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天地靈物，本就得天獨厚，若一朝頓悟，註定就會成爲傳奇。
在日復一日的焦躁恐懼之中失了靈性，纔可惜。
“不甘心千年付出比不過旁人的站對隊的運氣，但千年修煉，真的不值嗎？”
笙歌從不覺得踏實修行是種錯。
此處被天道吝嗇的運氣，總會在某一天尋回。
都說天道親子親女，但亙古時光流轉終歸還是公平的。
笙歌的話讓在場的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若有所思。
笙歌也沒有打擾，尋了處暖洋洋又不刺眼的地方，眯上眼睛小憩。
說來也可笑，她竟在臭名昭著的魂族，體會到了歲月靜好，着實有些不可思議。
說是小憩，其實一睡還是一天。
待醒來後，天色已黑。
小院中亮起了燈，魂天帝鼓搗了美食，尋來了靈酒。
就好似，他們都回歸了最平凡的生活。
笙歌看向小院門口溫順站在的兩個侍女，深覺眼熟“你不打算攀親戚了？”
魂天帝以往的打算，她心知肚明。
魂天帝點點頭，心境漸漸趨於平和。
修行最怕的就是鑽牛角尖，一旦鑽牛角尖，行事就會癲狂，滋生心魔，到頭來傷人傷己。
“從沒見過哪個修行者似你這般能睡！”蕭玄在一旁打趣道。
雲山不同於以往他見到的任何人。
熱愛美食，熱愛秀麗山川，熱愛人間煙火。
千萬年漫長的修行，並沒有讓雲山那顆心變得麻木冷硬，反倒是越發熱愛生活。
就連天邊不一樣的晚霞，都會讓他驚喜。
這樣的性情，本是爲修煉所不喜的。
雜念太多，可偏偏雲山讓他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修爲再高，骨子裡都是人！
經歷的磨難再多，那顆心依舊會鮮活跳動。
可以殺伐果斷，但也會悲天憫人。
在魂族的這段時間，日子雖平淡，卻也讓他收益頗多。
笙歌輕輕聳聳鼻子，臉上掛着笑意“也不知是誰還給本座設了層結界，隔絕了外界的所有聲響。”
蕭玄攤攤手，看了一眼魂天帝。
誰讓魂天帝叫囂着無論如何非要與他一戰。
“誰贏了？”
笙歌好奇的追問道。
魂天帝輕哼一聲“蕭玄略勝一籌。”
說這話時，魂天帝的情緒非常複雜。
可偏偏又坦然的很，就好似結果本該如此。
蕭玄，真的很好。
千年前，讓中州大陸爲之側目，千年後，亦是如此。
在實力上，他雖不及蕭玄，但也不差太多。
反倒是心性，他遠不及蕭玄。
美食美酒在前，四人對月暢飲，恣意張揚，魂天帝和虛無吞炎甚至都悄悄紅了眼眶。
天大亮，虛無吞炎離開了魂族，前往鬥氣大陸各個角落尋找幼火。
看其背影，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你說，虛無可以尋到嗎？”
“虛無越像一個人，便越容易尋到。”
笙歌凝着眉，淡淡道。
鬥氣大陸這方世界，對人族，格外偏好。
魂天帝和蕭玄面面相覷，這話是他們理解的意思嗎？
尤其是魂天帝，心中格外掛念。
以往，他自己都對虛無吞炎格外垂涎，一直在想方設法吞噬煉化。
但奈何虛無吞炎自身實力已到九星斗聖初期，帝境靈魂，還擁有吞靈族的能力。
他雖不懼，但也做不到萬無一失。
千年相伴，他和虛無吞炎各存心思，典型的以相互利用爲前提的相互依靠。
一旦這種平衡失衡，一方必定會翻臉無情。
對這一點，他有清晰的認知。
相信虛無吞炎，亦是如此。
心照不宣罷了。
但這兩年多的平靜時光，他和虛無吞炎拋棄了假意的客氣，倒真有了幾分相伴的情誼。
異火，能修行到九星斗聖，帝境靈魂，已經遠遠不能用一團火來指代了。
但願虛無吞炎能夠成功了。
“你不想煉化虛無做你的本命火了？”笙歌使壞的打趣道。
魂天帝：……
這人怕不是有讀心術。
魂天帝頓覺羞赧，沒有言語。
少了虛無吞炎，固定的麻將搭子隊伍再一次面臨解散。
那能怎麼辦，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人，是要懂得變通的。
不能打麻將，難道還不能鬥地主嗎？
思前想後，最終決定要來魂族單獨與蕭玄面談的古元，看到的就是三個當世最強者面上貼滿紙條，笑的東倒西歪無半分形象可言。
古元：!?(_;?
古元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還是如此。
總覺得有種幻滅感。
魂天帝俊逸秀氣的面龐，瞬間閃過一絲不快。
擡手，面上的紙條消失的乾乾淨淨。
明明他馬上就要贏了，下一張紙條就要貼在雲山和蕭玄臉上了，結果呢！
古元一出現，雲山就耍賴。
“古族長紆尊降貴，怎麼捨得踏足魂族了，難不成不怕作惡多端的魂族髒了您的鞋？”
魂天帝，一個平平無奇陰陽怪氣的小能手罷了。
古元頗有些無言以對，魂天帝能不能像個族長，這副嘴臉與街頭無所事事的痞子流氓有何區別。
“叨擾魂族長了。”
“今日拜訪魂族，只爲親自向蕭兄致歉，言明這千年的緣由。”
古元拱手，溫文爾雅道。
魂天帝輕嗤一聲，低聲嘲道“都活了幾千年了，裝什麼嫩。”
笙歌：這打擊面好廣。
若論裝嫩，舍她其誰。
緊接着，又聽魂天帝道“你是不是打算說，你時刻謹記着當年與蕭玄隕落前所做的約定？”
“也不敢忘懷蕭玄曾經對古族的恩情？”
“但奈何在古族之中，你的威信尚不足以對抗德高望重的長老堂，處處受到長老堂的桎梏，有心無力，所以纔沒能完成當年的約定。”
“但你有心彌補，所以纔將薰兒送往了蕭家。”
魂天帝注視着古元，神情玩味，一口氣說了出來。
笙歌清楚的看到古元臉上掛着的略帶歉意的笑容微微一僵。
古元：話都被魂天帝說完了，他還說什麼？
古元長長的嘆了口氣“魂族長之言，的確是古某心中痛事。”
事到如今，他能怎麼辦，當然是硬着頭皮說下去啊。
“呵。”魂天帝冷笑一聲，說不出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