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 快到醫院了!有什麼事兒,要和氣坐下來談,以後過馬路要當心, 這次當買個教訓”一旁中年女警員看着情緒低迷, 手指不安攪動的鄭毓婷, 輕聲訓道。
“我會的, 謝謝您”喃喃低語輕飄飄地彈進了女警員的耳朵裡。
拍拍鄭毓婷抽動的肩膀, 一次又一次張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象,後視鏡裡又看到同事第十次捋頭髮,幾次糯動了嘴, 最後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和鄭毓婷東拉西扯想要緩解車內壓抑的氣息。
平日裡的警笛聲今日聽起來也有點刺耳,看了看旁邊發呆的鄭毓婷, 無奈地攏了攏她發間裡的血漬。
“擦~”尖銳的停車聲響起, 搭在鄭毓婷肩膀上手指即可滑落。
女警員回過神來只看到了一個縹緲的身影消失在津大醫院門口。
“哎!老趙, 我進去看看,你在這躺會兒?”
“一起吧”率先下車的年輕警員猛吸一口煙, 雖然煙吞霧繞還是能看見了額頭深深的擡頭紋,掐滅了手中映紅的菸頭,一臉無可奈何。
“估摸着這事兒沒完,要是普通的馬路上殺手就算了,沾上蓄意謀殺就是大事兒了, 裡頭那個可是個大佬, 動一動, 津大抖三抖!這次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有這麼誇張?這男人你認識?”女警員苦逼地看着一臉苦大仇深的上司, 疑惑不解。
“有些人就是有個能力讓我們望塵莫及, 這就是權利和金錢的魅力,好了!別扯有的沒的, 留點精力待會兒還要應付大事頭了”年輕的趙警官想起曾經某些畫面,心疼自己三十秒。
“護士,他怎麼樣了?”
“情況不太好,渾身多處骨折,胸腔中充血,危在旦夕!你是家屬?”語氣淡淡的護士摘下了口罩,嚴肅地詢問慌不擇路的鄭毓婷。
“是。我是他妻子”
“小雨!,小雨!家屬到了,趕緊辦理住院和各項手續費”得到肯定迴應的護士帶上口罩,立馬喊了喊值班臺的護士,然後急匆匆地進去了急診室。
“嗚……”急診室的警報聲鏗鏘有力地砸在鄭毓婷茫然無措的心上。
“別擔心!只要沒熄燈,說明就是好消息”看過脫離危險的貨車司機後,女警員按着護士的指示來到了急診室門前,空蕩蕩的四樓,柔弱的女人坐在凳子上緊緊抱着膝蓋,縮成一團,突然突然想起了自家生活美滿的女人,甩甩頭,慢慢走過去,輕輕拍拍鄭毓婷抖動的肩頭。
“吳姐,我怕!怎麼辦?”
“別怕!既然他能爲了復婚,做出了這麼多努力想必,不會輕易離你而去!”
且有且珍惜吧!活着的時候還是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因爲誰也不知道生活中的“驚喜”是“驚”先來,還是“喜”先來。
吳警員藏住了心裡那一半難聽的話,畢竟這時候說這種心靈毒雞湯足以讓眼前這個弱不經風的女人崩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3:40”吳警員抱着厚厚的警服靠着座椅後背,迷迷糊糊地看了看老式手錶,揉揉腰,擦擦眼,就看到了在急診室門口來來回回踱步子的鄭毓婷。
“哎!小姑娘,坐着兒歇會兒吧!這架勢估摸着要折騰一晚上,養好身體,等你男人明天醒了,你也精力做點營養粥!”
“嗯!”猶豫許久的鄭毓婷看了看醫院牆上的時鐘,慢慢挪到躺椅另一側。
“躺會兒,我盯着!”吳警員輕輕拍着單薄的鄭毓婷,一邊瞅了瞅閃亮的警報聲。到底是老了,刺眼的燈光晃花了昏黃的眼珠,用紙巾擦了擦眼眶上的塵土,繼續框上眼睛,眨眨眼。
“刺啦~”警報聲驟停,“醫生,怎麼樣?我丈夫怎麼樣了?”迷迷糊糊的鄭毓婷噩夢連連,瞬間安靜的空間嚇得她從噩夢中驚醒,看着從手術室裡出來的醫生,湊近醫生,拽着醫生的衣袖,急切地詢問。
“這位女士,請您冷靜一下!病人現在大出血,需要B型血,醫院的庫存告罄了,你是他的親人?”
