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蘇淺眉心裡不由替耶律濬捏把汗!
今天皇上拓跋勳有意將耶律濬介紹給整個皇族,以及那些權臣、武將,是想要爲他奠定一個好的出場,爲後來的某些事情奠定良好的基礎,可現在以廣陽王爲首的置疑者雖然理由合理,但是在這樣的場合要一向冷傲、心氣極高的耶律濬當衆脫衣,有明顯的挑釁侮辱成分,被他拒絕是很正常的事情。
蘇淺眉悄悄看了一眼皇上,發現他竟然微閉了眼睛,像老和尚打坐一樣休息了!這樣劍拔弩張的關鍵時刻他竟然作了壁上觀,這個老傢伙!
“咳咳,那個諸位,”蘇淺眉乾咳一聲終於發了聲,雖然知道自己的地位太輕微了,最不該說話的就是自己,但現在也管不了了,她露出最完美的微笑站了起來,對咄咄逼人的廣陽王,以及懷疑目光漸漸濃烈的衆人深深福身,道,“今日良辰會,都是西然的精華來赴宴,作爲客人我說話實在不該,但是這裡既有男賓,又有女眷,諸位就讓肅北王驗明正身,是不是有點不合適?我看衆位就找幾個代表,和肅北王到偏廳去驗證會不會比較好?”
拓跋瑞看着蘇淺眉冒着被衆人攻擊的危險,替耶律濬說話,心裡既歡喜又嫉妒,她就是這樣的熱心腸,誰受委屈誰有困難都不會袖手旁觀,當然,對耶律濬,她肯定從內心想袒護,這是自己對嫉妒耶律濬的地方--她的芳心總在不經意的時候向他綻放。
被蘇淺眉這樣一說,衆人也感到了一些不妥,於是開始推薦人去驗證。
誰知耶律濬忽然起身,深邃的眼神宛如寒星閃爍,他揚手止住了衆人的騷動,極富感染力的嗓音緩緩在錦繡閣響起來:“不用找地方了,就在這裡吧。”
此語一出,人羣更安靜了,大家都拭目以待,就連女眷也沒有走的意思--這麼出名的美男要自解衣衫,機會不容錯過!
“哎,你……”蘇淺眉哭笑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排除自不量力的心裡因素替他說了話,對方竟然不領情,就要在這裡脫衣,早知道自己懶得出頭!
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耶律濬別過臉頰看着蘇淺眉露出一個清風迴雪般明豔的笑,眼底含着滿滿的情意,輕聲說:“不要緊,靈兒。”
說完,他將腰帶鬆開,敞開外衫,又將中衣解開一道衣帶,手稍稍用力撐開了衣襟,露出左肩。
衆人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就是那個狼型!”那五十左右的老者眼神一亮,底氣十足地鑑定着,接着又像發現新大陸一般,指着耶律濬胸前的玉墜,提高嗓門提醒大家,“那個狼型玉墜也是皇儲的身份象徵!”
耶律濬目光冷清,環視了神色熱烈的衆人,緩緩將衣襟拉上,姿勢優雅地將自己的衣衫依次穿好。
身份驗證完畢,耶律濬就是皇儲,這個消息一經確定,錦繡閣沸騰起來,當然還有一部分心情和神態都非常複雜的人。
皇上拓跋勳緩緩睜開了眼,帶着一絲滿意掃了耶律濬一眼,朝公公遞了一下眼色。
那公公會意,立刻朝衆人喊話:“請安靜,皇上有話說。”
“衆位皇族,各位愛卿,今日朕可以將皇儲請回來,感到非常榮幸,爲他成長爲如此優秀的男人而感到萬分驕傲,”拓跋勳見衆人立刻安靜下來等自己的下文,便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沉穩、冷靜,緩緩開了口,“朕的皇兄,也就是軒兒的父親衆人有很多也知道,是西然國有史以來最優秀的皇上,他爲西然開疆闢土,抵抗外患立下不朽的功勳,但沒有想到變生肘腋!從此皇儲也下落不明,這麼多年朕到處尋找、打聽,最終贏得貴人歸來,朕雖死無憾了!”
他的意思在這裡漸漸顯露出來,他要將耶律濬迎回來,然後讓他繼承尊位!他正要繼續往下說,廣陽王馬上施禮,表示有話要說。
“皇上,今日皇儲忽然出現,已經讓我們很吃驚,能不能容臣等先接受了這個事實?讓西然的百姓知道這件大事?”
