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夜長老的嫡親侄子，整個夜家年輕一輩之中僅次於夜玲瓏的人，但是對於整個夜家的人而言，夜玲瓏就是下一任的內定的當家人。
所以不管你怎麼努力，卻發現始終爭不過一個人的時候，內心就會逐漸被開始被其他的東西佔領，例如妒忌，欣羨，不甘心。
夜明就是這樣，但是他從來沒想過害死夜長老，但是如今夜長老已經死了，所有的人都會將夜長老的死算在他身上的，他如今已經別無選擇。
他和百里正陽從此就是一條繩上上的螞蚱。
處理完了司天監的事情，百里正陽第一次沒有直接去蘇貴妃的寢宮，反倒是去了以前的慈安堂。
他身後的宮人面面相覷，心中都閃過一絲的驚訝。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滿朝文武乃至後宮嬪妃，誰不知道那位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美豔無雙的寧貴妃纔是陛下放到心尖上的人。
寧貴妃如今已經就除了名字之外的後宮第一人。
慈安堂是傳聞扶風百年之前一位帝王所摯愛的嬪妃所修建，雖然是靜心的地方，但是偌大的慈安堂中栽種了滿了一種叫做苦菊的花。
這種花到了秋季的時候就會漫天漫野的綻放，一片金黃，似乎見過的人心中都會隱約之間有了寧靜。
傳聞苦菊的種子就來自遠離扶風萬里之遙的中州之中。
這是第一次百里正陽踏進這個地方，他眼神低垂，宮人門都被他留在了門外，唯獨他一人披着衣衫緩緩的走進來。
他修長的五指緩緩的觸及面前的石壁，柱子，半眯的眼睛，腦海之中似乎浮現了當初某個人在這裡的場景。
他以爲自己的心太小，只能夠裝的下一個人。
可是有些東西點點滴滴終究縈繞在心底。
天柔，你尚在對嗎？
那一天百里正陽在慈安堂待了整整一天，消息傳入寧貴妃耳中的時候，她不怒反笑。
近日伺候在她身邊的海棠摸不透她的心思，到不敢隨便發話。
“百里家的男人到真是情癡，陛下尤爲翹楚，只是爲什麼，那個人始終那般的狠心。”
海棠是新入宮沒多久的，多宮裡的事情也不清楚，她看着娘娘那又是怨恨又是柔情萬分的臉，倒是有些好奇了。
但是這宮裡知道得越多就會死的越快，這是來之前，這內府得公公告訴她的，海棠吞了吞口水，壓下心底的好奇。
而臨川也在這幾日發生了大的變故。
聽聞那位久未上朝的寒武帝近日長待的承德宮突然之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當時門外巡邏的宮人和侍衛快速的進入承德宮的時候，全都震驚不已。
臨川這位如今權傾朝野，幾乎掌握了朝野重權大部分的元皇后雙手捂住臉，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來回滾動。
而一臉蒼老的寒武帝，正冷凝着一張臉，被元皇后身邊的貼身侍衛慢慢的扶起來。
“咳咳……”
“參見陛下……”
所有的人跪倒在地上，寒武帝當年在臨川之中還是頗有建樹和威望的帝王。
紛紛看向那臉上不住滋滋作響的元皇后，心中一片駭然。
“來人，元后欺君罔上，加害於朕，廢黜元后稱號，將這賤人給我打入天牢，好好看守，朕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賤人。”
寒武帝臉色冷凝，看着面前的元皇后，眼睛之中是說不出的厭惡。
“陛下……不要……”
在地上一直滾動的元皇后聽到了寒武帝的話之後，尖叫一聲，然後跪在地上走到寒武帝的面前，想要伸出手抓住寒武帝，卻被寒武帝一腳踹開。
寒武帝如今是怎麼看元后都無比的噁心。
那些侍衛快速的上前將元后拖走，元后淒厲的慘叫聲在整個宮殿之中來回的迴盪。
“陛下，是否要請御醫？”
看着不過幾個月，已經衰老到甚至隨時可能倒下的寒武帝，禁衛軍統領顯得有些擔心。
寒武帝卻是坐立起身，然後揮手說道：“將所有的皇子召進宮。”
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這臨川是他舒家的天下，他絕對不能夠讓臨川亂。
禁衛軍統領看了一眼寒武帝快速的出去傳旨，而那邊屋檐上躲藏的兩個女子對視一眼。
其中一個微微頷首，另外一個才咬脣跳了下來。
“栩兒，幸虧你來了，否則父皇不知道還會被那惡婦折磨成什麼樣子？”
寒武帝眉眼之間在看向自己這唯一的女兒時候，帶着淡淡溫暖的色彩，彷彿透過舒栩在看另外一個人。
