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我給你做了銀耳湯放在你房裡了,快去吃吧。”
景如畫一回家,張嬸感覺把菜端上桌,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笑着迎上來。
景如畫看着張嬸接過自己的書包細心的整理好拎在手中,準備上樓把東西放在自己的房間,可能是剛剛做完飯,背還沒有直起來,有些佝僂,穿着灰色對襟開衫,下面一條黑色的粗布褲子,褲腿隨着她穿着自己納的布鞋一擺一擺的,這個照顧自己五年的張嬸,已經老了,算了算也六十多歲的人了。
“張奶奶,書包給我自己去放着吧。”景如畫快步走過去,把被張嬸抱在懷裡的書包接過來。
書包是張嬸親手縫製的布包,百色的布上面還繡着兩朵喇叭花,這種花就在大院牆上攀附着的,隨處可見的,針腳細密,若是細心的去翻翻包的裡面,線頭那處也是被藏得好好的,繡花雖不是什麼大家手藝,可也繡的栩栩如生,綠色的藤蔓盤繞在書包的一角處,兩朵百色的喇叭花開的正豔,花口朝上,兩朵相依。
“霏霏,他們要回來了,你要不要下來吃。“
張嬸斟酌了下,想到喬霏現在五歲了,就算喬家人不喜歡她,她也不能跟家裡弄成這種局面呀,爲了喬霏未來着想,張嬸試着讓喬霏能得到喬家的注意。
這麼想着,張嬸伸出手想摸摸景如畫的腦袋,想到景如畫平時的性子準備手裡回去,景如畫伸出小手抓住張嬸的枯燥的手,眼神微動,略帶不自然的說道”不用了,給我做一個蛋花湯,我想喝那個。“
張嬸顯然很驚喜景如畫牽她的手,這種親密的接觸,在景如畫能獨立行走後張嬸再也沒有機會了,就是有時候趁着景如畫睡着的時候,張嬸想摸摸她的小臉,像平常人家的祖母戀愛小孫女一樣她都不敢,帶着小心翼翼,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每次張嬸伸出手都會被景如畫不着痕跡的躲過,這次,景如畫主動的抓着她的手還是第一次。
”唉,唉。“張嬸連聲點頭,兩邊斑白的鬢髮被黑色的卡子卡的嚴嚴實實的,眼角的皺紋聚集在一處微微上揚,略微鬆弛下拉的眼皮顯得眼睛越發小了,眼睛裡滿滿的笑意,還有那嘴邊細細的紋路也都跟着眼睛的皺紋一起上揚,景如畫看着張嬸,想起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是怎樣的呢?
那時候的她是景府主母,有衆多丫鬟婆子伺候着,她每天看看賬本處理事務後,閒暇時間就是賞花餵魚,那鬢角的發永遠都抹着髮油簪着飾物,那眼角皺紋都是緊繃着的,還有那眼睛裡的光從未滲透笑意,還有那雙手,景如畫觸到手心裡的刺刺的皮膚,她記得她自己的手就算鬆弛耷拉也從未有過繭子。
張嬸反手牽起景如畫白嫩的小手向廚房走,這也是第一次景如畫主動告訴張嬸,她想喝什麼,平日裡,景如畫對自己的喜好都瞞的緊,就是跟着景如畫幾年的大丫鬟也不一定清楚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蒼老的手牽着稚嫩的小手,小小的孩童跟在蒼老的身後,就算是兩個人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同階級的人,同樣蒼老靈魂的人,這種本該怪異的組合,儘讓人心中充滿柔軟。
或許,她們都是孤單,一直孤單,縱容地位不同,可命運從來都是公平的,不因物質地位金錢而把人生坎坷變得順暢,景如畫和張嬸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