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梭, 大婚如期而來。
嘈嘈切切錯雜彈,待嫁娘子的屋子裡傳來歡聲笑語,“喲!可算是妥當了, 王妃娘娘, 瞅瞅還需要添點什麼彩頭?”
說話的梳妝太太是個面目慈祥, 溫柔含笑的老嬤嬤, 是仲孫涼的奶嬤嬤。
“咦?好了?”
只見輕顫的睫毛微微一撩起, 目光流盼之間波光瀲灩,婉轉起身,一襲紅嫁衣映襯着她緋紅如桃的容顏, 紅脣皓齒,輕揚酥手間流露出動人的嬌媚。
流雲紗蘇袖鳳凰腰帶隨着紅蓮而動, 勾勒出玲瓏巧致的身材, 漫步間有芬芳的百合花瓣偷偷散進她那寬大的衣袖裡。搖曳的裙襬隨着微風輕輕起伏, 錦茜紅裝蟒暗花金絲雙層廣棱大袖衫在斜光下照耀下娥娥生輝,“吱~”鳳飛於天的頭冠隨着行走間發出似鳳似凰的吟哦。
那一刻, 端茶倒水的俏丫頭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隨着妖冶的紅裙而動,裝點喜糖的嫩丫頭那烏溜溜的大眼睛癡癡地凝視着盈盈一握的細柳腰,溝壑縱橫的面目上渾濁的眼神此刻被紅豔的蘿裙沾滿,目光含淚。
“咚~!”
嘻嘻哈哈一陣喧鬧,窗外不知誰家小兒郎摔倒被親朋好友一番鬨笑, 屋裡也恢復了熱鬧的氣息。
“可還行?”
往生河上菱豔脣輕輕一珉, 吐氣如蘭。
老嬤嬤看着鏤空雕花嵌着羊脂玉的銅鏡倒映出冰雕玉勾玄膽鼻, 瑩瑩玉白的耳垂在鮮紅的玉墜的映襯下褶褶生輝, 美到極致尚不自知, 真真是妙極!妙極!
老太太蹣跚兩步,握住了青蔥般玉手, 磨挲了許久,看着微微一彎能夠着的腰身,滄桑的臉頰上掛住的笑如彌勒佛般憨態可掬。
“真是個妙人!可人啊,俊郎(仲孫涼的表字)有你這般妙人,真真是福氣!來,老身爲你添點彩頭!”
老太太目光含淚,佝僂着身軀,胭脂紅隨着豐盛的手指而走,“嘶~”隨着屋子裡此起彼伏的喘.息聲,老太太將人輕輕推轉過身,透過羊脂玉的銅鏡,只見雪白的額頭間鮮活的袖珍鳳凰展翅飛揚,擡眸談笑間額角的鳳似飛似躺,美妙至極!
“謝謝太太~”
“哎!這丫頭越看越好看!”老太太看着鏡前傻笑的人兒,被脆生生的聲兒喚回了深思。
噼裡啪啦,屋子外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夾雜着幼童的嬉鬧甚是嘈雜。
“快快!都收拾好了,新郎來咯~”老太太猛然被刺耳的鞭炮聲嚇到,醒過神立刻讓備嫁團收拾收拾。
“蓋鳳冠,着霞帔,新娘福樂康安一路順”
“出正門,嫡兄背,兄妹連襟永不分”
“紅裝鋪路,紅蓮抵足,夫妻雙雙把家歸”
鮮紅的花轎隨着吹吹打打聲漸漸遠去,蓋頭浮動間,月影看見了生父轉頭掩面而泣,嫡兄望天哽咽的模樣,淚不自覺地奪眶而出。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原來喜糖開道,道路兩旁的行人收到喜糖後,紛紛自覺下跪祝福新婚的兩人。
聽到路人祝福的月影用手絹輕輕擦拭掉眼淚,看着手裡的小娃娃,癡癡地笑了。
“娘子明天成親,捧着這個”
月影看着晶瑩剔透的小娃娃,擡眸詢問。
“等洞房花燭夜,爲夫告訴娘子原因,可好?”
“好吧!”某影一臉無奈地答應。
“射紅箭,踢轎子,夫妻雙雙比翼齊飛”
“跨紅門,踏火盆,夫妻生活美如仙”
媒婆的祝願聲夾雜着周圍的吵鬧聲聽不真切,倒是紅綢另一段傳來低沉磁性的問候聲聽得真真切切。
“娘子,身子可還行?”
“嗯~”
“娘子,餓了沒?”
“不餓~”
被人緊緊擁護的月影額頭青筋抽抽,“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上坐着的是仲孫涼的乳孃,老人家老早地扶起了男才女貌的兩人,樂呵呵的笑臉讓周圍人笑得真實幾分。
“夫妻對拜~”
好不意外的是兩人撞到了頭部,周圍的嬉鬧羞紅了月影的臉頰。
“送入洞房~”
由於皇帝一直在大堂,所以衆人也沒敢鬧得太難看。
“今日爲時已晚,諸位恐怕腹空,先吃點熱食,喝點小酒,可好?”
“好好~新郎官都這麼說了,大家都去吃飯呢”
說話的是紅着眼眶的儲品鄴,本來也沒打算呆着的親戚們聽到貼心的話,立馬開溜。
儲品鄴看着遠去的人羣,回頭就看到兩個行走的虐狗人士,捂着胸.口,“那什麼?哥出去招待客人,你們兩說說話~”,語畢人已經跑出六親不認的步伐。
“你在笑什麼?哼~”
“沒什麼”
“剛剛是你擡太高了,我們才撞到頭的,是不是?”
隔着鳳冠霞帔,仲孫涼滿滿的求生欲,春風滿面。
“那你還笑?”
