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寫月已經離開了一個月之久。
夏晚竹趴在湖心亭的欄杆上發呆時,卻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蘇若雲。
她走上前去,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
“大娘。”
蘇若雲看到夏晚竹後,漫步到她跟前。
夏晚竹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更勝。
“竹兒。”
塗着紅色蔻丹的食指擡起她的下巴。
“大娘一向對你不錯,是嗎?”她笑笑“大娘希望竹兒做個好孩子。”
夏晚竹看着她那張臉,精緻的妝容,明明是溫和的對着她,她卻感到後脊發涼。也許是因爲這樣仰着頭太難受,也許是因爲小孩本身的怯懦,夏晚竹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竹兒,大娘很喜歡你,想讓你在公子府平安長大,以後許給個好人家。”蘇若雲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臉頰,“你,可別讓大娘失望。”
“你是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承蒙大娘照顧,竹兒能夠落水後還能活下來,竹兒一定會好好報答大娘。”夏晚竹望着她,沒有絲毫怯懦“竹兒向來都是恩怨分明的人,大娘對竹兒的好,竹兒必當一一奉還!”
蘇若雲如見鬼般望着夏晚竹,沒想到她十五歲的年紀卻有這般的心性,轉念一想,這樣更留她不得。
“夏如煙真是調教出一個好女兒。”
“孃親教我最多的一個道理就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很好,很好。”蘇若雲瞪了她一眼,便拂袖離去。
夏晚竹長出了一口氣,癱坐在石凳上。
八月份,正是江南的梅雨季節。
韓府,客房。
窗邊,一對男女。
男子眉目清秀,溫潤俊美。
女子明眸皓齒,端莊優雅。
一白一紅,交相輝映,儼然是一對璧人。
棋盤上黑白棋子錯落分佈,明顯是勝負已定。
“寫月公子,雨薇輸了。”很是柔美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讓人感覺像是沐浴在陽光下。
“雨薇小姐棋藝已很是精湛,寫月佩服。”他捻起一枚白子淡淡一笑道。
韓雨薇只是含蓄一笑。她自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是和公子寫月比起來,就遠遠不足了。
那天爹爹請了寫月公子到家裡做客,她開始也沒有多在乎,即使是名滿錦城的公子又怎麼樣,只是長得比平常人順眼而已,這世間有很多人是徒有虛名的。
只是後來的事情卻讓她大大改變了對他的看法。每每她吟出一句詩,公子寫月就能續出下一句,每每她彈琴一曲,他都能賦以琴歌。每次和他談論,都會爲他的博古通今驚豔。而下棋,十有九輸。很少,她能遇到這樣想讓她有徹夜長談的衝動的人。
公子寫月。
她在心裡唸了一句他的名字,心就不由自主的砰砰跳個不停。
“寫月公子……”
“公子……”
正想說什麼,就被突然出現的知文打斷。
她瞥見知文手裡的東西,優雅起身。“寫月公子,雨薇還有事先告退了。”
“好,小姐慢走。”公子寫月溫和一笑。
待韓雨薇離開後,知文才走上前。
“公子,來信了。”
“拆。”他吐出一個字。
知文把信遞給他。
看過之後,公子寫月眉頭微皺。
開始向小竹兒下手了嗎?看來有些人已經按捺不住了,想在他不在的時候興風作浪。
只是,他們打錯算盤了。
“知文,明天向韓老爺辭行。”該查的已經查清,出來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去了。
“是。”
“準備馬,走陸路。”
知文愣了片刻,“是。”
公子寫月看着棋盤上韓雨薇布的局,纖秀的手指移動了兩顆棋子,一盤敗局,就這樣絕地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