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灰色旗幟,從艾貝殺死執政官A的那一刻開始出現反彈,在她的言論中節節攀升,第一次蓋過了範妮所屬的?黃色。?大面積的灰雲霸佔了直播間,如大雨將至,?烏雲漸積,形成陰雨之勢。
奢華星耀區(主播不可見):--
[我死了!臥槽這個主播直擊我心!!]
[好帥好帥好帥啊啊啊,是!!!我們不需要第二個選項!!!!]
[??我就說貝貝是故意的,我追了她幾次比賽,她根本就不是性格衝動的人。我看她紅方那兩人說她衝動還覺得奇怪,說她衝動,其實就是她不適應團隊賽吧,?她有自己的主張和計劃,根本不是別人能指揮得了的。要是這些人指揮得當還好,我看我貝也有要配合的意思,結果事實證明,這個範妮根本就不能當領隊(攤手)。不想著贏比賽,就想著殺隊友。]
[唉,失望。範妮錯就錯在太輕敵,我都看出這個灰頭髮的主播不簡單,她居然看不出來。不想粉一個沒腦子的主播。]
至尊星享區(主播可見):
[我說了,弱小的小東西絕地反擊纔有觀賞價值,怎麼樣,現在你們懂了嗎?]
[不錯,贊同。]
[放屁!?強者恆強,裝兔子可真沒意思。]
[L:不愧是我選中的小主播,表現得很精彩。]
他說得輕描淡寫,評論後面卻跟了一艘銀河鉅艦,是屬於鉅額打賞的特別訂製款。銀色艦身泛著MX-01礦石的光澤,線條設計流暢,?雄奇瑰麗,?如博物館中的藝術品。
這樣大的手筆,一時令直播間反對的聲音都幾乎消弭於無形。
當然,如果不是恰好艾貝反制範妮贏了,照樣多的是人跳出來大罵。
[F:(緩慢拍手)設計陷害隊友的思路不錯,隊內競爭引發爭議,做高數據。??]
[L:(笑)說話拐彎抹角,分不清是誇是諷刺。]
[F:我押了灰色。]
說話間,彷彿能看到男人用嘲諷般的眼神反問一句:你說呢?
[L:我記得你原來是綠色中立?,現在比賽過半,終於下場了?]
[F:沒有好的選擇,不如不押,何必給人送錢。]
[L:嘖,吝嗇。]
[F:可惜,“反派角色?”解決得太容易,下面的劇情缺少看點。??]
他的話招來了爭議,或者說是單方面的抗議也不爲過。?
其他人可不覺得下面的劇情會無趣,一場比賽裡出現一個強者大殺四方,就是衆人最喜歡的劇本了。尤其是?他們大多數?都沒解開其中的“謎團”,能看懂每個主播的意圖就是他們的極限,其他選手通常會對自己的觀衆解釋自己各種行爲的意圖,只有艾貝的觀衆最爲苦惱,通常要等到結束
才能等來一次解釋,其他時間全靠自己頭腦風暴。
但像F一樣頭腦清晰的觀衆也不是沒有。他們可能已經解出了這局棋的秘密,之所以繼續收看直播,只是爲了看一看事情的發展是否符合自己的推測。
?棋局世界之中,執政官A的死亡推進了進度條,卻尚未帶來一個回合的結束。
?範妮眼睜睜看著艾貝走下舞臺,隨手拎起一把餐刀向她走來。冷汗在剎那之間迸出,??她察覺到自己的手腳冰涼。
她想殺她?
……並不是不可能。
шшш◆ T Tκan◆ ¢Ο
這個時機點選的太好了,她陷害在前,?對觀衆來說,被報復也是理所應當。艾貝剛獲得了反轉的勝利,擊敗了同隊對她“心懷叵測”的人,慕強的觀衆都會支持她。而原本那些支持她範妮的觀衆,?眼下也只怕對她失望透頂,除了一路跟隨她到這場比賽的基本盤,其他人只會大聲叫好。
所以艾貝可以殺了她。?
眼睛虹膜裡漸漸倒映出一個人影,碧眼白膚的少女如死神一般走近。
範妮的瞳孔驟然縮緊,對方手中的銀色餐刀漸漸逼近,?刺來之際如一道亮白強光,剎那間她閉了下眼。
她既後悔又不甘心,如果不是先前得罪了伊澤,形成了二對一的局面,她絕不會坐以待斃!
