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陌影有些迷茫的眨眨眼睛,他望望自己:“變成人類?可是我現在就是人類啊。”
他不懂官璃的話,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話的三人,俱是一愣。鏡陌影,他是不知道的,他是完全沒有意識的。
一瞬間,官璃骨鯁在喉,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也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難道要說,鏡陌影,你現在變成了怪物,你還殺了宮葉徹和西華堇,你更毀了帝都……
難道要她這麼說嗎?
她說不出口,所以只能沉默。
鏡陌影沒有再聽到官璃他們的聲音,有些不解,腦海裡滿是疑惑。
而四周原本白茫茫從一片,也終於徹底露出了面貌,他終於能看清楚四周了,終於能看清這裡的什麼地方了。
但是那畫面,卻是讓他陡地一愣。
他不知道他這是站在哪裡,總之是一處很高很高的地方,他就像是站在了高高的雲層上,撥開那厚重的雲霧,能俯視整個帝都,整個帝宮了。
但是眼前的帝宮,又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帝宮。
只見四周滿目蒼夷,一片狼藉,房屋四處坍塌,還有一些房屋被大火席捲,地面上更是屍體遍地,血流成河。
可以說,整個帝都,從原本的繁花似錦,變成了人間地獄。
而他也看到,遠處身子渺小的官璃他們三人,身上頗爲的狼狽,衣服都有些破爛了,而身上,更是不少傷口。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如炬,彷彿是擁有了火眼金睛一般,他們身上每一個細小的傷口,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鏡陌影吃驚:“這……這是怎麼回事?”
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伸出手,藍色的眸子卻是陡地一凝,整個人愣愣的,如五雷轟頂一般。這不是他的手,那是一雙巨大的怪物的手。
但是他一動,那手便也是動,他伸手向左,那怪物的手亦是向左,根本就是如出一轍。
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他的手,變成了怪物的手。那麼就是說,他……變成了一個怪物,而眼前那滿目蒼夷的景象,都是因爲他,因爲他!
這一刻,鏡陌影的心,心如死灰,萬念俱灰。
他突然間回想起,四周還是白茫茫一片的時候,那聲悲慟的大喊——“宮葉徹!西華堇!”
而今,他一直沒有聽到他們兩個人的聲音,他也一直沒有看到他們兩個人,莫不是……他的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目光如炬的在一片廢墟中尋找,終於在一個沙礫堆積的地方,找到了兩人。他們靜靜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人的身體都已經被鮮血染紅,那鮮紅的鮮血還已經微微凝固,而他們的胸前,明顯有一個被刺穿了窟窿。
鏡陌影,一瞬間,便什麼都明白過來。
他的心,更是拔涼拔涼的。
他望着自己的雙手,一瞬間,似乎雙手已經染滿了鮮血,他覺得自己的手竟是紅色的!他無比沉痛的哇的一聲哭出聲:“哇……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是怪物,是我害死了你們,是我殺死了你們……”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的話,那就是——萬蟻噬心。
此時的鏡陌影,陷入了一種無比悲傷的情緒裡。
官璃焦急的道:“不不不,鏡陌影,不是你的錯!你不是怪物,你是我們的戰友!我們的朋友!……”
可是此刻的鏡陌影,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他啪啪啪的毫不猶豫的扇自己的耳光,一直機械的重複着這個動作。他已經沉在黑暗且悲傷的海底深淵,嘴裡一直喃喃的重複着這樣的話語:“都是我的錯,我該死!都是我的錯,我該死……”
而此時一直被保護起來的元首大人,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得眼睛一亮。只見眼前的怪物,徑直自己癱軟的坐在地上,啪啪啪的打着自己的耳光。
不論如何,這個怪物毀了帝宮,毀了帝都,殺死了那麼多人,所以一定要把它挫骨揚灰才行。
而現在,正是機會。
因此元首大人毫不猶豫的發佈命令道:“所有人聽命,舉傾剩餘的力量,一定要把怪物殲滅!”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對準怪物的心臟進行攻擊!
而鏡陌影,他一直沉浸在悲慟中,難以自拔,外界的任何聲音,都仿若聽不到了。就算是他聽到了,也不會抵抗,現在的他,心如死灰,只想去死!
所以,他沒有躲,沒有逃,沒有抗擊,而是呆呆的坐在那裡,任由所有的人進行攻擊。
“不要!”
官璃大喊一聲。這不是鏡陌影的錯,不應該由鏡陌影去承擔,他們斬殺小分隊五個人,已經失去了兩個人,他們不能,也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官璃立刻飛身上去,阻止那些人的舉動。
而碧絲老師和歲千宸亦是如此。
就算是帝宮毀了,帝都毀了,但那是怪物的錯。他們一定可以找到什麼辦法,把鏡陌影和怪物分離開來,然後殺死怪物的。
一定會有的。
但是可惜,他們三個人的力量,杯水車薪。
而鏡陌影聽到官璃的那一聲喊聲,稍稍回了神,他藍色的眸子迷離的望着他們三個,又是淚如泉涌。
他們在和帝都的人戰鬥。
他們與帝都反目成仇了。
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他,是他的錯。
他張口,聲音再次悠悠的傳進官璃他們三個的耳朵裡:“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嗚嗚嗚……和你們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謝謝你們陪我走過這一段時光。”
“但是可惜,今後的日子我不能陪你們了。是我殺死了宮葉徹和西華堇,我要去陪他們,用我的下輩子、下下輩子來贖罪。”
“謝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我現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這是第一次,沉默寡言的鏡陌影居然說了那麼長竄的一段話。
官璃三人皆是不由得一愣,心裡涌現出一種不好的想法,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巨大的恐慌。
官璃:“鏡陌影!鏡陌影!你要幹什麼?我不准你死!不準!”
碧絲老師:“不要!”
歲千宸:“鏡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