舒栩看着蒼老到好像瞬間變了一個人的寒武帝，忍不住有些悲從心底來。
“栩兒，別哭，人終究免不了一死，朕做了四十一年的皇帝，每日聽着衆人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可是到頭來還是要死的。”
寒武倒是突然之間想開了，他伸出手撫着舒栩的頭，舒栩跪倒在他膝蓋上面，低聲哽咽。
“父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以前父皇還在，能夠庇護你，若是父皇不在了，你這些皇兄，父皇擔心他們爲難你。”
寒武帝長嘆一聲，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昔日對舒栩的寵愛如今到成了真正的利刃。
舒栩哽咽着搖頭，她只想父皇好起來，可是天曦說，父皇體內已經被元后下了一種共生毒，慢慢吞噬了他的心，即使用丹藥也沒救了。
煉丹師號稱能夠起死回生，但是實際上真正死了的人，煉丹師也沒任何的辦法。
而元帝這種生機已然全無的人，不僅僅是他身體的緣故，而是他整個人根本不想活了。
“梅兒，朕快要來找你了。”
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了當年從進宮的梅妃，寒武帝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笑起來無雙國色的女子，翩然之間，他只能夠聽見舒栩的聲音。
“父皇，父皇……”
另外一個女子也從皇宮的頂端跳了下來，她伸出手探上寒武帝的脈，面對舒栩的激動和緊張，她則是無比的平靜：“我用針，最多也就半個月。”
寒武帝現在已經是心脈全損，共生毒是這世上無解藥的一種毒，師父的書札之中也曾記載，這種毒，一人死，另一人亡。
其實何嘗不是說，元皇后對寒武帝是真愛，只是她的愛太過的激烈。
東方天曦掏出銀針在寒武帝身上紮了好幾下，舒栩靈力修爲不錯，卻仍然看不清楚東方天曦的動作。
片刻的功夫，寒武帝居然精神大好，緩緩的自己爬起來。
“這是他如今體內剩下的所有生命力了。”
東方天曦淡淡的說道，這寒武帝年輕時候也曾經修靈，如今這殘缺的身體之中還有幾絲的靈力被她激化出來，大概還能夠維持半個月的樣子。
寒武帝看到她的時候眼睛之中閃過一絲的光亮，緩緩開口說道：“嵐親王的未婚妻果然名不虛傳。”
東方天曦自然也不意外，寒武帝知道自己是誰？
畢竟自己踏着的可是臨川的地方。
她淡淡一笑，默默頷首，卻並沒有說什麼。
寒武帝也沒有再看向東方天曦，他的時間不多，他這一生似乎都在悔恨之中，所以他不能夠讓自己死了還有這種悔恨。
“栩兒，告訴父皇，你幾位皇兄之中你最喜歡誰？”
舒栩眨了眨眼睛，心中卻忍不住浮現一絲的惶恐，父皇這話的意思？
她不敢回頭看向東方天曦，對上寒武帝的眼神。
是的……
寒武帝是這般慎重的告訴她，她口中即將說出的這個名字就是日後臨川的下一任皇帝。
舒栩覺得有一種做夢一般的感覺，良久之後，她才聽到自己口中吐出的名字：“二皇兄。”
“栩兒，父皇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保護好你的母后，所以你放心，父皇一定會保護好你。”
“二殿下，三殿下，五殿下，九殿下覲見……”
門外傳來宮人的通傳聲音，舒栩就這樣跪倒在寒武帝的面前，寒武帝始終牽着她的手。
那幾位皇子到來的時候，看到寒武帝的時候，每個人眼中的神采各不一致。
而舒擎言看到舒栩和東方天曦的時候倒是略有幾分的驚訝。
“朕今日將衆位皇兒叫到這裡來，就是朕已經決定了下一任的皇太子人選。”
寒武帝特地停頓住了，看向他這幾個兒子，三殿下眼中瞬間露出驚喜的光芒，論資歷，論背景，他是最有可能問鼎那個位置的人。
五皇子舒擎飛倒是聳聳肩膀，眼眸低垂顯得有些深沉。
九殿下反倒是最無憂無慮的人，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沒什麼感覺。
而舒擎言也是非常的平靜。
“七公主舒栩一向深得朕的寵愛，禮儀恭良，堪稱我皇室典範，朕在此特加封七公主爲頤蓮護國長公主，無論是誰，日後登上皇位，頤蓮公主都有監國的權利。”
東方天曦挑起了眉，倒是沒想到這寒武帝最後居然來這麼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