她即將解開藍方的棋局,要不是武器沒了……
可是想像中的疼痛感卻沒有出現,也沒有她出局的提示音。
範妮驀然睜眼,身前人影不在,後方卻傳來窸窣的聲音。她回頭只見艾貝的波浪裙襬掛在灌木叢上,透過灌木叢交錯的枝丫,露出她細白的腳踝。
此刻,她已跨過灌木叢,猝不及防間將一個金髮少年踹翻在地?。
“你的警覺醒好差。”她頭也不回,但範妮知道她是對自己說的。身邊的灌木叢裡藏了一雙窺探的視線,她竟完全沒有察覺。?
金髮少年??抱住她抵在他胸前的腳踝猛力一轉,在她失衡間趁勢起身。?艾貝在空中飛轉過身,借他的力氣,輕巧地將鉤掛在灌木叢間的裙襬扯斷了。
被毀壞的精美碎布不規則地散在她小腿上,變的短而靈活,方便她打鬥。
兩人你來我往,身手快得不像話。
剛趕到的伊澤想幫忙,可完全插不上手,只能驚奇地看著兩人對戰。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艾貝的戰鬥能力,上次武器研究庫被炸,艾貝抵達時已經接近尾聲,似乎沒有做過什麼。現在他突然明白了,爲什麼當時這位執政官
B會突然罷手,如果不是感覺到了威脅,他也許不會輕易撤退。
而越是旁觀,他就越覺得膽寒。
相比起來,他的刺殺行動就是小兒科,這兩個人的動作乾淨殘忍,b就像……真正生活在黑暗裡的殺手。
她現實裡到底是做什麼的?
不過更令他詫異的是,這場比鬥艾貝好像佔了上風。
大約是近身戰的原因,執政官B沒有使用自己造出的武器——也或者是沒來得及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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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低嘯的風彷彿將他的情況一一告知了她,艾貝連眼睛觀察都不需要,只笑得愉快,故意問他:“你沒吃飽飯嗎?”
執政官B這具身體只有十歲左右的年齡,比她還矮了一個頭。按理個子小的人勝在靈活,但顯然他與現實生活中的體型截然相反,他無法很好地適應這具身體的力量。如果不是遇到她,未必會輸。
但他的運氣好像不太好哦。?
執政官B舔了下嘴邊的血跡,嘴巴裂開笑,野獸般的氣場將金髮少年精緻貴氣的臉龐毀得一乾二淨,百忙之中還不忘睨了眼草叢邊早已僵白著臉的範妮,“這纔是你們的主執棋手?”
鄙夷之意袒露無疑。
他沒忘記兩人第一次交手時,艾貝“自謙”的話,此時刻意提起就是爲了嘲笑她。
“是哦。”
說話間,艾貝手中的小餐刀貼近他的耳朵,冰薄的利刃與皮膚相貼,令人汗毛豎起,也不見她如何用力,輕輕一劃,就險些將他的耳朵整隻割掉。?哪怕他及時躲閃,仍被她從耳廓劃到臉頰,劃出一道大口子。
充滿腥氣的血液頃刻間從傷口涌出。
他的眼神猛地一沉,充滿殺氣。
而他的直播間裡,彈幕早就已經沸騰了。從一開始叫囂著撕碎女主播的浪潮,漸漸平息,然後突然反彈變成難以置信的怒罵,和對艾貝的興趣。
[我沒看錯吧,奧特近身戰鬥輸了?]
[垃圾主播!不是說?從沒有過敗績,戰鬥水平一流?媽的哪個告訴老子的,老子要是賠的傾家蕩產,就去殺你全家!]
[漂亮!?]
[這女主播是挺漂亮的。]
[哈哈哈,哪個八百年沒吃過肉的?,看清楚,紅方這位選手的動作角度、力道拿捏,每次餐刀出手都不落空,最後這一劃,嘖嘖,這是哪位暗殺者世家的後代,要不然就是軍方的人。]
[軍方的人會來做直播?不怕人笑掉大牙!奧特要不是吃了這具身體的虧,怎麼可能會輸。]
比起主播不可見的評論中的野蠻與直接,至尊星享區的權貴高官相對要矜持一些,仔細分析兩人的招式?。不乏有人對艾貝的來源感興趣,不過簡單調查過後,什麼都沒有查到。
他們不知道,身爲首都星執政官的費曼早在調查艾貝的時候,就已讓人將她的記錄做過一番遮掩,遠比長晝星負責人受艾貝所做的粗淺遮蓋要好。?否則就憑她這次暴露出來的能力,
b可能此時就已經被人掀出了底細,能否繼續安然參賽還是未知數,有很大的可能會被某位大佬徵召,作爲底下工作者爲他所用。這是艾貝唯一疏漏的地方。
畢竟有奧特這樣的參照物在,她理所當然地認爲首都星能人輩出,她適當放開一點也沒關係。
適當放開的結果,就是她在戰鬥的時候,將奧特切割得如同一塊血排。奧特也早就將理智拋到了宇宙之外,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和她對戰,沒有分毫要逃離的意思。他的
人生從來沒有“逃跑”這個詞。
艾貝不是沒有受傷,但她連下意識的疼痛閃避都沒有,神經堅韌,意志強大,徹底激起了他的戰意。
“伊伊,把我上臺前用的機器搬過來。”艾貝突然開口。
“哦……”伊澤剛一答應,忽然意識到什麼,“你叫我什麼?”
