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久違的那三個字,殷三娘還是有一瞬間失態,"哦?"
"嗯。"一杯茶飲盡,姜越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可得離開了,不然家中僕人定是又要急得暈頭轉向。"
"走好。"
【宿主在想什麼呢?】
在想到底該不該出去避一避。
【宿主擔心魏遲延路過看見"煙雨樓"三個大字會進來尋人?】
嗯,白日裡他定不會亂闖這煙雨樓,晚上就不太好說。
【他不是已經娶了女主當三皇子妃嗎?就算來找你,也不可能娶你。】
那倒也是,看來是我多慮。對了,統子,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個世界?煙雨樓開了,錢也賺了不少,小白臉也養了十幾個,皇家也遠離了,願望差不多完成了吧?
【時間未到,繼續努力掙錢吧。】
是夜,月如鉤,金碧輝煌的宮殿內一個暗衛半跪在塌下,"回稟太子殿下,一切準備就緒。"
域疆太子魏無音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懶洋洋的應了聲,"嗯。"
太子殿下沒有發話,那回稟的暗衛也不敢擅自離開。
"小狐狸最近怎麼樣。"
暗衛猶豫不定,最終還是決定如實回稟,"回殿下,最近又收養了一批男寵,成日裡與男寵尋歡作樂。"
只聽見"咔嚓"一聲,魏無音手中的扳指即可化成粉末,手微微張開,那粉末便隨風飄散。
魏無音起身盯着飄落在紅色絨毯上的粉末,不禁嗤笑,"真髒。"
"啊!"殷三娘從噩夢中驚醒坐立,額頭上還冒着冷汗。
【怎麼了?】
"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到那好久不見的變態太子,坐在我牀沿發出滲人的笑聲。"
"還說這次不用鐵鏈鎖我,要把我做成人彘擺在他牀頭當裝飾。人彘啊,我的天!我都逃到姜國來了,他總不能隨隨便便就把我抓走吧?"
【按理說,應該不能。】
"不行不行,明天開始我多花點錢顧點保鏢,不然人死了,錢還沒花完,多慘啊~"殷三娘重新倒在牀上拉起被子矇頭睡。
實際上這一整夜,殷三娘都沒睡着。
"三娘,您這是怎麼了?看樣子昨晚沒睡好。要不去歲玉屋裡再躺會兒?"殷三娘腳步剛邁出門,就被樓梯口晃悠的歲玉喊住。
"不,不用了。"
說實話,之前殷三娘招進來的時候,歲玉他們可不是這麼一副狀態和腔調。
就算爲了完成原主的願望,養小白臉,殷三娘也不會給自己挑一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光看着就讓人生厭的。
可不知道爲什麼,幾個月前歲玉他們跟自己來煙雨樓時還有些不太情願,現在反倒主動的嚇人,前幾天還一起密謀給自己下藥,還好翡翠路過偷聽到告訴自己,不然醒來就是"大型車禍現場"。
要不是自己那天揭穿他們還訓誡了幾人一番,估計這兩天自己半夜都睡不安穩。
"翡翠呢?平日這個時辰她應該在打掃,今早怎麼沒見到她?"殷三孃的食指在扶欄上輕輕劃過,雪白的指尖頃刻間沾染上塵埃。
"今兒天還沒亮就見她出門,估計又是樓裡哪個姑娘嘴饞欺負人家翡翠老實,託她大清早去徐記給排隊。"
"歲玉你陪我去……"不行,姜越說魏遲延他們今天到,估計一天兩天也不會走,萬一碰見了,多尷尬,而且這人身邊說不定還有魏無音的人,自己肯定是不能主動出去送人頭。
"那個,等翡翠回來了,你同翡翠再去武館顧一些能打的人回來,越多越好,錢不是問題。"
"三娘不隨我們一道?翡翠不會說話,歲玉一人怕……"話語未盡,一雙纖細的玉手托起歲玉的臉與殷三娘目光相對,"歲玉,我昨晚失眠精神不佳不敢出門,我知你向來聰慧,有翡翠陪你,定沒問題。"
"三,三娘,歲,歲玉定不負三娘所託。"
等歲玉冷靜下來回過神,殷三娘已經不知在何處。
【厲害啊!臉上擱着一個大胎記還能把人家小夥子撩到發愣。】
"這你就不懂了吧?長得好看和會不會撩是兩碼事,你看那新聞上真的詐騙高手有幾個是長得好看的?"
"不行,好睏啊~,我再睡一會兒,統子,你幫我看着點。"殷三娘躺在自己專屬的接待客人的客間裡閉目休養。
姜國國都定安自今早起就分外熱鬧,來往的街道旁早早地擠滿人羣,就連平日裡生意不好的飯館,今日皆是賓客如雲,想來都是想佔個好位置好一睹這域疆九公主的容顏。
域疆的使者來的有些晚,原本辰時就應該到的車隊,不知爲何竟拖到了未時。
前面大約有五十人開路,後面騎馬跟着的是三皇子魏遲延和他的貼身護衛,之後跟着的是一輛馬車,馬車後又有五十多個士兵緊跟。
"那馬車上坐着的定是域疆九公主。"
"怎麼不露面?莫非域疆九公主是個醜女?"
