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逸偷笑着跟紫衣對視了一眼，瞧出來了沒有，咱們的王妃大人是想王爺了。
這事要是讓王爺知道了，他一定會很開心。
奇逸琢磨着回府之後一定要給自家皇叔寄信，告訴他京城之中有人思念他思念的都不正常了。
越是想，尚雅靈就越是鑽不出來了，撐着下巴發着呆，奇逸跟紫衣兩人倒也閒得慌，就這麼什麼都不說陪着尚雅靈發呆。
窗外月色怡人，窗內的美人兒的臉蛋上染着一層月光，照的皮膚白玉般光滑水亮……
美人兒單手托腮，像極了一個玉雕的望夫雕像！
過了許久，尚雅靈方纔從自己的思念中勉強回過神，再看坐在自己對面的奇逸，已經打着哈欠，睡意朦朧了。
這個時代沒有手錶時鐘之類的東西，尚雅靈下意識的看了眼窗外，月光已經掛在正中央，跟烏雲對着對抗，死活不願意被烏雲遮住了光華。
不知不覺，已是午夜。
若是在二十一世紀的話，現在還是年輕人們狂歡的開始，而在這裡午夜的人們都已經沉入了夢鄉，這個時候還在活躍的，不是小偷就是賊人。
在距離京城很遠的黎州附近的一座名叫巴中山的地方，正在靜默的夜色中發生着無聲而激烈的對抗。
齊翰漠面容冷厲，甩掉劍尖的血珠，眸光透着淡藍色的寒芒，“走。”
“是。”跟隨齊翰漠的手下齊聲應道。
在他們的周圍躺着許多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白衣人，血浸透了他們的白衣，在幽深的夜裡顯得越發的陰森恐怖。
赤衣在對抗中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可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心思去在意這個，而是眉頭緊皺，顯得殺氣十足。
這次從京城離開除了他們幾個之外，京城之中知曉應該不超過三人，但這一路上他們遭遇這樣的襲擊已經不是頭一次了。
“王爺，我們現在黎州嗎？”赤衣走到齊翰漠的身旁，低聲問道。
齊翰漠站在山崖之上，望着在夜色中靜靜蟄伏的黎州城，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像一直獸正在等待着獵物，伺機將其一口吞噬。
靜靜地看了一陣，齊翰漠轉身，淡淡道，“繞道定遠。”
定遠在黎州城的後方。
黎州因其複雜地勢易守難攻。
在離開京城之前，齊翰漠就已經想過在他前往黎州時，黎州就被匪徒佔據的可能，遂，他也想出了一個應對之法。
這個應對之法之中，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定遠縣。
定遠縣盤踞在半山腰，山下便是黎州全貌，雖然地方不過黎州的六分之一，上山的盤旋山路卻是讓人望而卻步。
再者，這定遠縣的耕種土地稀少，到處都是裸露的石塊，裡頭住着的人也逐漸往黎州城內轉移。
人不多容易控制，只要讓手下的兵轉移到定遠縣當中，就等於是給自己一個掌控全局的機會。
齊翰漠還摸不透黎州城內的具體情況，暫時他只打算觀望，沒有貿然進攻的意圖。
這邊齊翰漠轉移了戰爭路線，而在京城的尚雅靈在次日天矇矇亮，就被老五跟半桶水仵作從被窩裡挖了出來。
老五徹夜未眠，終於讓他找到了兩個月前發生的某件有可能跟案件相關的一
件事。
軍營裡都是當兵的漢子，單身汪有很多，爲了解決他們人生問題，會有專門的人去從附近的小山村裡挑出一些年輕的姑娘們定期的來軍營裡跟他們進行互動。
也就是變相的相親活動。
當兵的漢子每個月都能領三百吊銅錢，已經算是一個公務員的收入了，而且軍營裡的規矩多，人品比起旁的那些男人也要好上許多。
所以，軍營裡的小夥子們是那些姑娘們心目中理想的夫君人選。
一來二去的，就有些看對了眼。
只是軍營由軍營的規矩，小夥子們不能私下偷偷跑出去見面，所以就選了每個月的月初五，安排那些姑娘們進軍營，跟自己心上人相處，以解相思之苦。
然而，就是在兩個月前的月初五，進軍營的那批姑娘們在過安陽河的時候，船突然翻了，十五個姑娘都被溺死了。
在這逝去的十五個姑娘當中就有跟陳江和黃九談婚論嫁的。
老五覺得翻船的一定有什麼隱情，纔會促使陳江和黃九不惜殺人也要報仇。
現在他們去的地方就是事發地點。
安陽河邊上客棧商鋪鱗次櫛比，而翻船發生的時間是在正午時分，正是人最多的時候，所以應該有很多人目睹了當時的情況。
尚雅靈跟老五準備過來問一下相關人員，至於半桶水仵作則是對沉江的那些姑娘們的屍體感興趣，所以也跟着來了。
不僅跟來了，還帶了幾個水性極好的人過來撈屍。
有老有少，跟半桶水仵作似乎很熟稔的樣子。
“半桶水仵作跟這些人很熟啊？”尚雅靈湊到老五的身旁，略帶好奇的問道。
