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命難違,父命如重!
司徒城主不相信,司徒夫人和司徒馨兒也不相信,司徒浩南會違背父命!
見司徒浩南因爲君北月的話而擡頭,司徒夫人心下大爲不安,忍不住出聲,“浩南,今日我們全家人都來了,就算是天大事情,你好歹也先回家我們慢慢商量!”
她說着,掐了司徒馨兒一下,司徒馨兒這才緩過神來,也連忙附和,“哥哥,回家吧,之前的恩怨我跟你一筆勾銷了,跟我們回家吧!”
司徒城主依然嚴肅着一張臉,可是,司徒夫人是聰明的,君北月既然插手,哪怕他們對司徒浩南施壓,要強行帶走司徒浩南都不容易!
關鍵在司徒浩南自己!
司徒浩南如果自己想走,他們攔不住,君北月一樣也是攔不住的!
父命如果不尊,那麼,她們只能用親情感化,不管怎麼樣,先把司徒浩南帶回去纔是根本!
司徒城主分明會意了夫人的意圖,冷冷看着司徒浩南,並沒有再開口!
司徒夫人放開司徒馨兒,朝司徒浩南這邊走了兩步,柔聲道,“兒子,好啦,不鬧了,咱們回家吧,瞧你,都大半年沒回家了,過年也不回去,你們兄妹倆可好久沒有陪你爹喝酒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朝司徒浩南走去!
誰都不知道司徒浩南此時此刻到底是怎麼想的,是否這這份親情觸動了,他面無表情,是有眉宇間隱隱看得出來痛苦!
選擇,他一定在選擇!
紫晴冷眼看着司徒夫人,只覺得這位母親噁心,她這哪裡是是母愛,哪怕算溫暖,她這分明是拿親情來要挾司徒浩南呢!
很多時候,平常沒有的,關鍵時候才表現出來的東西,往往是最假的!
看着司徒夫人一步一步靠近,紫晴都忍不住握緊君北月的手,她害怕,害怕司徒浩南妥協!
一旦司徒浩南妥協,那麼他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就算是努力白費了,也不打緊,可以重新努力,但是,沒了司徒浩南,她拿什麼去說服耶律芊芊回心轉意呢?
沒了司徒浩南,耶律芊芊這輩子也將完了!
她就連死的權力都沒有,她只能活在西涼王室的凌辱之中!
紫晴都忍不住想開口提醒,只是,她也不知道爲什麼,竟選擇了沉默,她也想看看,司徒浩南到底會做什麼選擇!
她不想影響他,只希望他不要再令人失望了!
終於,司徒夫人走到了司徒浩南面前,直視他的眼睛,然而,就在她伸手要攬司徒浩南的時候,司徒浩南突然一腳後退,隨即彼岸退得老遠老遠!
司徒夫人頓時大驚,“兒子!”
而司徒城主也顧不上那麼多,急急道,“兒子,有什麼事情,咱們回家說!”
連父親都妥協了,司徒浩南緊緊咬着牙關,雖然是個大男人,卻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自小到大,父親何時跟他妥協過了,何時,如此情深意重地喚了他一聲,“兒子”了?
這,不是他一直以來所期盼的嗎?
可是,來得太遲了,太不是時候了,他很清楚,他一旦回去就休想再離開了!
“哥!我們回家!”司徒馨兒也着急起來,可是,司徒浩南卻不再理睬他們,看向君北月,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個他們彼此明白的眼神而已,一眼而已,他立馬轉身越上屋頂,同影子走!
“站住!”
終於,司徒城主爆發了,陡然凌空,這瞬間的動作凌厲得如同一隻展翅的鷹!
而與此同時,君北月卻攔到他前面,挑眉冷眼睥睨,挑釁意十足!
“君北月,這是我司徒城的家務事,敬請……不要多管閒事!”司徒城主冷聲,這是頭一回正面對君北月不客氣。
“司徒城的家務事,本王沒有興趣,傷了本王的女人,沒有一個交待,誰都休想走!”
論不客氣,君北月更不客氣,霸道地警告!
“曜王爺這是要同我武林爲敵?”司徒城主大聲質問道。
君北月卻狂狷反問,“司徒城主,你這是要同我大周朝廷爲敵?”
