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爺這輩子還沒有嘗過被人甩的滋味,也不打算嘗試。”她姿態狂傲的挑起眉梢,肆意的眉眼風華如芒,一字一頓道,“爺的字典的,只有喪偶一說。”
米小雅的心快速的沉到黑暗底部,嘴角的弧度越發苦澀,她雅緻的五官生出支離破碎的無奈。
她沒有說任何的話語,只有沉默。
她知道白流蘇的話是半真半假的,更加明白白流蘇對她更像是毫無條件的呵護年幼的妹妹。爲了她,白流蘇這些年,放棄的又何止是隻有身體的掌控權。
這些,都是米小雅欠白流蘇的。
如果,雙重的人格,真的是兩個人,那麼米小雅一定是最內疚的那個。
許久之後,沉寂的黑暗深處,響起白流蘇慵懶微啞的嗓音,她的眼睛微闔着,微挑的嘴角,自嘲的浮現似有似無的笑意“小雅,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一句真話?”
“……?”米小雅怔住,臉上的神色有一瞬的茫然。纖細的長睫如蝶翼般微顫着張開,晶瑩剔透的墨玉眸子裡噙着疑惑。從小到大,每每遇到這句話當開頭的時候,接下來的話,通常都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
白流蘇低頭,淡漠的笑了一聲,嘴角的冷嘲卻已經變成不加掩飾的寵溺,心裡有某一處被撕扯着澀澀的疼。
“你的善良,有時候,特別的傻逼。”
偏偏又傻的令人心疼。
不能堅強,就放棄,做一輩子的單純的傻子多好。
非要爲了一個男人,撲湯蹈火,以命相搏。
傻逼。
大傻逼。
噗——米小雅險些被這句話嗆着,一張清秀的臉頓時漲成緋紅,促狹至極。罵髒話,算怎麼回事?!
米小雅嘴拙,明明憋着一肚子的不服,拼命
的想要組織語言,卻發現她的腦子真是不夠使,每次吵架的關鍵時刻就會死機。
這種急死人的毛病,令她氣得想撞牆。
白流蘇無聲的嘆氣,她慢慢闔上眼,靠向冰冷潮溼的牆面,故作冷漠的說,“大傻逼,還愣着幹什麼?最後一次機會,好好把握。不然我說到做到,等我掌握這個身體,你這輩子都別想和你的阿澤再卿卿我我。”
慵懶桀驁的聲音快速的消散在黑夜裡,彷彿驚鴻一瞥的過眼雲煙,只留下令人悸動的震顫,便再無跡可尋。
米小雅回過神來,身體的控制力也漸漸恢復。她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有種脫力的虛弱感,等她完全恢復的時候,又發現額頭,後背,手心,早就冷汗津津,心跳失速。
這一場仗,真的好艱難。
原來老話說,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這句話是絕對的諫言。
米小雅緩緩轉身,再次看向溫靜初的時候,清澈的眸已經堅定非常。她緊咬着下嘴脣,將衣服一件件的脫下來,直到最後一件打底的長袖。
她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五分鐘後,溫靜初被米小雅衣服撕的布條反綁住了手和口,一雙大眼睛絕望的圓睜,嘴巴里發出嗚嗚的悶響,可是卻怎麼也掙扎不開。
“對不起,你忍一忍。非常時刻,只能用非常辦法了。”米小雅抱歉的說,她動作輕柔的爲溫靜初理好了凌亂的白髮,然後才拉扯着她一起往黑屋的最裡面走。
黑屋的秘密通道,就在前面。而打開秘密通道的鑰匙,則被藏在地上骯髒發臭的水溝底的鐵閘門裡。這些都被用數字密碼的方式記錄在筆記本上,原本是冷禹城那隻老狐狸的“有備無患”,現在被米小雅用來做逃生通道。
有時候,命運真的是件很諷刺的東西。
機關算盡,反成就了他人。
米小雅的心緒複雜而沉重,不過這些她都不再在意。如今,她只有一個清晰無比的目標,救了溫靜初,安全離開!
不過,在走之前,她還
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她打開鋼筆的通訊器,再次聯繫上霍凱。
鋼筆一打開,話筒那邊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緊跟着霍凱特有的性感煙嗓響起,帶着幾分妖孽的得意,“流蘇,你等我五秒。”
“我……”米小雅想解釋,她不是流蘇,那邊已經陷入混亂的打鬥。撞擊聲,搶砸聲,厲吼聲交織在一片,鬧騰的程度堪比星球大戰最激烈的場面。
她聽得心驚膽戰,目瞪口呆,難道霍凱和毒販子正面幹起來了!
五秒時間,眨眼即逝,鋼筆裡再次響起霍凱的聲音的時候,同時伴隨着機槍上膛的清脆聲音。
“流蘇,我發現了不少好貨。等會見面,我挑一把最好的槍給你。”霍凱的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興奮,還有滿滿的期待,像是一個考試得了滿分的孩子,正眼巴巴的等着父母的表揚。
米小雅的心情猶如咬了一口酸澀的檸檬,尷尬至極的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霍凱,是我,米小雅。”終於,她 硬着頭皮,緩緩的說。
那邊,是一片安靜,除了幾個被打趴的毒販子的痛苦低嚎,霍凱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甚至連呼吸都停滯了一般。
米小雅的心揪起來,她能夠想象此刻霍凱有多失望。
“小雅,對不起。我不會背叛流蘇,其他的話,你不需要說了。你和冷澤天的事情,我不想參與。他已經沒有把我當做兄弟,我們之間……更是沒有情分這種說法。我只要流蘇。”霍凱的聲音冷硬而淡漠,猶如寒冬裡迎面而來的最凜冽的一陣風,吹得人心底發寒。
米小雅緊緊咬着脣,臉色蒼白。
或許,是她奢求的太多。
她只希望霍凱能夠把賬本的事情轉告冷澤天,這樣哪怕她這次任務失敗,冷澤天也能夠掌握冷禹城的一個把柄。
但是,她怎麼能夠忘了。
如果真的沒有白流蘇,不論是在霍凱面前,還是宮陌面前,甚至傑森的面前,她——什麼都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