“我是他的妻子,我是A型血”
“您先冷靜一下,這邊我們已經聯繫熱線電話,讓市民到醫院獻血,不過還是讓父母或者兄弟姐妹來輸血吧!時間不等人!”摘下口罩的醫生,喘口氣,熱氣遇到口罩立馬霧氣森森。揉揉疲乏的額頭,一絲不苟地對着有點慌亂的鄭毓婷吩咐。
“可是我沒有……”鄭毓婷正懊惱地解釋自己換了手機和微信,沒有顧南汐家人的聯繫方式,被氣勢逼人的詰問聲打斷了。
“南汐,怎麼會進急診室?”低沉的質問聲,嗒塔塔~急沉重的高跟鞋摩擦在地板上的噪音看得門口醫生頻頻皺眉,步步緊逼着鄭毓婷。
“伯母,他是爲了救我才被撞的!”絕望的哽咽聲盪漾在急診室外,讓人心疼不已。
“惹禍精!你簡直就是個惹禍精!我絕對不允許你……”
咄咄逼人的話被站在急診室門口的醫生打斷了忿忿不平之語。
“您好,你是傷患的母親?”
“你好!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保養得體的臉上掛上着急難見的擔憂。
“病人現在急切需要輸血,你是什麼血型?病人還有其他親人嗎?”醫生看了看貴氣肥胖的文妙曳身後一衆保鏢,沒有見到其他人擔憂詢問道。
“醫生,孩子他爸馬上過來,先給抽我的血!”語畢,文妙曳拉扯着醫生想要進急診室抽血。
“小雨!小雨!帶這位女士到驗血室”
“行,陳醫師”不耐煩地聲音從值班臺響起。
“嗒嗒嗒~”踩着高跟鞋的文妙曳急促地走到值班臺。
“女士,現在是凌晨三點多,你的高跟鞋打擾了病人們的正常作息,我覺得你最好把高跟鞋換成舒適的平底鞋”哈切連連的護士小雨瞅了瞅銀光閃閃的高跟鞋,搖頭不贊同說道。
“好!等等哈!1號你去買一雙平底鞋,十分鐘我要見到鞋!”命令式口吻,讓昏昏欲睡的護士腹誹“切!裝什麼裝?”
看到穩步離去的保鏢,護士小雨帶着火急火燎的文妙曳進了空曠的驗血室。
而離開了威逼的鄭毓婷立馬連環call米露電話。
“像雨後彩虹,還有多少愛在夢中醒來……”惆悵的歌曲輕輕淺淺地在廁所響起。
一次兩次……第十次後,“喂?誰啊?”微弱的語氣透出些許不煩。
“是我!我是毓婷,米露快來醫院!顧南汐需要輸血”
“愛妃啊!這是凌晨四點多,你沒夜遊吧?什麼?輸血!!!”
“什麼情況!你沒事吧?”
“我沒事!他被貨車撞了,急需要輸血,拜託啦!”哀求中帶着絕望讓另一頭還昏昏欲睡的米露被嚇醒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後,立回覆道。
“親愛的!別怕~我馬上到?在哪個醫院?”
“津大!”
“你等哈。別急,我馬上過來”翻箱倒櫃的米露手忙腳亂地找到衣服,帶上車鑰匙,在顏然郴的護送下一路飆車來到了醫院門口。
“你先去吧!我去買點吃的”
着急忙慌的米露遠遠地答應了一聲“知道了”,惹得顏然郴輕笑不語。
“呼!怎麼樣?哎喲,太累了!先我喘口氣”氣喘吁吁的米露扶着四樓的躺椅上氣不接下氣咕隆着。
“你來了!先歇口氣”鄭毓婷看見了蓬頭垢面的米露,立馬上前抱住米露哽咽不已。
“你們還在墨跡什麼!要獻血,快進去!”語畢拉扯着米露的衣衫,試圖打斷兩個磨磨唧唧的女人。
“停!文阿姨,我自己走,你拉拉扯扯我累得慌!”有起牀氣的米露抽回了自己的衣袖立馬跟上了前邊護士走進了驗血室。
“真沒用!關鍵時候連獻血都不行!我告訴你這輩子都別想復婚!”
“這位女士,聽這話,這位小姑娘還不是你傢什麼親戚,人家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一旁眯眼睡覺的吳警員被吵醒後聽到這話,立馬來氣了。
“你!還是好好想着怎麼處理這次事故吧?哼!”拂袖而去的文妙曳坐在了保鏢搬來的摺疊椅子上。
“別理她,她估摸着失去理智了!阿姨,知道你是A型血,幫不了他!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這不是還有那個小姑娘,她的血型和血質沒問題就好了,好孩子來這裡坐坐!”
“謝謝您了,吳姐”
“好好眯一會兒”
“嗯”
若即若離的回覆聲盪漾在急診室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