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一掃，並未見到他那個不成器的侄兒，倒是看見龍牀上有一堆隆起。
離牀幾米外的地方，扔着幾條死掉的蛇。
看到這場景，他的眼眸就是一閃。
“陛下，你怎麼樣了？”
沒有回答，但被子卻出現微微的抖動。
他上前一步，猛地掀開了被子。
一張蒼白憔悴的臉，出現在眼前。
他的一雙大眼睛裡滿是驚恐，神情還有些恍惚。
看他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會嚎啕大哭。
身爲帝王，怎可暴露自己的弱點，怎能在人前失態？
慕容風絕來不及多想，當即跪了下去。
“陛下，微臣救駕來遲，懇請陛下贖罪。”
身後，是御醫跟跪的整整齊齊的御林軍。
少年似乎真被嚇住，眨了兩下眼睛。
想要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看他被嚇成這樣，慕容風絕忍不住皺眉。
他十四歲的時候，已經提槍上了戰場。
刀裡來劍裡去的，什麼陣仗沒有見過，幾時有懦弱成這樣的時候？
在這樣的世道，弱肉強食，瑾帝再這樣下去，這大黎的江山，非要被斷送不可。
他走起身，靠近那一張寬大的龍牀。
“陛下這樣，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長瑾的身子，在被子中被抖了一下，似乎被他驚到了。
慕容風絕牢牢的盯着他，只要他一有不對勁的地方，自己方便及時出手。
但少年卻慢慢鎮定下來，他將被子打開，只着一件明黃色的睡衣，站了起來。
一手一揮，“平身。”
御醫跟御林軍這才站了起來，慕容風絕揮揮手。
“你們都下去，將這個哭着的女人帶走。”
長瑾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皇叔，剛剛，是如畫姑姑拼死救駕。”
慕容風絕挑挑眉，這個剛被自己打的皮肉開裂的女人，居然這麼快就能下地了？
感情自己的藥膏，都用在她的身上了。
“將如畫帶下去，好好醫治。”
感受到抓着自己衣袖的人還在顫*抖，便扶着他的手，“請陛下躺下，讓御醫爲你診脈。”
長瑾任由他將自己扶上牀躺下，聲音雖然輕，態度卻很堅決。
“不用了，朕累了，想要休息，你們都下去吧！”
慕容風絕看了他一眼，確定他沒有受傷，便也放心了。
“都下去吧！”
正要離開，卻被一隻小手拉住了。
“皇叔，朕有些事，想跟皇叔談。”
慕容風絕點點頭，“陛下有什麼想說的？”
眼見他不做聲，只能在牀邊坐了下來。
哄小孩什麼的，他根本就沒有那個耐心，也沒有那個經驗。
“皇叔”黑暗中，軟軟糯糯的小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瑾兒，可以相信你嗎？”
慕容風絕的眼，一瞬間就沉了下來。
還記得當年，自己也是這樣問某個男人的。
“當然。”
現在的回答，跟當年重複。
“我是你的皇叔，陛下不信我信誰？”
正如當年，那個滿腔報復的男人的那句。
“我是你的王兄，你不信任我信任誰？”
正因爲那一句，他爲他跨馬上了戰場。
就算他最後沉迷美色，對自己，對所有人玩弄權術，他都未曾有半點後悔。
因爲那個人，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給了他依靠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