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項一璇跟兩個小寶貝一直待在醫院裡陪着紀翌晨,陪到了八點鐘。她多麼希望時間都停留在此,不要再流逝了。看着他們父子三人其樂融融的模樣,她的呼吸被凌遲着,神經被壓迫着。
終是要離開了,她起身,小臉上儘量露出甜蜜的笑容,笑容背後的苦澀只有她自己能清晰的體會,“那個……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其實,她真的狠貪念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紀翌晨微微一怔,每天她都會賴在醫院裡纏着他要陪護他,而他因爲擔心她懷了寶寶很辛苦在醫院會休息不好,總是溫柔而霸道的哄她回去休息。可是今晚她卻主動要回去?
他微微思索了片刻,覺得小女人可能是看見了有關章雨柔的報道心裡有些惆悵吧,這丫頭總是這麼的善良!他嘴角勾起一個溫柔而寵溺的弧度,輕輕的揉了揉她滑膩的髮絲,“嗯,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也別急着來醫院,好好照顧咱們的寶寶,讓寶寶休息好。”
項一璇吶吶的點頭,在轉身離開的瞬間,又忍不住回頭鑽進他溫暖的胸膛,緊緊的抱着他,傻傻的道,“真的好想就這樣一輩子抱着你……”聲線裡充斥着隱忍的憂傷,她閉上眼睛最後一次感受他胸膛的厚度和熱度,每一次偎依在他的懷抱中,她都無比的滿足和安逸,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有人能給予她這種安逸感了。
紀翌晨用鼻翼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傻丫頭,我們會這樣抱一輩子的。真是個煽情的傻丫頭,你瞧咱們家的寶貝們都在看你呢!快點回去吧,我們的寶貝們也該休息了。”
一旁的紀悠然和衡亞斯看見爸爸媽咪幸福的抱在一起,他們都躲在一邊偷笑呢!
項一璇轉眸看着兩個孩子天真而幸福的笑容,胸腔裡的痛楚翻江倒海一般的襲來,如若不是咬牙強撐着,她真的快被痛楚淹沒了。咬脣,擠出笑容然後離開她無比貪念的溫暖懷抱,牽着兩個孩子與他揮手再見,“快,寶貝們跟爸爸再見!”
紀翌晨揮手,“寶貝們回家不許調皮,早點休息哦!”
紀悠然和衡亞斯乖巧的點頭,“爸爸,再見!”
項一璇就這樣一步三回首的牽着兩個寶貝離開,她的步伐很沉重,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天知道,她是多麼捨不得離開這個男人。可是,由不得她了……
關上病房的門,她早已淚流滿面了。關門的聲音其實很輕,卻像是在她心湖上爆炸了一刻炸彈。這扇門阻斷了她和他的愛情,但是她的心裡會一直有他,一直有,一直有……
回到別墅的時候,別墅裡一片燈火通明。
大廳裡張燈結綵,張眼望去都是喜慶的大紅色。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家裡有喜事要慶祝。
項若珊翹着二郎腿,在大廳了無聊的按着遙控器,一聽見門口就響動,便站起了身,然後得意的看着項一璇,挑釁的問,“怎麼樣?家裡佈置的夠喜慶嗎?”
已經傷心欲絕的項一璇冷眼看了她一眼,沒有理她,拉着兩個孩子上樓。
一直守在一邊的連姨臉色不太好看,她很是不能理解項若珊今天指手畫腳的將大廳佈置成這番喜慶的模樣。好像真把自己當成了女主人,也不知道她爲什麼要把大廳佈置的這麼喜慶。但是她說到底是個傭人,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看見項一璇牽着兩個小寶貝回來,她的臉上才露出一絲微笑,關心的問,“璇璇,你們吃過了嗎?廚房裡我給你們留了飯菜,還特地爲你煲了一個營養湯。”
項一璇感激的看了連姨一眼,搖頭,“連姨謝謝你,我們在醫院吃過晚飯了。我今天有點累了,要休息了。你先把悠然寶貝和亞斯寶貝帶回他們的房間吧!”