武林和朝廷,從來都是互不相涉的,但是,不管從哪一方面講,朝廷勢必壓過武林,武林再大,也不過是分散的勢力呀。
朝廷,卻有強權,皇命!
司徒城主立馬拔劍,而就在同時,君北月手臂一劈,一道風刃立馬逼得司徒城主鬆手,長劍又落回劍鞘!
司徒城主蹙眉大驚,纔多久沒見,這小子的武功竟精進那麼多!
君北月收手,負在身後,高手之間的較量,往往一招便可見分曉,司徒城主能親自追來,勢必帶了不少人馬,只是,這裡是大周,是君北月的地盤!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何況,在君北月面前,司徒城主還稱不上強龍呢!
今日要追司徒浩南,是不可能的了!
司徒城主果然沒有動手,卻冷聲,“君北月,南詔王不相信耶律辰毅,不相信東秦女皇,但是,一定會相信老夫!”
魅香的事情,司徒城主可不知道不少,當初也是司徒城主牽線找毒窟老人的!
君北月狂狷的表情立馬變得陰鷙起來,低聲道,“是嘛?你可別忘了,你百年司徒城可就在大周和南詔之間,我大周未亡,你司徒必滅!”
“你敢!”司徒城主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這個小子!
“你看本王敢不敢!”君北月反問道。
君北月敢,司徒城主都未必敢,司徒城不僅僅是他司徒家族的,更是武林幾百年來的盟主之地,他賭不起!
司徒浩南牽扯到朝廷的事情,他這武林盟主都對武林交待不了,何況是這件事!
司徒城主還能怎樣?他冷哼一聲彼岸退了回來!
可誰知,君北月緊追不放,直逼到他面前,還是那句話,“傷了人,就想走?”
司徒城主氣得咬牙啓齒,“君北月,你別太過分!”
身後,紫晴也有些擔憂,她雖然煩透了司徒馨兒那張嘴臉,卻也是理智的,這個時候,可不好把司徒城逼急了!
畢竟,西陲和北疆都還有要事呢!
君北月這傢伙,想做什麼?
面對君北月的步步緊逼,司徒城主都險些爆發了,司徒夫人卻連忙上前來,冷聲,“曜王爺,一人做事一人,我南宮媚向來敢作敢當,你到底想怎樣?”
如果司徒城真的想和大周起衝突,埋伏在周遭的人馬早就上了,還會容許司徒浩南走得那麼快?
一旦因爲私事,因爲司徒浩南而得罪了大周朝廷,給武林帶來麻煩,司徒城在武林中都未必能站穩腳跟!
這些,司徒城主權衡着,司徒夫人也權衡着!
他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追司徒浩南,甚至司徒夫人都想着,自己是不是去漠北一趟,把父親請來,這件事絕對不是小事,父親就算再疼愛浩南,好歹也是明白厲害關係的!
或許,老父親能說服他呢!
“你覺得呢?”君北月反問。
這話一出,司徒夫人便冷眼朝紫晴看去,深呼吸了好幾下,纔開口,“曜王妃,剛纔都是誤會,突然有對不住的,還望見諒!”
紫晴深知,他們和司徒城之間,此時彼此的一退一進都非常微妙,正要開口呢,誰知君北月又一次得寸進尺,冷眼看向司徒馨兒,道,“司徒馨兒,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對我曜王妃出言不遜的?”
司徒馨兒一怔,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淚立馬又開流了,她嚇着了,也傷了心,可憐兮兮地看着君北月,不停地抽泣抽泣,最後終於忍不住,哇一聲大哭撲到司徒夫人懷裡去!
見女兒如此傷心欲絕,司徒城主終於是忍不住,憤怒要上前,司徒夫人卻急急攔下,幾個眼神示意他冷靜!
“曜王爺,都打成這樣了,你也夠了吧?”司徒夫人指着司徒馨兒紅腫的臉,反問道。
她同丈夫一樣憤怒,只是,她比丈夫更能忍,現在不得不冷靜,現在必須爭取時間,離開!
君北月看都不多看一眼,依舊凌厲,“按大周律法,出言侮辱王妃者,誅九族!”
