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的笑聲在視線觸及穆子珩時,頓時戛然而止,頭一次看到將軍那張常年冰雪不化的臉蛋出現別的神情,他頓時方了。
這打仗時已經斷糧三天,並面臨強敵來襲時,都沒見將軍變過臉,這會兒……爲什麼變得這麼黑?好怕怕。
更怕的是樓文,以他對穆子珩情緒波動的靈敏度來講,這絕對是龍捲風來襲的節奏,至於理由,用腳丫的最後一個小趾頭想都知道。
嚶嚶嚶,將軍大人,求別生氣呀,倫家已經自作自受了!您老就大發慈悲的饒過小的一回吧。
本來因爲非人的疼痛而哭得稀里嘩啦的樓文,這會兒更是擺出他自認爲的最最最可憐的神情,只求將軍饒他一命,哦,不是他想哭,而是這具身體實在是操-蛋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禱起作用,穆子珩冰冷的視線將兩人足足凍了一刻鐘後,終於大發慈悲的放過他們。
然而樓文的膽子已經被嚇沒了,暗道以後堅決的遠離穆子珩!可是,腦子裡一個小小的聲音弱弱的問他:“那你怎麼逆襲將軍大人?”
呃……關於這個問題,他選擇狗帶,系統君總是這麼調皮。
終於不蛋疼的樓文,在夜無的攙扶下站起來,跟在穆子珩的身後行走,沒走一步都能覺得整個下半-身火辣辣的疼,絕對是破皮了,可能還滲血了,疼……
上山的路不好走,馬匹上不去,因此留了幾個將士在山腳守着,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山頂走去。
才走了幾步,樓文終於咬牙也支撐不下去,內流滿面的求抱抱:“能揹我嗎?疼,非常疼,我真一步也走不動了。”
穆子珩頭也不回的數落他:“三日後,每日同士兵一塊訓練。”
樓文腿一軟就要往地上坐,幸虧夜無手快的拉住他,否則他還能更丟臉,抽了抽嘴角,夜無彎腰低頭,輕鬆的把樓文扛到肩頭。
“……”
少了樓文這個拖油瓶,他們只花了一刻鐘就到達山頂,然而經過一路的顛簸,樓文只覺得他胃都快被頂-壞了,後知後覺的響起來,他沒吃早飯啊!
夜無把人放下後,不放心的一直半扶半抱他,眼裡的擔憂怎麼也無法掩飾住:“還行嗎?不然我抱你?”
“不用了,小爺還要臉呢。”樓文雖然心裡一百個願意,但是老臉不夠厚,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口是心非的拒絕了。
對此,衆人只能翻白眼表示,臉早在馬撒歡狂奔的時候就沒了。
苦逼的樓文就着夜無的說走到將軍身邊:“最高那間房子就是首領的,他們五個人住在一起,只有要洗劫的時候纔會出現,其他時間連影子都見不到。”
“我花了整整一個月時間,才爭取到給他們送飯的權利,可惜把守得很嚴,飯菜只能送到門口,再由守衛端進去。”樓文循着記憶娓娓道來。
“毒藥是你下的。”穆子珩冷冷道。
樓文頭皮頓時麻了,二十一世紀五好青年對於殺人這種事情,第一反應總是償命,於是他很沒骨氣的雙膝一軟跪在將軍身邊,然後!
壯着他的狗膽,英勇的抱住了穆子珩的大腿!大腿!大腿!真正的跪地求饒:“將軍!小的只是想爲許家報仇,纔出此下策的,求將軍明察啊。”
全場默,一個個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他,空氣中凝聚的哀悼濃烈到小鳥兒們都扛不住的拍拍翅膀跑得遠遠的。
穆子珩看似淡定冷傲的無視這顆抽風的小石頭,實際上他已經呆了,生平第一次有人敢主動靠近他半步距離,還毫不猶豫的抱大腿?
於是穆大將軍花了一秒鐘思考這種情況該怎麼辦,然後面色不變的冷冷道:“我並未怪罪於你。”
翻譯成現代文就是,我不會要你償命?於是樓文一秒眉開眼笑,就着將軍的大腿當做支撐,緩慢而艱難的站起來。
這個時候他終於清醒的意識到他剛剛做了什麼蠢事,拼着他快殘廢了的身體下跪求饒什麼的,真的不要太蠢好吧!嘶,好疼。
替他捏了一把冷汗的夜無,一臉正經的拎着他的後領,助他一臂之力,免得將軍一怒之下砍了他,那就不好玩了。
然而,將軍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擡腳往屋裡走去。
已經被翻了個遍的山頭,別說是人了,就是蚊子都沒幾隻,來的時間還不算晚,山頂的霧氣還未全散開,頗有仙氣繚繞的味道。
可樓文不這麼認爲,因爲他借宿的身體曾經在這裡手刃仇敵,一口氣五條人命,隨後將軍帶入殺上來,那血流成河的一幕彷彿還歷歷在目。
樓文很沒骨氣的抖起小心臟,弱弱的朝夜無身邊靠近,再次恨不得能化身爲一隻小竹鼠,藏他胸口裡安全。
察覺到他的害怕,夜無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快準狠的抓住他的手,暗暗在心裡吐槽,明明是個男子漢,可手卻跟個女人似的又小又細,就是握着感覺還不錯。
樓文的心微微一顫,老臉浮起一抹嫣紅,爲手掌被包圍的火熱溫度而羞澀了一下,爲自己的示弱而羞愧。
夜無瞧見他臉上的紅暈,不禁勾起脣角,手更用力握住他的,警惕的防範周圍,跟樓文一樣,他的心裡也不踏實,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吱呀”一聲響,隨從打開了門板,以穆子珩爲首,風無,火無,土無,夜無以及樓文,先後步入寬大卻簡陋的主屋。
樓文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覺得跟電視上演的差多了去好吧,連一張虎皮都沒有,跟普通的房子差不多,只有簡單的傢俱。
“這也太簡陋了吧?乍一看還以爲是普通人家,一點也不像是土匪首領的屋子。”樓文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沒想到,瞬間收集了成羣的注目禮,驚得他這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腿一軟,差點就又跪下了,聽聲音就知道他快哭了:“怎,怎麼了?有什麼不對沒?”
夜無很是無奈的扶住他,從上了馬背開始,他就一直在推翻對他的印象,簡直弱到不行,一點也不像是敢下毒的人好吧。
“我想,你立功了。”夜無神情柔和了一些,讓他靠在身上後,才爲他解惑。
然而,樓文還是一頭霧水,而將軍也不給他緩衝的時間,只是冷冷的盯着他看了一秒鐘,冷冷的下令:“搜!”
樓文:“???”excuse me?將軍大人你這麼看倫家,倫家簡直太受寵若驚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知道自己沒事,樓文就滿血復活,掙開夜無的半扶半抱,愉快的湊熱鬧去了。
然後,他眼尖的發現了牆邊的矮桌下好像有東西,就走過去蹲下探頭看,恩?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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