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林厲和外族，京中有襄陽王佔據北方大半江山，南方也被其餘勢力分割殆盡。
沒有身份玉佩證明安山上的就是新帝，以襄陽王的謹慎北方一帶必然到處都是尋找他的追兵。
想了想齊遠還是把目光轉向了勢力林立的南方。
南方如今雖然叛軍割據勢力衆多，但是這樣反而更容易渾水摸魚拉起他的隊伍。
不過天道沒了蹤跡，搞小動作的人不會只搞點小動作。若是背後的人要安插人手重傷齊遠的話葉宸這個身份就是極好的。
若葉宸真的冒頭了，那麼齊遠倒是能推測出任務走向了。
這復國還得搶着來啊。
齊遠撥弄着火堆輕笑一聲，繼續思考。
他當初做任務之時隨心所欲又有宣帝替他謀劃，說是以命相搏把江山交到他手中也不爲過。
那時宣朝雖然初立但是有宣帝十年謀劃，又在齊遠手裡修養生息後纔算真的安定下來。
不過那時候的他只是用輕賦稅的方法與民生息，因爲對這個世界的無所謂因此也不算上心。
只是覺得打江山對胃口才將大宣在意了幾分，那時的宣朝盛世因爲四處征戰虛浮的很。
雖然軍隊勇猛，但糧食也因爲戰事吃緊，好在沒有天災。這才讓齊遠的征戰勉強持平進行。
否則按照他那時一蹴而就靠征戰帶來的萬族來朝，那擴大的版圖只需要一場天災饑荒就能摧毀這虛浮的盛世根基。
齊遠自然知道其中的虛浮，因此纔會培養葉無笙的狼崽子做個真正修養生息的守成明君。
有王懷仁等人輔佐，他又不笨，修養生息之下大宣的盛世纔算真正紮根了。
想到那時的心思齊遠如今也忍不住扶額。
那時自己的張狂自信如今看來倒是有些發笑了。
他那時剛剛重生沉浸在拋棄一切重新開始的喜悅之中，因此萬事萬物都不想放在心上，只想做個雲煙般的過客。
以爲回到以往修行時那般的孤家寡人便是無牽無掛超脫世俗了。
只是經歷這些小世界又知道真相後，齊遠如今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冷然仙君了。
而今倒是對這世間有了更多的體會。
真正的超脫不是簡單的脫離一切，而是身處紅塵之中感念萬物卻仍能不被其束縛。
齊遠收斂思緒，往火堆裡又丟了些柴撥弄着火苗。
如今戰亂，百姓流離失所，地裡大多荒蕪。無人耕種糧食自然匱乏。
亂世之中人如草芥，身如浮萍。各路反王叛軍割據，到處都是戰亂，田地荒蕪，戶不足丁。
沒有朝廷的約束，強制徵兵抓丁也是常態了。
何況勢力間又多有吞噬，今日是王家兵明日醒來或許就是李家的俘虜。
戰亂四起，一兩糧食一兩金，饑荒之下災民衆多，爲了活下去易子而食更是現實。
僅僅只是活下去就已經用盡了有些人全部的力氣。
想活着本身沒有錯，只是失去了原則底線的人又還稱得上人嗎？只是亂世之下，活着就已經是奢侈了，又有多少人還會計較以什麼樣的姿態活着。
亂世之下，人間就是地獄十九層，這話不是胡說的。這也是葉文熙無法走出夢魘的原因所在。
齊遠嘆氣，將手中的樹枝也一併丟入火中。
看着壯大的火苗，齊遠開始想着先去搶南邊的哪一個山頭。
那些山匪也算一小股勢力，宣朝如今羣雄割據，南方更是如此。想要撕破一道勢力口子無異於虎口奪食。
何況還有個拿着玉璽“正統”的三皇子葉宸，情況不明齊遠並不打算過早行動。
眼下齊遠勢單力薄，國家局勢雖然大亂，但不久就會達到微妙的平衡，在這種平衡之下各方勢力無法吞併別的勢力，必然會走向聯合。
不過穩固的聯合不會出現太快，短暫的聯盟卻有可能。這種平衡下戰事帶來的糧食問題也會讓反王們不得不停下來積蓄糧食。
搶完地盤也是需要休整才能真正握在手裡的。到那時各方勢力穩固，齊遠就更加無從下手了。
不過如今叛亂剛起，襄陽王稱帝，各地叛軍還處於搶地盤的階段。
山匪和那些起義軍都是可以拉攏的力量，安嘉帝昏庸無道葬送了宣朝，使得百姓流離失所。
但宣朝畢竟是多年盛世，帝王大多賢明，因此民間對於宣朝皇室仍舊民心未失。
若是葉宸這個身份真的被背後的人利用起來，復國旗號一打能吸引衆多起義軍擁護歸順也不是難事。
亂世的百姓只需要能給他們活着的機會就很容易滿足了。
只是這樣拉起來的軍隊利益錯綜複雜，那些世家勢力的支持同時也是爲了爭權。
無論是支持葉宸還是京中的襄陽王，一旦他們上位，他們身後的世家門閥就會成爲新的毒瘤。
無外乎是下一個宣帝，但顯然他們沒有當初宣帝的魄力。
齊遠看着從山石縫隙中透出的光亮嘆了口氣起身朝着洞口走去。
站在洞口，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聞着山間林霧帶來的水汽。齊遠的心境漸漸平靜下來。
眼下還是抓緊時機南下搶山頭吧。
在這亂世下齊遠救不了所有人，他要做的也不是僅僅多救幾人。
而是要爲這方世界今後更長時間中儘可能的不死那麼多人。
888這廢統該訓練了，一點應變能力都沒有，半天了還沒趕上來。
齊遠轉身回山洞背起了包袱，此時昏迷的暗九也恢復了清明，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迅速打量環境後，暗九纔將雙劍入鞘，立馬收拾了東西，目光在石壁的水源處停頓了些許。
暗九行動利落，收拾完後就安靜蹲在齊遠身前。
“屬下失職，此地不宜久留。”
暗九的嗓音溫和，外貌不算出色但也算清秀。作爲暗衛，隱匿氣息的功夫算是不錯的。
除了剛睜眼那一刻爆發出來的殺氣，暗九在齊遠面前倒更像一個溫和可靠的護衛，而不是久經訓練的殺手。
齊遠點了點頭沒有多言跟着暗九沉默着往山洞外走去。
天色尚早，山間晨霧瀰漫，露氣深重更顯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