這話一出,司徒夫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好幾口涼氣,而司徒馨兒的哭聲也戛然而止,不可思議地看着君北月,彷彿看着一個恐怖的陌生人一樣!
“我武林從不遵任何一國律法,你大周的律法還管不到我司徒城的頭上!”司徒城主怒聲,按在劍把上的手一緊再緊,都把劍把硬生生按碎了!
君北月冷哼一聲,隨即大聲道,“來人,傳令帝都修改律法,從現在開始,不管是什麼人,踏上我大周國土者,無條件遵守我大周所有律法,如有違者,按律處置!”
紫晴就站在他背後,看着他霸氣的背影,又看了看都快氣瘋了的司徒城一家人,這才恍然大悟,這傢伙從頭到尾,都是在替她出氣呢,都在執行她剛剛警告司徒馨兒,要她滾出大周的那句話呢。
氣氛劍拔弩張,緊張得不得了,可紫晴卻愣愣地看着君北月的後背,不自覺傻笑起來。
大周,甚至龍淵大陸上諸國的律法,都有屬地和屬人的區別!
屬地是指,律法適用於大周境內裡的所有人,就算非大周的百姓到了大周境內,也得遵守!
而屬人,則是指,只要是大周籍貫的百姓,不管走到哪裡,都必須遵守大周律法!
對於武林人氏來說,諸國的法律卻沒有多少約束,只在重大的原則上有所約束而已!
君北月這話一出,無疑就是剝脫了司徒城,甚至是整個武林在大周的特權!
君北月就是有這樣的權力!
這話一出,立馬將司徒城主的嘴堵死,他怔得目瞪口呆,怎麼都沒有想到君北月會做出這種決定!
而司徒夫人一慌了,這對司徒城在武林中的聲望簡直是最致命的一擊呀!
或許,其他武林人氏還能夠以國民的身份,進入大周,可他們司徒城,是一個獨立於大周和南詔之間的存在,他們可不算是大周人氏!
司徒夫人回頭看丈夫一眼,只見丈夫滿額頭的青筋暴出,隱忍得快要爆發,卻不能爆發!
終於,他冷哼一聲,拂袖而走!
很明顯,從此,司徒城和大周皇室將老死不相往來了!
司徒夫人也只能離開,可誰知,正要走呢,君北月卻警告道,“司徒姑娘,你記住了,我大周不歡迎你,從此以後,不准你踏入大周半步!”
原本都快哭了的司徒馨兒聽了這話,整個人突然就僵了,就連哭也都哭不出來,任由司徒夫人憤怒地拽着走,大老遠都還盯着紫晴看,她都不敢相信,她剛剛聽到了什麼,她還想來呢,她還想努力呢,還想想辦法把寒紫晴從北月哥哥身旁踢走呢!
可是,別說靠近,她現在就連看到他們的機會……都沒有了!
人,都走光了,終於清淨了!
君北月轉身朝紫晴看來,邪惑地笑着,好看極了!
而紫晴忍不住撲哧,都沒有發現自己好開心,君北月一伸手,她立馬乖乖過去讓他抱,埋在他心口上,聽他最真實的心跳聲,感受着他光潔的下頜在額頭上親暱摩挲,恍然有種錯覺,似乎從來就沒有分離過,這些天來只不過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他還在身旁。
而他,何曾不是。
影子去稟告,來回哪裡會那麼快!
其實,他早幾日就瞧瞧離開北疆追來了,本來就是打算來看看的,沒想到半途遇上了影子。
他不來,今日這一場會如何收場呢?
司徒馨兒那一枚暗鏢,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是說過了嗎?遇到欺負你的人,不用廢話不用客氣,鬧再大,本王都替你收場。”他低聲,再次叮囑,就算這個女人把天鬧塌了,他一樣可以替她擔着!
紫晴本就是一個無所忌憚的人,可是,同他在一起後,反倒學會了權衡掂量,她確實有所顧忌,不爲別的,只因爲不想給他找麻煩,添負擔,更希望的是替他分憂解難,不要他那麼累。
紫晴打趣着,“你不來,我會鬧更大的呢!鬧到漠北去。”
“漠北,司徒夫人應該會去漠北南宮山莊吧。”君北月淡淡道,對司徒城的家務事,他還是非常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