拓跋才知道拓跋勳接下去可能要說什麼,所以才馬上阻止了對方,要是他在這裡一宣佈重要的事情,所有的都來不及了。
“是啊,父皇兒臣也有本要奏!”大皇子也急忙起身,試圖阻止拓跋勳,現在阻止正是時候,不然自己的所有計劃都要泡湯,這個耶律濬不是省油的燈,若是讓他進入西然,對自己勢必會形成最大的威脅,這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九千歲對眼前這一切一目瞭然,他從心裡對皇上產生了深深的尊敬。如果當年是他意氣用事,爲給西楚大陸最美的女人報仇,而帶領軍隊懲罰了叛逆者,那麼現在他從大局出發,將皇位傳給耶律濬,則表現了他的胸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
有誰可以像他這樣,以舉賢爲第一,而不管親疏?或許他藏着一份不便對外人說的原因,比如他看到耶律濬,會情不自禁想到那個女人,那個他深深愛戀、卻最終投進別人懷抱的女人,加上對方實在是優秀出色,而且名義上也是正主,所以最終讓他做出了這個決定--放棄自己家族的皇位繼承,而將皇位還給耶律濬!
“你們都不要說了,”拓跋勳見這架勢,就知道自己的決定會遇到阻攔,但是今日的機會實在難得,錯過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再有這樣的機會,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會支撐多久,不能浪費時間,所以他緩緩起身,站在錦繡閣最高處,俯視着所有的人,臉色閃出前所未有的嚴肅,“今日是朕抱病給皇儲接風的宴會,也是他第一次正式露面,以後他就會恢復皇儲的身份,朕也會找個時間沐浴更衣齋戒,準備禪讓,將皇位禪讓給他,這也是名至實歸!”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皇上拓跋勳的金口一開,所有人都很意外,今日的事件太突然了,所以人們一時不知該有什麼反應。
廣陽王雖然不說話,眼底卻是極度不滿,他沒有想到拓跋勳會走這一招,原本以爲大皇子、二皇子不怎麼成氣,對方在衆多的壓力之下會考慮別人,結果他竟然會將之前的皇儲請回來,而且這皇儲還不是一般人!
耶律濬的美名太響了,論容貌,他在西楚大陸美男榜上排名第一,光華四射,耀眼至極;論武功,雖沒有見他怎麼出手,但他率領軍隊無往不勝,攻無不克,所有的帝國將領一聽是他率領軍隊都會愁眉不展,他的出現就意味着勝利;論智慧,從他作戰就可以看出來,雖然他不苟言笑,極其冷傲,但是他極有頭腦,靈活多變,處變不驚,睿智冷靜,是一個不可多得的頂級人才。
這樣一個人的到來,對自己來說極具危險,要是再加以時日,他的羽毛在拓跋勳等人的扶助下漸漸豐滿後,前途不可限量。
蘇淺眉見拓跋勳如此直接,不禁也對他刮目相看,對他的寬廣胸襟表示欣賞。不過他在這麼隆重的場合,直接忽略他自己的兒子,說出禪讓皇位的事情,也會將耶律濬推進西然的政|治漩渦,這不知是福是禍。
耶律濬一直沉默,等着拓跋勳說完,他衝對方作揖表示自己有話說,隨後,他環視在場的所有人,緩緩又鄭重地道:“多謝皇上隆恩,給與耶律濬如此風光的接風宴會,讓我可以光明正大以一個西然人的身份,踏上西然的國土。但是我只想說,我之所以答應留下,只是因爲我是西然人,我血脈裡留着父母的血液,葉落歸根,認祖歸宗,是人之常情,我只希望我可以每年以一個可以見人的身份來祭拜自己的父母,儘自己作爲兒子的本分,其他我絕不會過問,更不會繼續做什麼皇儲,我只想以一個普通王爺的身份生活!如果西然可以給我這個便利,我會留下,如果沒有這個便利,我只有離開。”
拓跋勳一聽,立刻着急了,身子晃動了一下被公公扶住後,朝耶律濬吼道:“朕是你皇叔,你難道這麼不給我面子?!”
言外之意是,你不要多說什麼,一切就按我說的來。
可耶律濬神色淡淡:“面子和這件事情無關……”
拓跋勳語塞,加上看見劉閣老不斷給自己使眼色,只得退一步和他商量道:“現在朕身體不爽,你適當分擔一些事情總可以吧?”
“這個可以考慮,等你好了,我就不做了。”耶律濬只得不能總和對方對着幹,畢竟他是病人,所以也退了一步。
見耶律濬鬆了一點口,拓跋勳鬆了口氣,而廣陽王則憋了一肚子氣!
拓跋勳見自己的目的基本達到,而自己也累了,便對耶律濬道:“一兩日之內,朕會將你擔負的範圍以聖旨的形式傳達。”
交代完畢,拓跋勳在公公的攙扶下緩緩往閣外走,衆人跪送聖駕。
李清雪深深看了一眼耶律濬,對他微微一笑,同時又對蘇淺眉揚起一個自信的冷笑,然後跟着皇上緩緩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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