“嗯。”連姨寬慰一笑,然後牽走了紀悠然和衡亞斯。
兩個小寶貝被牽走之後,項若珊更加瘋狂了,她走上前,用惡毒的眼神盯着項一璇,“知道嗎?今天我用了好長的時間才佈置出這麼喜慶的格調出來。這是爲了慶祝你離開紀家,離開紀翌晨的。這是老爺子的意思,更加是我的意思。怎麼樣?我這算不算給你一個驚喜?讓你提前感受一下我們的激動心情!也算是爲你踐行了,項一璇你可要一路走好,永遠消失在我們的實現裡!”她尖銳的嗓音迴盪在空氣中,偌大的客廳中她刻薄的語氣格外的突兀,令人反感。
項一璇疲憊的嘆息了一聲,如今聽着項若珊口中發出的任何聲音只覺得是噪音,刺激她的耳膜。她冷凝了她一眼,然後一字一句的道,“項若珊強扭的瓜不甜,即使你們將我逼走了。我有把握,紀翌晨的心你還是得不到!你甚至都不能令他多看一眼!因爲我們的愛不是你能插足的了的!”這一句話,擲地有聲。算是悽楚的警告,然後繞開她,邁上樓梯臺階,準備回自己的臥室。
留下臉色大變的項若珊,她明顯的被嗆到了,指着項一璇背影吼道,“項一璇你真是可惡的女人!爸爸應該答應我讓我嫁給紀翌晨了!你前一秒離開,我後一秒就會成爲紀家大少奶奶的!一定會的!”
項一璇身心疲憊,無奈的再次嘆息,挪着步子一步步的邁上樓梯臺階。
寂靜的夜掛着絲絲冷風,仲夏的夜本不是那麼涼,但是今夜卻是寂寥的很。銀白色的月光照在別墅的周圍,將別墅籠罩的像是一座城堡。在這靜寂的深夜,彷彿連月光都透着淡淡的憂傷與絕望。
晚間十一點,項一璇已經簡單的收拾好了自己的衣服。
她去了兩個寶貝的房間,寶貝們已經睡熟了。她嘆了口氣,擦了擦眼眸中一直未停止流出的淚水。顫抖着手指撥通了周叔的電話,下午的時候她已經打電話給周叔說了事情的大概了。現在她要通知周叔來接她跟孩子們,先讓周叔把她們母子接回到之前的鄉下住一陣子。等到小寶寶出生後,再做其他打算。
半個小時後,周叔的車停到了別墅外。項一璇用紙巾擦乾淚水,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儘量讓自己的臉色看上去不那麼痛苦,她不想讓周叔再擔心她了。將自己簡單的行李提到樓下,周叔接過行李,深深的看了項一璇一眼。她單薄的身形,蒼白的臉色,紅腫的眼睛,絕望的眼神,讓他的心疼的厲害。
他心裡有一股衝動,想要將25年前的秘密說出。可是話到嘴邊,回想起周媽一再的叮囑,終是說不出口了。只那麼深深的看着她,眼眸中掠過複雜的神色。
末了,他哀傷的嘆了口氣,卻什麼都沒說,只幽幽的道,“真的決定離開了?”
項一璇扯出一個極爲苦澀的弧度,幽幽的道,“周叔,你知道的,我沒有選擇。”
周叔眼眸中涌現一絲愧疚和迷茫,然後哀傷的吸了口氣,問,“孩子們睡了嗎?”這一刻,他心底迷茫的是25年前那樣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如今看着璇璇這麼痛苦,年紀輕輕便要承受那麼多痛苦和絕望,他的心真的好痛,好掙扎……
項一璇點頭,“睡了。”
“璇璇,你還有什麼沒有拿下來的嗎?”周叔問。
“沒有了,我要帶的都帶着了。”其實她是簡單的帶了幾件自己曾經買的衣服,整間臥室裡紀翌晨送她的東西很多,那些衣服,化妝品,小玩偶都承載着紀翌晨濃濃的愛意。每一樣她都想帶,可是害怕睹物思人。終究是沒有勇氣,帶走他們曾經的“愛的物品”……
周叔打開車門,“你先上車,我去把兩個孩子抱下來。”
項一璇坐到車裡,看着這座偌大的複式別墅,眼淚再次蜂擁而出。這一天,她流了多少眼淚,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項若珊一直沒有睡,就坐在大廳裡等着看這讓她興奮的一幕。此時此刻,她正站在透明的玻璃門前,興奮的看着門口的車。車裡的項一璇在流淚……
周叔先是將紀悠然抱進車裡,然後很快又將熟睡的衡亞斯抱了下來。兩個小寶貝睡得都很熟,在被抱進車裡後,依然睡得很香,很甜……
項一璇的一滴淚水滴到小悠然的粉嫩嫩的臉頰上,小寶貝只是皺了皺眉,翻了個身,又睡着了。她抱歉的看着兩個熟睡的寶貝,哀傷的對他們道歉,“對不起……寶貝們……媽咪又讓你們失去父愛了……真的對不起……”
聽了這話,周叔只覺得無比的心酸。所以的心酸化爲一股力道,發動引擎,車輪轉動,駛向別墅前的大道,離開紀家別墅。
玻璃門前的項若珊激動的跳起了舞,挑釁的對着已經遠去的車身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