艾貝飛快地眨了下眼睛:“伊澤。”
?他將信將疑地走開,仍然很懷疑她剛剛用了一種很親暱的叫法……他咳了下,有點臉紅。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這種叫法更像是在叫她養的寵物。
兩人上臺前對過路線方案,伊澤知道她所說的機器就是製冷機。
那是爲了在演員身穿層層疊疊的華麗禮服時,給他們製冷降溫,免得他們汗流不停影響演出,被觀衆看見難免有礙觀瞻。
伊澤很快就想通了艾貝的做法。
事實上,哪怕艾貝表現得更爲輕鬆,但讓奧特受傷容易,想制服住他卻有些困難。只看他沒有出現致命傷口就知道了。
“機器?”奧特哼笑,“?不管他製造出的是什麼機器,都沒有用。”
艾貝:“是嗎?”
普普通通的、屬於舞臺的製冷機被伊澤打開,它的冷氣貼著草坪爬行,不經意地將周圍一片區域籠罩其中,侵蝕著他們的末梢神經。?相比起來,受傷流血更多的奧特行動變得遲緩了,哪怕只是須臾之間,也能被艾貝捕捉到。
剎那間,他的身體出現了僵直反應。
下一刻,他被艾貝壓制在草坪上,她的膝蓋抵著他後背,小餐刀快速挑了他手上的筋。她握著刀柄,尖利的刀鋒向下,對準了他心臟的位置。她輕輕一點,血從他後背的衣服裡洇溼開來,如一朵鮮豔的花。
伊澤都不忍心再看。
TITR的直播大賽裡,血\\腥\\殘\\忍的畫面不多,?超出觀衆忍受範圍會被上鎖(有需求的人可以解鎖觀看),眼下這一幕尚且算是許可範圍之內。
艾貝沒有繼續往下刺,她頂著臉頰上的血跡,低頭看著奧特:“她是紅方的主執棋手沒錯,你就是藍方的主執棋手吧。”
她甜美的語氣就像在說“你們好登對哦”。
這句話顯然是爲了迴應他之前的嘲笑。--
她彎著笑眼的樣子分外記仇,令伊澤打了個冷顫,剛纔臉紅餘下的一點溫度消散無形。
奧特動了動手指,沒成功,可見艾貝做得乾淨漂亮。他也輕
咧開嘴角笑了一下,“厲害。”
伊澤走到了艾貝身邊,“他是真的目標人物?”
問出這句話時他已經覺得是了,不然她何必費心抓他。既然排除了一個普通棋子的選項,剩下就是生死棋了,她總不至於特地殺了己方死棋,輸掉比賽吧。
“他呀——”
艾貝一句話剛開了頭,旁邊卻突然有一道女聲插了進來。
“他不是目標人物。”
聲音突兀,他們幾
人不免朝那邊看去。
範妮不知何時摘掉了自己的眼鏡,在衆人看來時,她猛地攥緊手中的眼鏡,險些將鏡片壓碎。她顯然不太能適應這個血\\色場面。但她開口了,向來冷淡的聲音聽來有些發緊:“你殺了他一定會輸。”
沒人聽不懂這句話是對艾貝說的。從剛剛起,所有的鏡頭與華彩就都在艾貝身上。
與此同時,沒什麼比失去鏡頭和注視更讓一位主播感到難受的了。範妮不甘心就此認輸,她還有籌碼繼續在棋局裡活下去!
她一字一句對艾貝道:“現在藍方第三人都還沒出現,你不覺得奇怪嗎?其實真正的執政官……”
她將準備已久的臺詞慢慢說出。
誰知,沒等她醞釀下一句,就見對面看似狼狽、卻讓她心生畏懼的少女,用澄澈的目光望著她道:“你是不是想說奧德里奇·哈里斯,那位主城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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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妮猛地擡頭:“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