“剛剛小舅子走路撞到門,着實有點滑稽,涼這才忍不住笑出聲,是爲夫的錯,娘子晚上你可以好好懲罰我~”
“嘶~”月影說着聲音摸到某人腰身,狠狠一掐,聽到滿意的痛吟,隔着鳳冠霞帔笑出了小酒窩。
仲孫涼低着頭偷瞄到某人笑臉,也悄無聲息地樂呵樂呵。
“可要喝點東西?”
“不喝~”
“那吃點?”
“不吃~”
“那就寢?”
“哎!疼疼~”回答仲孫涼的是俏耳朵被擰住,某人如願以償地被趕出了新房。
新房裡的丫頭們低頭嘴角抽搐,憋着淚意。
“皇叔怎麼來了?”
正在接待客人的仲孫冼被人勾住肩膀走到角落,蹙着眉頭一皺,回頭就看到身着喜服,朗朗如紅梅的自家皇叔,瞬間眉開眼笑。
“我再不來,這幫官親今天晚上要被你灌死一大半”
仲孫涼捂着鼻子,試圖隔離某侄子打嗝傳來的腐朽味兒。
“嘿嘿~皇叔來了,估計這幫人今天晚上片甲不留,沒看見那羣人看見您手抖腳軟渾身哆嗦”
“今天晚上的目標是平日那個官平日惹你生氣卻又無可奈何,少喝點,這還有你叔,再不忌還有儲品鄴”
“嘿嘿~還是皇叔最疼人”
正在拼酒的儲品鄴突然後背一涼,打嗝繼續沉醉於拼酒,而平日裡叨叨不停的太傅感受到來自皇室特別關愛的眼神那一刻,渾身一震,預備上個廁所開溜的太傅被兩人按住了命運的肩膀,開始了一晚上的拼酒生涯。
夜間深,玉盤般的皎月高高掛在浩瀚星空之中,院子裡衆人東倒西歪,時不時有人被自家夫人擰着耳朵,陪着笑臉,笑意盈盈地離開了王府。
至於頭重腳輕的太傅在儲品鄴的攙扶下走出了s型曲線尚不自知,匆匆擦肩而過的丫鬟小廝捂着嘴逃離而去。
“我洞房了。你的房間讓天帶你去,記得喝點醒酒湯~”拍拍自家侄子搖搖晃晃的身子,扶額低頭囑咐道。
“皇叔~你怎麼走了?你不愛我了嗎??……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唔~”
喝過頭的仲孫涼看着如稚兒般撒潑的侄子,巴拉許久看着褶皺的褲子,又瞅了瞅低頭回憶兒時的仲孫冼,眯了眯眼,某皇華麗麗地被劈暈了。
“晚上看着點~”對着一臉矇蔽的天,仲孫涼擺擺手,人已經走出了紅綢搖擺的院子,徒留一靜一動的師徒兩人。
“回了?”
“我讓他們走了,這頭冠實在讓人頭痛”許是察覺到仲孫涼的遲疑,月影一邊遞過醒酒湯,一邊解釋自己的行徑。
“嗯~好喝~”
“好喝就多喝點~”
“你這身子也不好,我們就免了其他繁文縟節,可好?”
“聽娘子的……那洞房?”某人突然湊近正在喝湯的月影,然後華麗麗地被噴了!
“嗤~”
“我……能說我不是故意的嘛?”月影一邊擦喜服,一邊珉着嘴辯解。
“那就是有意的?”
“如此這般……今天晚上你睡榻好了~”聽到自家相公沒完沒了的調笑,月影笑着說出讓仲孫涼哭的事實。
“我覺得我們還是聊聊這個……娃娃,對!”察覺到危險氣息的仲孫涼餘光看到檀木梳妝檯上笑呵呵的娃娃,硬着頭皮轉移話題。
“怎麼說?”水靈靈的大眼睛瞬間亮晶晶地看着自家相公,求知慾滿滿。
“那個娃娃是個果子,傳說是姻緣樹歷經千年美好祝願而幻化的果實,神仙吃了,夫妻何樂,凡人吃了,肉胎變仙胎,從孕育那一刻起就擁有仙籍~”
“這個……看着也挺平凡,真有那麼神奇?”
“那當然!娘子快嚐嚐~”仲孫涼捉住蠢蠢欲動的果子,笑着看着眼前人。
“娃娃挺可愛,有點不忍”
“嗚嗚~”被定身咒點住的姻緣果哭唧唧,滿臉淚水地看着屋子裡,屋子外虎視眈眈的人和貓,捂緊手手,委屈巴巴。
“能不能抽去我的仙身,大人”
“你說呢”仲孫涼撇了一眼姻緣果,沒有商量的語氣引得姻緣果嚎啕大哭。
“閉嘴!用你的神識看看這個凡間女子的真身!”被吵得不耐煩的仲孫涼點了點某娃娃額頭。
“是玄女大人哎!……嗚嗚~原來大人來幻界度情劫,難怪小仙在玄女宮等待多年也不見大人!”娃娃神識低落。
“玄女大人經歷此情劫後,神識沉睡數百年,天雷地火加身時法力微弱,這時候需要有人保護她,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仲孫涼握着姻緣果轉了轉,用咒術交流。
“小仙本就是玄女宮裡的一顆相思樹,玄女大人將小仙放到人間,受到少年香火才得以生存,甚至獲得仙身,小仙願意守護大人”姻緣果神識抽抽搭搭地抱住了玄女沉睡的神識,最終沒入了她的肚子處。
“嗚嗚嗚~”香氣肆意的果子赤.裸.裸的勾引着,三九的味蕾,聽到自家大人一本正經的忽悠,某幻者九激動地顯出表情包,伸出爾康手(貓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