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正因爲這種認知格外清晰，才越讓他頭皮發麻。
虛無吞炎下意識將面前這個笑起來人畜無害的俊逸年輕人與他記憶中那個讓他既恐懼又仇恨的人做比較。
比較出的結果，更是令他心神俱裂。
族長從哪裡找來這麼個大能，有這人在，突破鬥帝還算事嗎？
魂天帝：不算，所以他打算享受一段時間的養老生活了。
“前輩。”
虛無吞炎一改往日囂張不可一世的模樣，恭恭敬敬的開口。
本質上，他只是一種異火。
萬一惹大佬不開心，大佬一口吞了將他煉化，那也就只是一道火了。
不行，他喜歡在魂族被高高供起地位堪比族長的日子。
識時務者爲俊傑，他是俊傑中的俊傑。
“虛無，你能給我一道子火嚐嚐嗎？”
“前輩，這是晚輩孝敬您的。”
笙歌和虛無吞炎同時開口。
在一旁坐着的魂天帝忍不住嘴角抽搐，這就您上了？
笙歌：虛無吞炎好生乖巧。
接過虛無吞炎，笙歌在手心揉捏了一下，一口塞進了嘴裡，打了個飽嗝兒。
然後，沒然後了。
虛無吞炎在一旁看傻了眼，不受控制打了個寒顫。
“有事兒？”魂天帝正了正神色。
虛無吞炎擦擦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吞嚥下口水，心有餘悸“族長，蕭家此行可順利？”
魂天帝並沒有將那場光怪陸離的夢告知族內的任何人，就連虛無吞炎也只是隱約以爲他要前往蕭家尋陀舍古帝玉。
畢竟，沒落至此的蕭家，也唯有那塊陀舍古帝玉還值得魂族上心了。
魂天帝心中一緊，搖了搖頭，不住的給虛無吞炎使眼色。
之前與雲山的那番談話，雲山看似字裡行間不提護蕭炎，實則字字句句護蕭炎。
虛無吞炎：……
他貌似又說錯話了。
見狀，笙歌忍住笑意，一本正經“是有些話不適合本座聽嗎？”
“那，那本座要不然迴避吧。”
魂天帝連忙搖頭“不，眼睛抽筋了。”
“魂族之事，無不可對雲宗主道也。”
“你說是吧，虛無？”
虛無吞炎：這算禍水東引吧？
族長就算是要說漂亮話，也稍微控制着點兒，什麼叫魂族之事，無不可對雲宗主道也？
這數千年來，魂族做了多少喪心病狂的事情，族長忘了？
若是被旁人知曉，怕是整個鬥氣大陸都要聯合起來圍剿魂族。
用人人喊打，來形容也不爲過。
不過，他敢說不是嗎？
虛無吞炎訕訕的笑了笑“族長說的是。”
“既如此，那本座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繼續講！”笙歌換了個更舒服慵懶的姿勢，擡眸，眼神在魂天帝和虛無吞炎之間打轉，無形的催促着。
魂天帝苦中作樂般想着，他是不是應該去中州大陸爲雲山尋兩個說書人。
“那玉不在蕭家？”在笙歌的視線壓迫下，虛無吞炎僵硬的開啓了聊天。
“嗯。”魂天帝言簡意賅。
這下虛無吞炎的額頭上真真出現了豆大的汗珠，倒不是緊張陀舍古帝玉，而是這天馬上就聊不下去了。
可偏偏神秘人還一臉的興致盎然。
族長，請您配合！
“難不成是被古族提前拿走了？”
“不知道。”
“那族長要不要通知古族內應，探查一番？”
“你想，就去。”
努力找話題的虛無吞炎鬱悶了。
最後掙扎一次“那族長可有將蕭家族長帶回？”
魂天帝看傻子似的瞥了虛無吞炎一般“本座不敢。”
“你敢，就去。”
愛屋及烏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懂。
虛無吞炎敏銳的抓住了魂天帝話中的重點。
“不知前輩來自何處？”虛無吞炎堆着諂媚的笑容，看向笙歌。
笙歌接過虛無吞炎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聲音平淡“窮鄉僻壤，遠比不上魂族鍾靈毓秀。”
“加瑪帝國。”
虛無吞炎不假思索的就想繼續拍馬屁，但是……
加瑪帝國是哪裡？
難道是一個以帝國二字命名的隱世種族？
魂天帝着實有些看不過眼虛無吞炎憨傻的模樣“中州以外的一個偏僻小國。”
“蕭家所在的烏坦城，隸屬加瑪帝國。”
“而他是加瑪帝國境內最大的宗門雲嵐宗的宗主。”
“雲山。”
這一刻，虛無吞炎徹底傻眼了。
加瑪帝國，是連魂殿勢力都看不上的絕域殊方，若不是陰差陽錯，恐怕魂殿都不願踏足。
的的確確是窮鄉僻壤。
“前輩的坦誠，還真是令晚輩敬佩。”虛無吞炎朗聲道。
換個角度，馬屁也能拍。
笙歌：……
魂天帝：……
原來，這纔是虛無吞炎的真面目。
魂天帝放下手中的書卷，對着虛無吞炎冷笑了一聲“你我共處千年，本座竟不知虛無還有這等本事。”
平日裡對着他橫衝直撞，你來你去的，如今對上雲山就化身狗腿子，終究還是他不配了！
虛無吞炎毫不退縮的瞪了回去。
那能一樣？
他和魂天帝是相互利用，狼狽爲奸，誰也離不開誰，當然誰也奈何不了誰。
所以，根本用不着卑躬屈膝。
但如今，神秘人擡擡手就能讓他這株火苗消散於天地間。
哄的神秘人眉開眼笑，他就能多活兩天，指不定還能如帝炎一般，破空而去。
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被世人口口相傳的陀舍古帝到底是什麼。
“族長日理萬機，不瞭解虛無也是正常的。”
魂天帝的修養和氣度讓他保持着良好的體態，但蓬勃的鬥氣，卻比體態更可信。
笙歌擺擺手，消弭了鬥氣“還是那句話，該怎麼玩就怎麼玩，表面上看起來再慘都沒關係。”
魂天帝和虛無吞炎心領神會，這句話的重點是表面上！
當機立斷，兩人都決定親自過問魂殿之事，防止有沒腦子的屬下將二人送上絕路。
待笙歌離開魂天帝的小院後，虛無吞炎癱坐在地上，怨怪地看向魂天帝“你從哪兒惹來這麼一尊大佛？”
魂天帝皮笑肉不笑“大佛？”
“難道不是你心目中坦誠又慈愛的前輩？”
虛無吞炎咬咬牙，裹着黑炎的拳頭朝着魂天帝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