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不起浪,這麼大的事兒是能拿來開玩笑的嗎?”先頭那人被笑得臉面全無,急於挽回面子,“既然整個京都城都在說這個事兒,就說明皇上肯定是有這個意思的,皇上要是不鬆口,誰敢亂叨叨?”
雲微瀾點點頭,是這麼個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皇帝跺一跺腳,整個京都都要震上一震,與皇家有關的事,誰敢捕風捉影?
除非嫌命太長了。
經他這麼一說,其他人倒也安靜下來,不再一味反駁。
那人見說的話起了作用,又開始得意起來,“聽說如今安平王回府探親,等他回來,皇上就要提這樁婚事了,到時候……嘿嘿……”
“我覺得你說的不靠譜。”鄰桌的人想了想,又開始找疑點,“且不說這麼大的消息你那小舅的二姨子的表哥能不能得到,便是得到了,誰又知道這消息準不準?這事兒傳了有一兩年了吧?到現在都還只是謠傳……”
“我看倒是未必。”有人接道,“以前長公主能等,現在還能等嗎?女子及笄了就該找婆家,何況皇家公主?我聽說長公主年歲可不算小了,再往上耽擱可耽擱不起。”
“就是就是。”
“我看你們都不要命了。”有人聽不下去了,“皇家的事也是你們能拿來當飯後談資的嗎?小聲着些吧,別回頭蹲牢房吃牢飯。”
經這一提醒,喝酒喝多了的人如同被當頭澆了盆冷水,大多冷靜下來,不免有些後怕。
大堂一時安靜,雲微瀾本着聽八卦的心情,斜着脣角笑了笑,“信息量夠大。”
文璟優雅地夾了塊魚肉放在福來專用的盤子裡,脣含微笑,似乎對那些談話並不感興趣。
初一埋頭吃飯。
文一……
文一面無表情地望着窗外,一張俊臉一如平常地罩了層冷霜,透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八卦,過不了多時,平息下去的人聲又漸漸響了起來。
“要說安平王哪,與長公主倒是般配。”刻意壓低了聲量一字不漏地透過隔斷傳了進來,“且不說安平王府如何,單單以安平王那般龍彰鳳姿的人物,也只有皇家的公主才能配得上。”
“可不是。”立即有人附和,“年初皇上爲百姓春種祭天,皇族百官隨行,我曾遠遠見過安平王一面,那風采,那氣度……嘖嘖……”
“怎麼樣,怎麼樣?”有些不曾親眼目睹真容的人連連追問。
那人左右看了看,將聲音壓了壓,故作神秘地道:“說句膽大的話,便是太子也要稍遜一籌。”
“哦——”衆人瞭然地拖長了音調,不住點頭。
“安平王何許人也?那可是老安平王僅有的兒子,文家嫡親嫡親的獨子,享有世襲罔替的尊榮!“一年長的老者忍不住摸着鬍子感慨,”想當年,文大將軍鎮守邊疆,文家滿門男兒血灑邊關,命喪沙場,皇上感念文家一門忠烈,特賜文大將軍安平王封號,意在安定大魏,平定四方。文家老夫人被封爲一品誥命,文家的女子們也都是有武職在身的。老安平王去世之後,現今的安平王承襲了爵位,雖然少了當年老安平王的威武霸氣,但到底出身名門,豈是可以小覷的。”
衆人聽得一陣唏噓。
雲微瀾的筷尖輕抵着桌面,緩緩畫着圈,聽得有些入神。
“可惜,如今的安平王府早已遠離京都,那般光耀的門楣到底不如從前了。”
頗爲遺憾的一句話,引得大堂內又是一陣安靜。
這時不知誰問了一句:“陳老,您是世代住在京都的老人了,家中入朝做官的族親也不少,當年老安平王與雲家的事,您知道得應該不少,跟咱們說說?”
話一出口,那老者臉色頓時一變,罵道:“你小子活膩了,老頭子我還想活呢,這種事也是你能打聽的嗎?”
說完,匆匆結了帳,竟快步走了。
後者不免悻悻然:“真是越活越膽小,雲家被誅都過去十多年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話雖如此,因這小小的不愉快,大堂內的人都失了興致,不再提剛纔的事。
“吃飽了。”一直慢條斯里吃得不多的文璟擱了筷子,施施然站了起來,“你繼續吃,我先上樓。”
雲微瀾畫圈的動作一頓,擡頭,布幃的燈光暖而不明,映得對面的人分外柔和明潤,一側眸,一淺笑,都如蘊了珠輝暖玉,晃了人眼。
她點頭,起身,“我也飽了。”
福來蹭地一下,跳上文璟肩頭,斜着眼梢,金瞳蓋在長長睫毛裡,閃爍着微暗的光澤,似是威脅。
主子是我的。
雲微瀾卻連眼梢都懶得給它,大步一邁,走在文璟前頭。
隱約間,聽到大堂裡有人噝了一聲,抖着聲音問旁人:“你們看,那不是……?”
後面的聲音聽不清,那聲驚呼也似被人扼在喉嚨裡,雲微瀾並不在意,也沒刻意去聽,顧自上了樓。
身後的腳步聲不急不緩,不輕不重,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頭,隔了三步之距。
走到房門口,雲微瀾推門,手指抵着門板,默了一默,回頭,“你是王爺,對吧?”
文璟看着她,勾脣,不語。
她也不等他回答,只看了他一眼,推門進屋,順手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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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雲微瀾與文璟下樓,正準備用早點,客棧外忽起一陣喧鬧。
京都繁華,便是早市亦是熱鬧非凡,然而就在短短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