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但我所言真不是故意譁衆取寵，而是確實如此。”
“且聽我慢慢道來。”
緊接着，右相便將最近發生的事以及玄女宗這些年的所作所爲，全部如實講述了一遍，然後頗爲嚴肅的詢問道：
“現在你們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玄女宗很有可能是百家餘孽，目前所做一切種種的最根源目的，大概率是爲了掀翻我儒家的統治，想要再創百家輝煌？”
氣學派張載反應最敏銳，立刻根據右相描述，剖析出其中的根源性問題。
當然，這也與他本就對玄女宗，以及玄女宗的玄女學院頗爲關注有關，先前他就覺得玄女宗的操作怪怪的，雖說玄女學院主要教授女子，不講四書五經也正常，但除四書五經等儒家經典外的其他學說，玄女學院都教就不正常了。
前期她們只收女弟子，還能用女子無法科舉，教之無用，以及可能沒有那麼多精通四書五經等儒學經典的先生。
來勉強解釋這一情況。
可是經過這麼些年的發展，玄女學院的師資力量不但越來越強，同時也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開始招收男弟子了。
但依舊堅持不教授四書五經。
這點以前沒人強調也就罷了，如今堂堂右相特地強調，再一深思，可不就細思恐極，覺得玄女宗肯定有陰謀了。
被張載一提醒，在場其餘各學派代表人物，也紛紛沉思一會後各抒己見。
“確實，我記得玄女宗前幾年是不是改了名字，改成玄女學宮了，不過對於一個江湖門派改名字好像也沒什麼人在意，外界一般還是稱她們爲玄女宗。
但學宮與宗門應該有區別吧。
沒聽說過有哪家其他宗門將自己改名叫學宮的，這讓我想到了稷下學宮。
被稱爲百家搖籃的稷下學宮。
這麼明顯的一點，先前竟然一直沒有意識到，果然玄女宗的野心不小。”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刨除朝廷的支持外，我儒家得以興盛的最大原因就是在於有教無類，以及開私學之先河。
但如今玄女學院已經遠勝於我們。
我們所辦私學才教多少學生，可她們這個玄女學院又教出了多少學生，不敢想象，長此以往下去，恐怕懂儒學知儒學，理解儒學的，纔會成爲少數者。
雖然如今精通儒學的也是少數。
但至少其餘都是愚民罷了。
可讓玄女學院再發展下去的話，其餘人就不是愚民，而是其他學派，甚至可以直接稱他們爲玄女學派傳承者了。
右相先前所言，確非虛妄。
我儒家，危矣！！”
“那些所謂的西方諸國，應該並沒有用我儒家學說治國吧，雖然對其內部朝代更替不太清楚，但他們既然能存在至今，無疑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不用我儒家治國，國家也能正常存在下去。”
“你這不廢話嗎？上古年間……”
“不，他的意思是，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直接挑明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一旦失去皇權或者說朝廷的支持，我儒家就更不是玄女宗的對手了。
如今是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可如果有可能，哪個天子不想一言九鼎。
我就怕當今那位領悟到這點。
然後玄女宗那邊又願意迎合皇帝聖意的話，恐怕真會成爲最大的威脅。”
不得不說，一直談到這。
衆人才算是討論到了真正的關鍵。
他們儒家當年是如何上位的，其實自己心知肚明，無非就是藉着漢武帝想要對付勳貴豪強以及外戚，給漢武帝當狗才獲得了一個穩定的晉升渠道。並以這個穩定晉升渠道爲階梯，逐漸擴大自身影響，從而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地位。