"醜不醜過兩日不就知曉?總不可能見了我們國君還不露面。"
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傳入馬車裡無精打采的九公主耳裡。
若是在以前,她定會露個面教訓教訓這些刁民,可如今,她卻沒了這個心思和力氣。
她以爲請了天音公子給父皇祝壽,逗父皇開心,自己就會引起父皇注意受到重視,沒想到最終卻落下個遠嫁和親的下場。
人羣中一個女扮男裝的人目不轉睛地盯着行駛的馬車,直到馬車遠到看不清方纔離場,若是細心點還能看到這人的嘴角上揚。
不遠處躲在樹上的黑衣人將這場戲從頭到尾看在眼裡,隨即消失不見。
"熱。"殷三娘扒拉着身上蓋着的毛毯,隨後意識到自己睡前好像沒蓋什麼毛毯,翻身坐起。
"醒了?"姜越正端坐在棋盤前與自己對弈。
殷三娘走到棋盤前坐下,低頭看向姜越身旁的兩個棋罐,棋罐裡的棋子快要見底,看樣子這傢伙來得有好一會兒。
"今日怎麼這麼有空?"殷三娘低頭整理手中的毛毯。
"你留着吧!"
殷三娘帶着懷疑人生的目光看向姜越,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毛毯,一看這繡花和做工就知道價值不菲,這小子這麼大方的?
"說了讓你留着就讓你留着,爺家有錢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哦,知道了。"雖然是姜越送的,但不知爲什麼,殷三娘這心裡頭還是有點虛。
"你要是還擔心我拿回的話,不如也贈我一樣。"姜越下完棋罐裡的所有子,雙手撐着棋盤兩側,靠近殷三娘。
還好姜越用肘部撐住身體大部分重量,不然這一撞下去,殷三娘估計得好好養上一段時間。
"想要你。"姜越的拇指在殷三孃的臉頰上滑過,最終停留在那豔紅的胎記處不斷摩挲,似乎怎麼樣也摸不夠。
正當殷三娘要開口趕人時,姜越起身順道取下殷三娘頭上唯一的髮簪,"頭上的簪子。"
沒了髮簪的固定青絲,如瀑布一般傾散下來。
"這個是女子的髮簪,你要來有什麼用?"
"我瞧着挺好看的,過兩天送給我未過門的娘子。"
"喲,都有未婚妻了?那以後可不能老往我這兒跑,不然人家姑娘可是要吃味的。"
"嗯。"姜越把髮簪藏在衣袖裡,"今日待的有些久,我得走了,家中還有諸多事物等着我處理,不必起身相送。"
姜越前腳剛踏出房門,弄玉後腳就朝殷三娘所在的待客間走去。
弄玉小心邁着步子,想趁機嚇殷三娘一跳,誰知殷三娘喝茶喝了一半身子一頓,連忙回頭,要不是弄玉機智快速躲到柱子身後,就要被殷三娘逮個正着。
殷三娘拿起桌案上擺放的扇團遮住半面,走向門口,頭朝外瞄了瞄,發現沒人後連忙拿開團扇關上門。
躲在柱子身後的弄玉竟然發現此刻的殷三娘美的魅惑,就像畫本里描述的妖精一般。
"該死,被發現了?怎麼會被卸掉?"殷三娘盯着茶水裡的自己,摸向姜越觸碰過的地方,手上沾着的東西隱約有些反光,看起來有點像油脂類,還隱約透露着淡淡地香氣。
殷三娘不太懂這些東西,可能利用了相似相容的原理替代了酒水的功能。
至於被姜越發現自己的真面貌,殷三娘也並沒有太吃驚。
姜越學識廣闊,真胎記和假胎記只要盯着仔細多看幾眼,就很容易分辨。
當務之急應該是先補好胎記。
殷三娘從袖口掏出脂粉盒,繼續在臉上塗塗畫畫,還原那個胎記。
躲在柱子後偷看的弄玉似乎明白了什麼,心裡還有幾分驚喜。
定安客棧
"三哥,姜國皇帝他什麼意思?我堂堂域疆九公主,屈尊降貴來此地,竟然讓我們住在客棧?"
魏遲延打了個止住的手勢,朝客棧外看守的姜國官兵看去,"九妹,注意言辭。"
"這裡是定安,是姜國的地盤,不是我們域疆,可不准你胡言,若是讓姜國皇帝聽了去,你日後可沒好果子吃。"
"況且,你還未出嫁,住宮裡並不合適。"
"三哥說的是。"九公主魏顏朝魏遲延身後看去,"怎麼不見三嫂?"
她這個三嫂與其他的女子不同,經常有些驚世駭俗的想法,還愛男扮女裝跟魏遲延去執行任務,但她至今還是對這個三嫂感到不喜,總覺得這人整日都在算計着什麼。
"估計又是自個溜出去玩了。"魏遲延似乎已經對溫如知這種動不動就消失不見的事習以爲常。
姜國皇宮
"出來吧,現在沒有其他人。"姜越送走自己的老師後,支開宮殿裡的宮女。
"嗖"的一聲,屋頂上閃過一個黑影,隨即落到姜越身前。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已經按照約定行事,域疆太子總不至於說話不算數吧?"
那黑影伸出一隻手,嘶啞的聲音說了句,"東西。"
"賞賜?想要什麼,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
"簪子,拿來,沒看見。"
姜越一直知道姜國有域疆的暗衛存在,但沒想到可以監視自己到這種地步。
姜越從胸前拿出那根原本屬於殷三孃的簪子,卻也並沒有急着交出,"難得有人值得域疆太子如此費心,竟不惜動用暗衛。"
黑影奪過簪子小心用布包好,如同來那般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