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屠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睜開眼，屠晴冷靜的不可思議，確定了周圍沒有危險才放下警惕。
鄭琦斌一直守在她身邊，自然是第一時間發現她醒了：“怎麼樣？還疼嗎？”
屠晴搖了搖頭，驚訝的發現鄭琦斌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下巴上還冒出了胡茬，更不要提充血的眼睛了：“你怎麼了？”
鄭琦斌扯了扯嘴角：“我沒事。”
一點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可屠晴天生不是多話的人，又怕問到難言之隱惹人生氣，乾脆閉嘴了：“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什麼？”
“打探一下程遠航那邊，是不是多出來什麼人。”
“怎麼了？”鄭琦斌一聽就知道有問題，不然依屠晴的性子怎麼會主動關心這個。
屠晴搖搖頭：“我還不確定。”
鄭琦斌連忙讓人去看看，果然，程遠航的隊伍裡多出了三個人，聽說是昨天紮營前趕過來匯合的。
屠晴躺在車上，望着車頂，對這樣的答案早就做好了準備。當時放置炸彈，明明就有人在試圖控制她！
是精神系異能者還是控制系或者傀儡系？
她經過系統的各種殘酷訓練，可不是任人擺佈的可憐蟲。
能在那個時候還想致自己於死地的，只有程遠航他們了吧？
005似乎是能感受到她在想什麼，從腦海中現出毛柔柔的身形：“這人可真夠壞的，乾脆你買點毒藥弄死他們的了，保證看不出來！”
屠晴笑了笑：“這樣當然省事，可我不能這麼做。”
“爲什麼啊？明明是他們先對你下手的，要不是有了我，你早就死了。”
“可我畢竟還沒有死，程遠航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弄死的。”
“怎麼不能？有我在，就沒有不可能！”
“可我的底線，也在。我知道，末世裡法律就是空話，道德像是笑話，人與人之間更是充滿了爾虞我詐。可末世不會一直這樣繼續下去，人類總有一天會重建秩序。就算是現在，也不是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的，末世裡有人互相陷害，把人推進喪屍羣，也有人爲了家人，甘願赴死，有人願意維護親人而努力奮鬥。我不能因爲看見了黑暗，經歷了黑暗，就甘願沉迷於黑暗。”
005歪了下腦袋：“不懂。”
“我以前也不懂，這些都是爺爺告訴我的，我就牢牢的記着。爺爺說過，是有法不責衆這種說法，可是不責，不代表是對的，不代表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這麼做。末世前，總有人湊齊了一撥人就敢闖紅綠燈，但這是對的嗎？並不。既然知道別人做的事錯的，你爲什麼要跟着學呢？有些人人是覺得方便，覺得這樣才公平，憑什麼人家樂意我就不可以？其實，這都是自我安慰，不斷模糊自己的底線。”
屠晴對着005，屠晴有些想笑，這只是一個智能系統，我卻在給它講這些大道理，有什麼意義？可這些話她憋了很久了，和別人卻沒法說，說不定還會被人家罵，被當做傻子。
“他是想殺了我，按理說，我把他殺了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因爲是他在先，我報復回去。殺了他，總歸是有辦法的，也是有理由的，可一旦開了頭，就是破了戒。我現在可以因爲他殺人未遂殺了他，以後就可以只因爲別人動了殺心就先下手爲強解除後患。”
“這也沒什麼不對啊，把危險掐死在萌芽狀態嘛，很多梟雄都是這麼做的。”
“不，這不對。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評價標準總會受到主觀因素的影響，你覺得他這樣就該死了，人家會覺得這樣根本不算什麼。有些人甚至會因爲別人罵了一句就起了殺心，難道罵了人的就真的該死嗎？這樣的話，人類沒幾個是能活下來的。”
“在這樣的社會裡，我不願一點一點的拉低自己的底線，尤其是在我實力越來越強的時候越不願意，這是強者的自制，也是我的堅持。我怕，怕我這次殺了程遠航，下次就會殺了別人，然後，就不覺得染上人類的鮮血有什麼問題，不覺得生命應該得到尊重和珍惜，會肆意利用自己的能力，直到自我毀滅。這不是覺得程遠航不該死，也不是我就原諒了他的所作所爲，而是區區一個程遠航，還不值得我爲他放棄底線。”
是的，不值得。
005聽着，有些困惑：“我不知道你說的對不對，也不會去管你怎麼做，不過我現在倒是覺得，你一點都不笨啊。”能說出這樣的話，怎麼會情商低呢？
屠晴的情商還真的就是低，一切都要歸功於她去世的爺爺。
“我不懂人情世故，不代表我不會思考不會學習。從小我就很聰明，卻不愛和同齡的孩子玩耍不喜歡和人交流，甚至對於是非沒什麼感覺。爺爺甚至會擔心我是反社會人格。他怕我會成爲一個高智商的犯罪分子，或者被別人利用，所以，我的三觀是爺爺一點點塑造出來的。”
“他是個好爺爺。”
他當然是個好爺爺，我卻沒能力保護好他，連他的遺物都沒能保護好。
“怎麼了？”鄭琦斌敏銳的察覺到她的失落。
“沒什麼。”
是因爲程遠航？
鄭琦斌頓了一下，很認真的看向屠晴：“屠晴，我現在很認真，很認真的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想照顧你一輩子，想一直替你講價，想給你做飯，想一直站在你身前保護你，而不是看着你獨自衝在最前面，連受傷了，都沒有理由站在你身邊。”
……
他很認真，眸子很深，也很緊張，手一直放在身體兩側，動都不敢動一下。
屠晴覺得自己有點恍惚，似乎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只是心頭突然一觸，猛地顫抖了兩下，很快又平復下來，接着……接着，就是一片平靜。
鄭琦斌心裡一空，心頭像是有一隻手死死的捏着，疼得要命，她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能以你男人的身份站在你面前，不是隊友，不是朋友。”
感謝未央慼慼，淡定1998,ID老是發不出去和妖你命的打賞~~(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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