過程還出現過波折，那就是前期獲得好處的那些儒家子弟，爲了自己家族長盛不衰，開始斬斷別人的晉升之路。
成爲學閥門閥，化作新的毒瘤。
負面影響一直延續到唐末。
也就幸虧當皇帝意識到他們已經成爲毒瘤的時候，儒家早就已經徹底的深入人心，同時也沒有其他學派可以取而代之，故而皇帝們只能提拔寒門，打壓世家，但不論寒門還是世家，他們學的基本都是儒家那一套，甚至於相比較於寒門，世家子弟學的反倒沒那麼純粹。
家族裡多少會有些其餘百家傳承。
等到唐末，世家基本都被物理手段消滅掉，徹底進入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五代十國之際。儒家的地位就更是一落千丈，嘴再能說，肚子裡的各種文化知識再多，一刀砍下去還是會死。
直到太宗年間，局面纔有所扭轉。
如今的儒家雖然看似十分鼎盛。
但其實依舊依附於皇權。
遇到軟弱好欺負的皇帝時還能抖抖威風，做個欺負主子的管家。遇到有主見有能力，還有野心的皇帝時，那就只能做個不管心裡規不規矩，可至少表面相對規矩的狗了，偶爾還敢鬧鬧脾氣。
皇帝也不是不知道他們不安分。
正是因爲知道他們不安分，所以纔會扶持勳貴，扶持外戚，當外戚和勳貴都不給力的時候，則扶持太監，乃至於讓他們內部分化，搞出黨派之爭等等。
後世黨爭，很多都是基於這點。
一旦出現一個比他們更聽話，更識趣，且願意對付他們的勢力。即便未來可能也會出現各種風險，但有野心的皇帝絕對不吝於嘗試一下，甚至於讓對方與儒家形成平衡，從而使皇權更穩固。
故而聊到這點之後，大家都立刻意識到，玄女宗確實是個極大威脅，儒家內部再怎麼爭鬥，都是肉爛在鍋裡，但有外來者競爭的話，那可就是外敵了。
學術之爭，纔是不死不休。
他們很清楚，他們當年是如何對付那些，與他們競爭失敗的其餘百家子弟的，所以他們更怕自己遭遇同樣對待。
“玄女學院必須關停！”
“玄女宗必須要滅！”
很快便有兩人果斷表態，其餘人等也是紛紛點頭，玄女宗的實力發展的已經相當可怕了，不能再繼續放任下去。
再放任下去的話。
他們儒家恐怕就真的有危險了。
所以必須得果斷堅決消滅他們。
緊接着，他們便很快又商量起了具體的謀劃，簡潔來講就一點，那便是誣陷玄女宗造反，不管玄女宗有沒有造反的想法，有沒有造反的企劃，都必須讓它造反，只要造反，便能將玄女宗和玄女學院定義爲反賊勢力，並予以剿滅。
他們甚至可以發動儒家的力量。
讓遼國西夏也參與其中，三國聯手剿滅，還就不信一個玄女宗能扛得住。
“爲以防萬一，我們可以想方設法哄騙整個江湖去剿滅玄女宗，比如玄女宗手裡可能有上億兩黃金，又比如玄女宗有無數生生造化丹，玄女宗有修成陸地神仙的秘法，就不信他們不心動。”
“其實他們早就心動，甚至想對玄女宗動手了。只是因爲一來玄女宗本身名聲不錯，他們多少要點面子。二就是他們也沒信心對付得了玄女宗那位玄女老祖，雖說年齡不代表一切，但對方能活到一百四十多歲，實力不可能太弱。
絕對是超過先天境界的恐怖存在。
這是大家最忌憚的一點。”
“沒錯，只要朝廷能將玄女宗定爲反賊，就不怕沒有人針對玄女宗，如果能確定玄女老祖沒有威脅，或者讓玄女老祖隕落的話，更是保管有九成以上武林宗門，立刻撕咬玄女宗這塊肥肉。”
“確實如此，照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來看，玄女宗的確沒有造反的想法，只能說學生弟子衆多，但那些學生弟子不一定會願意爲了他們造反，如今最具威脅的，應該是他們的分支，光明神宗。
不過光明神宗遠在海外。
他們來不及調動光明神宗力量。
所以對我們而言，想要徹底覆滅玄女宗和玄女學院，最大的威脅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玄女老祖，她信息太少。