老五回頭掃了眼，走在後面跟那些撈屍人有說有笑的半桶水仵作，淡淡點頭道，“因爲案犯拋屍機率最高的兩個地方，一個是人跡罕至的荒野，一個就是水裡面了，這樣的案子多了，慢慢就跟這些人都熟悉了。”
“……”尚雅靈對這個解釋竟無言以對。
因爲你也不能否認，他說的的確很有道理，大多數殺人者都是屬於衝動殺人，殺完人之後驚慌失措，根本不會想出什麼精緻的毀屍滅跡的方法。
拋屍就成了最方便的一個處理屍體的方法了。
而拋屍不易發現的地點，不就是人跡罕至，或者是深水當中咯。
尚雅靈回頭又瞅了眼跟在老五身旁的那些撈屍人，有老有少的，穿着也不太一樣，看樣子都不像是同一個職業的。
原本尚雅靈想着，這種事情應該只有長期在水上生活的漁夫之類的會過來幹，沒成想……
“這些人都是幹什麼？是漁夫嗎？”尚雅靈八卦熱情不減。
老五卻是搖頭，“這裡頭一個漁夫都沒有，因爲她們長期在水上討生活，所以對有些東西很忌諱，不太願意沾這些晦氣的事情，他們大多是打小生活在水邊，熟識水性，膽子又大……”
頓了一下，他笑了笑，“而且，撈屍給的酬金很高，幾乎是他們當中半數半年以上的收入了。”
“這麼高？”尚雅靈大吃一驚。
“是啊。”老五點頭，“齊國雖然空有繁華假象，但在刑獄方面卻是很看重，給的扶持也多……”
兩人說着話，就到了事發地點。
岸邊種着兩棵垂柳，迎風飄揚，空氣中帶着淡淡的溼氣。
在炎熱的夏日，這裡是個乘涼消暑的好地方。
尚雅靈轉頭看了眼旁邊的望江樓的鎏金匾額，仰了仰頭，“走吧，進望江樓坐坐。”
而後邊的半桶水仵作就留下來跟撈屍人們待在一塊，他們下水撈屍，他在岸上等着。
尚雅靈瞅着半桶水仵作隱含興奮之色的神情，很是無奈的癟癟嘴，“平日裡這麼膽小的一個人，對屍體動手的時候還能面不改色，我真的有點搞不定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側開身，讓尚雅靈先進，老五隨後跟上，笑道，“我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他認爲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死人不會對他動心眼，相處起來比較方便，所以他不怕屍體，但是怕人。”
尚雅靈失笑，“他倒是看得通透，人心難測，的確是比什麼都說不了的死人來的可怕。”
因爲是查案的捕頭，老五在京城裡基本就是個熟臉，男女老少幾乎都跟他打過招呼，都認識，而且相處的還不錯。
在他們剛踏進望江樓，望江樓的掌櫃的就笑臉迎上前，“五爺，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咱們這望江樓裡可沒命案發生。”
這話說出口，卻是一點不滿或是排斥，只是真誠滿滿的歡迎老五的到來。
這倒是讓尚雅靈有些看不懂了。
通常這些開門迎客的地方，不是最討厭的就是官差嗎？尤其是老五這種專管死人案件的人，只要他們他一踏進店，有八成的機會說明該店死人了或者是有殺人犯再裡頭！
誰都不願意去沾死人晦氣，更不願意去一個藏有殺人犯的地方，省的一不留神就丟了自己的小命。
掌櫃的是個人精兒，見尚雅靈有疑惑，當即笑看老五，“五爺，這位是？”
“夫子。”老五言簡意賅的介紹道。
掌櫃的驚訝不已，對着尚雅靈十分激動的拱了拱手，“原來這位就是名滿京城的夫子，久仰久仰，雖說傳言夫子年輕有爲，卻不曾想夫子竟這般……”
這次出門，尚雅靈穿了一身淺藍色的布衫，襯着她白皙的皮膚，看上去年歲越發的小了。
尚雅靈笑眯眯道，“掌櫃的客氣了，待會兒還需麻煩你多加配合纔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掌櫃的含笑看了眼老五，“五爺不是頭一回來望江樓查案子了，說起來，要不是五爺，我這望江樓怕是早就從這京城之中消失了。”
“哦？”尚雅靈疑惑。
掌櫃的笑了聲，繼而發現幾人還站在大廳裡說話，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瞧我這……幾位這邊請，我們坐下慢慢聊。”
這做生意的都是鬼精鬼精的，當即就把他們領到了三樓的包間，私密性極好，不易被打擾。
衆人落座，掌櫃的將茶水倒好，擱在幾位每人的面前，他則在一旁站着，笑容真誠，叫人不會覺得尷尬不適。
尚雅靈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笑道，“掌櫃的不用拘束，坐下說。”
看了眼老五。
老五無奈笑道，“你看我做什麼，夫子讓你坐，你坐就是。”
“那就我就不客氣了。”掌櫃的落座，這纔跟尚雅靈講起了跟老五的初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