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柒手上一滯,隨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吃着餐盤中的食物。
她愈發覺得段肆戚有點不正常,那表露出的明顯的偏執、瘋狂、病態,宛若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纔會有的,但她不在的時候,他卻正常的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甚至邏輯更加清晰,思維更是縝密。
看不出任何異常。
染柒機械地吃着食物,卻味同嚼蠟。
她在意段肆戚麼?
在意的。
不然她不可能任由他這般胡作非爲。
喜歡他麼?
還不知道,她對段肆戚的感情很莫名,不像是對正常人那種喜歡,更多的是舒服。
和段肆戚呆在一起很舒服,她其實並不排斥,兩年多的日日夜夜,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他們唯一有的只有對方,就像是有種莫名地篤定,段肆戚絕對不會離開她。
她是這個世界的外來者,唯一能讓她牽掛着的,似乎就是這個少年。
頸邊傳來輕緩綿長的呼吸聲,染柒側過頭,少年的頭靠在她的肩處,手摟着她的腰,明明是如此彆扭不舒服的姿勢,少年卻睡的額外沉靜舒適。
漆黑密長的睫毛垂落在白皙的皮膚上,闔住了那雙多種情緒參雜的眼眸,櫻色脣瓣微啓,隱隱約約露出猩紅的舌尖,漂亮的就像是個沉睡着的天使,美好地讓人不敢褻瀆,卻移不開放在他身上的視線。
染柒嘆了口氣,約莫是年齡問題,她對這個少年多了幾分她自己都說不清的包容。
她正想放下餐盤,打算將少年搬到牀上去,看他這幅模樣,約莫是一夜未睡。
染柒剛放下餐盤,少年立馬驚覺,他的睫毛顫了顫,隨即眼眸倏然睜開,眼底清明一片,根本不像是個睡着的人,少年的手臂緊了緊,聲音帶着一絲睡意的沙啞和緊張:“要去哪裡?”
爲什麼...老是不要他......
爲什麼呢...
他...明明已經在很努力地去做了啊......
段肆戚是以一個正常人的習性去看待染柒的——
一個正常人是不可能會心甘情願地被關在這的,缺少社交,缺少自由,每日只能面對他一個人,怕是她會崩潰,但他不想啊......
有他一個就好了啊...爲什麼還要看別人呢......
是不是...他們都死了...全都死了,你就會看到我了?
少年眼底驀地閃過無盡的偏執和瘋狂,他呼吸急促,臉上劃過病態的緋紅,嘴角卻慢慢地勾起了一抹嗜血殘酷的笑,格外恐怖滲人。
是的吧...只要他們都死了...全都死了......
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完完全全...是我的......
但他完全不知道,染柒最大的夢想其實就是想找一個地方,混吃等死,了卻餘生。
所以,他這樣的行爲,反倒是成全了她。
只是,多了一個他罷了。
染柒還未出聲回答,外面驀地傳來一陣直升機的轟鳴聲,直升機停落在沙灘上,氣流圈起沙礫,黃沙漫天。
很快,從直升機上下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外國中年人,後面還跟着幾個保鏢,那個外國男人先是四處看了看,隨即透過落地窗玻璃看到了某個人,他眼睛亮了亮,大步走過來,站在落地窗外手舞足蹈地喊:“嘿,段!終於找到你了!”
少年神色倏然變得陰冷無比,狹長精緻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爲明顯的殺意,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