上一次動手已經是七八十年前了。
堪堪勝過火龍真人。”
“我倒覺得無需太擔心，玄女宗成立歷史還沒有玄女老祖歲數大，能有什麼底蘊，就玄女老祖這一個底蘊罷了。
而其他那些傳世近千年的宗門，應該不至於沒有能堪比玄女老祖的底蘊。
最多沒那麼多神奇手段罷了。
比如我們可以與少林，乃至於禪宗合作，許諾他們一定傳法自由，讓他們請出自家底蘊，肯定能對付玄女老祖。
必要時，其他道脈無疑也能聯繫。
原本一直相當鼎盛，近些年因爲玄女宗反而有些衰敗的道家旁支，應該也很樂意在這時候，插玄女宗一刀吧。”
“就是團結所有能團結的力量！”
“沒錯，玄女宗可能帶來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現在應當暫時摒棄原本的偏見，甚至於適當捨棄一部分利益，先把玄女宗徹底覆滅了再說，捨棄出去的部分利益，回頭可以慢慢奪回來嘛！”
“對了，有一點必須得定好，我們只針對玄女宗和玄女學院，不能針對玄女學院當中的那些學生，玄女學院這些年教授出來的學生，加上還在校的那些學生，雖然可能只有不到三百萬，但即便只是三百萬婦女兒童也很可怕，更別說他們還有自己的親人，如果把他們也定義爲反賊的話，局面恐怕難以收拾。
所以必須得把他們先摘出去。
不然估計又是一場黃巾之亂啊！”
“確實，這點很重要，先把核心問題解決了，剩下的那些，可以通過禁絕玄女學院知識的傳播來逐漸消滅，估計最多二三十年，就能斷絕相關傳承。”
“如此，計劃已妥！”
徹底商量好，或者說徹底定下來接下來的行動方針之後，他們並沒有立刻開始行動。因爲他們還不能完全代表整個儒家的意思，接下來還需要他們從中穿針引線，一邊聯絡儒家其他派系的核心人物，一邊聯絡本派系的朝中大臣。
彼此互相通個氣，瞭解個大概。
過程還有人有意見，需要對原計劃進行適當修改等等，總之，這事沒那麼好定下來。從最初提出這想法，一直到徹底敲定，並正式準備開始實施之際。
耗費了整整一個月時間。
而這麼漫長的時間，遠在玄女學宮那邊的白聖，她就是想不知道也很難！
要知道，玄女學院只是他們玄女學宮明面上的勢力，玄女基金投資的那些個商會，雖然不受玄女學院的全股份控制，但作爲比較大的股東，往商會裡面安排些人手，甚至監督一下賬本明目之類肯定沒問題，這也是一個個暗樁嘛！
無論是玄女學院還是那些個商會。
基本可以算是遍佈整個中原九州。
如此一來，玄女學宮的情報收集能力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即便白聖沒有派人專門盯着他們，他們這段時間，而且是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的詭異行動。還是理所當然引起了玄女學宮部分人員的注意，並且詳細觀測，甚至於深入調查之後，很快便洞悉了他們的所有計劃。
白聖這些年雖然沒怎麼攀科技樹。
主要還是在搞教育普及工作。
但她在武功的研究以及創造方面還是做出了很多成果的，有一部分被她拿出去普及了，比如說固本培元功，延年養生功之類，但也有一部分相對特殊的功法，只傳給了少部分人且限制傳播。
譬如說千里眼，順風耳。
又譬如搜魂奪魄術等等。
這些功法很特殊，效果也完全顧名思義，有的專門修煉眼睛，有的專門修煉耳朵。雖然達不到真正千里眼和順風耳的水準，但也足以輕鬆做到隔十張牆有耳，以及透過針尖大的縫看清楚數百米外的情況，探聽情報能力絕對超羣。
搜魂奪魄術那就更不得了了。
基本是問什麼說什麼。
對付普通人真是再簡單不過。
有這麼多暗樁，這麼多人手，同時還有這麼多特殊到不比高科技產品差的特殊武功，玄女學宮的情報想差都難。
對了，他們還有簡易電報機呢。
這傳遞消息的速度不比鴿子快？
所以，早在他們計劃徹底敲定前大半個月，白聖就開會協商應對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