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課,自行學習。"掌門的大徒弟吳療未擡頭,自顧自的翻閱清心經,將不懂的地方標註出來,待玉珏長佬上課時便於提問。
對於緋月長佬每次都缺課的行爲,吳療已經習以爲常。
扶風也同樣靜坐一旁翻閱書籍,只是身旁的那些小夥伴的一直嚷嚷鬧鬧,讓他好不清靜。
"你們這些外門弟子,能不能靜一靜,不想學便離開雲滄宗,莫佔着他人的名額。"
"外門弟子怎麼了,你們內門弟子不也在吵鬧,怎就揪着我們外門弟子不放?"
"我們與你們怎能相提並論!"
……
吵着吵着,幾人打成一團,人羣中不知是誰使了法術,將幾個外門弟子重傷倒地。
吳療與扶風見狀,急忙起身朝最外圍走去,"住手。"
"大師兄,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少女臉一紅,手中的風鈴被匆忙藏入衣袖中。
吳療掏出幾顆丹藥分別給幾人喂入口中,這纔看向少女,"林瑤,他們是外門弟子尚未築基,你用法器對付他們,若是真鬧出人命來,二長佬性子再好,也定饒不了你。"
"大師兄,我錯了,求求你不要告訴師父,我下次不敢了。"林瑤是富貴人家的千金,有些嬌縱,加上二長佬夏禾性格溫良,對她起不了威懾。
"大師兄想就這麼算了?怎麼,你們內門弟子的命是命,我們外門弟子的命就不是命。"見吳療不再發聲,其他外門弟子有些憤憤不平,若今日這事就這麼匆匆了結,日後若是自己被這樣針對,怕也會是這種結果。
"我都知道錯了,你們還想怎麼樣?"林瑤見這些人得理不饒人,氣的兩手掐腰。
"吵死了,以往你們就是這般狀態的?"清脆的女聲從首位傳來。
"緋月長佬!"
"緋月長佬怎麼來了?"
"不清楚,該不會是來給我們上早課吧?"
"怎麼?啞巴了?"緋月坐在正中間的講桌上,指尖從破冰劍輕輕劃過,目光隨着指尖的移動而滑動。
"緋月長佬,今日是個意外。"吳療擺正身子對着緋月坐着的方向拱手行禮。
林瑤朝前邁上兩步,恭敬的行了個禮,"緋月長佬,剛剛這些外門弟子打擾幾位師兄清靜,我便與他們理論了一番,沒成想他們仗着人多竟先動起手,我,我,一氣之下,就用了法器教訓了他們一下,沒想到就……"
"我對你們這些瑣事沒有任何興趣,也不必同我彙報,這種事應該交由雲滄宗大弟子處理,若是覺得處理不公便可上報掌門。"緋月劍指衆人,"不過,在我的早課上,若有人敢找事,就別怪我手中的破冰不留情面。你們之中應該有不少人知道,我緋月向來脾氣不好,若是不小心做出些出格的事來,掌門也管不了我。"
底下的弟子被緋月釋放的威壓壓着說不出話,緋月見狀收起破冰劍,站在懸掛着白布的木板前,莞爾一笑,"上課。"
威壓隨着緋月的一句上課而消失,外門內門的弟子愣了幾秒,隨即各回各位。
瞧見有些弟子拿起《清心經》,緋月長袖一揮,白布上出現墨黑色的兩個字,"清心經有人講,我自沒必要再講一遍,今日講'活着'。"
見弟子們困惑,緋月繞着弟子們的座位邊走邊解釋,儘量確保每個人都能聽清,"你們進了雲滄宗,就等於進入修仙世界,但這並不代表進入修仙世界就是一世平安。修仙世界與人界並無二致,殺人奪寶、勾心鬥角也是常有的事。"
"在人界,有權有勢便能更好的活下去,在修仙界,修爲和實力便是你們能夠活下去的資本。"
"但,爲了提高修爲,殘害同門、構陷同門者以及爲了活命不顧同門性命者,我們雲滄宗絕不收留,也絕不輕饒。"破冰劍憑空凝聚而成,劍尖直指一位並未專心聽課的外門弟子,那弟子頭髮與衣裳都比其他弟子要糟糕,想來平日裡沒少受其他同門欺負。
蓬鬆的捲髮遮住了少年的眼睛,眼前的破冰劍形狀雖未看清,卻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劍裡藏着的寒意。
連帶周圍幾位坐着的弟子都帶着打起寒顫,緋月朝那位弟子的位置走去,推開桌上殘缺的書籍,坐上,左手撐桌,右手擡起那人臉頰,"我這人最討厭別人低着頭看我,頭髮太長遮住眼睛,我,不喜歡。"
"弟,弟子知曉。"
緋月滿意的點頭,這才起身走向講桌,那懸空的破冰劍也隨着緋月的離開消失不見。
"我不管你們入雲滄宗前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只要入了我們這雲滄宗,你們都必須忘記你們之前的身份,從今往後,你們都只是雲滄宗的一位普普通通的弟子。外門弟子也好,內門弟子也罷,都是我們雲滄宗的弟子,容不得他人隨意欺辱。"
"你們之間亦當是如此。"
"要知道,在修仙世界,不管你一個人有多厲害,沒有宗門師兄弟的幫襯,終究是很難活下去,更別說是得道成仙。"
緋月目光從衆弟子身上依次掃過,發現他們中有些人明白有些人懵懵懂懂,還有些人並不太認可自己說的。
看樣子說的太複雜了?
"我瞧你們似乎並太想聽我講的大道理,不如我講個故事與你們聽,昆和吾是修仙界雙璧……"
"緋月長佬,後來呢?昆成仙了嗎?"見緋月講到一半停下,弟子們都有些焦急,不停地催促。
"後來啊,昆被蜘蛛精所殺,刨了內丹吃入腹中。"緋月見時辰不早,便起身整理衣裳和髮飾。
"爲什麼啊,緋月長佬?蜘蛛精不是說過,只要他們之間一個被殺死,另一個就能活着離開嗎?"
"是啊是啊!那蜘蛛精不講信用。"
"就是就是。"
緋月長佬見他們如此天真,忍不住笑了起來,"妖精的鬼話你們也能信?昆從決定殺死吾開始,等待他前方的只有死路一條。一個寧可信一隻吃過無數修仙人士的妖也不信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兄弟的人,怎麼可能得道成仙,道心不穩易生心魔,就算蜘蛛精不殺他,昆也會墮入魔道最終被正道之人斬殺。"
"且不說,從一開始蜘蛛精就是想讓兩人兩敗俱傷,自己到時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吞下兩顆高級修士的內丹。"
"若是昆和吾從一開始就互相信任,那麼他們是否可以活下來?"吳療也在認真聽故事倒是令緋月沒有想到。
緋月停下腳步,"或許吧!只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若是'這個結果。錯了便是錯了,有時候人生便是如此,一步錯,滿盤皆輸。"
"弟子敢問,如何才能避免自己陷入昆和吾那樣的結局?"扶風同吳療一樣站起拱手追問。
"行事對的起天地良心,莫做讓自己後悔一生的事。"
"弟子受教,多謝緋月長佬指點。"吳療與扶風再次拱手行禮。
"師父來了!"不管沈默出現在哪,曲瀟總是第一個發現沈默的人,就好像身上裝了個雷達。
看見沈默,緋月不自覺地皺起眉,心中莫明不爽,出於禮儀,還是喚了聲,"師兄。"
"師妹。"這是沈默第一次見緋月來上早課,心中略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