在對宿主進行掃描。”
“10、9、8、7……3、2、1 ，掃描成功，進行配對。”
“配對完成，開啓系統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