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巫祭

直至此時,道蓮纔有餘暇觀察這仇法王的相貌。

此人身材健壯敦實,一顆大大的光頭,在月光之下閃閃發亮。兩條黃‘色’的眉‘毛’顯得異常的粗大,幾乎遮住了底下一雙細長的眼睛。鼻頭高高墳起,筆下長着一嘴的暗黃‘色’鬍鬚,長至鎖骨,耳朵之上帶着兩隻金黃‘色’的耳環,耳環呈月牙狀的圓環形,垂至肩膀之上。身穿一件藍‘色’長袍,一雙長長的袍袖垂至膝間,足下蹬着一雙皮質長靴。

道蓮擔心小‘玉’兒的毒傷,咬了咬牙,說道:“小僧不理此事,即刻離開南疆,法王可否將解‘藥’給我?”

仇法王笑道:“本法王說了,我身上並無解‘藥’,況且這解‘藥’配製極難,本法王也無暇配製……這樣吧,你若肯現在離去,本法王倒能介紹個名醫給你。”

道蓮只得問道:“請法王指教。”

仇法王咳嗽了一聲,說道:“醫聖之名,大師可曾聽過?”

道蓮不耐道:“‘三神五聖’誰人不知,還請法王明示!”

仇法王點了點頭,笑道:“據本法王所知,醫聖今日在西京城出現,離此不遠,二位連夜趕往,應能找到他。”

道蓮“哼”了一聲,厲聲道:“醫聖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是否在西京,小僧怎能確定?先不論是否能找到醫聖他老人家,即使找得到,你又怎知他老人家會施以援手?”

仇法王“嘿嘿”乾笑道:“那……就不是本法王份內之事了。”

道蓮畢竟出家人慈悲爲懷,知道眼前的仇法王既能輕易接下自己的一招“戒字當頭”,絕對不好對付,但他也沒把握能收拾了自己以後全身而退,所以才毒傷小‘玉’兒‘逼’迫自己退走……地上的小‘玉’兒已經開始瑟瑟發抖,如再不趕緊解毒治療,恐怕真的有‘性’命之憂,況且小‘玉’兒自己也頗通醫術,只要喚醒她,說不定她便有解毒之法。

道蓮怒哼一聲,說道:“今日小僧就此作罷,不過……這筆賬,來日必當與法王算個清楚!”

仇法王哈哈大笑,聲振寰宇,轉過身,一邊走,一邊道:“黑苗族四大護法,‘刀山火海’,本法王仇如海,恭候大駕!”

眼看仇如海壯碩的背影緩緩消失在濃霧之中,道蓮雖然恨得牙根癢癢,卻也不敢貿然追擊,抱起仍在發抖的小‘玉’兒,飛奔回客棧。

到了客棧,小‘玉’兒仍舊昏‘迷’不醒,渾身冰涼,道蓮不知如何是好,喚來小二,提來熱水與‘毛’巾來。道蓮拿起佔滿熱水的‘毛’巾,敷在小‘玉’兒的額頭之上。

小‘玉’兒身體一顫,低低的哼了一聲,道蓮一喜,忙喚道:“小‘玉’兒,醒醒,你中毒了,快告訴我,怎麼解毒?”

小‘玉’兒‘迷’‘迷’糊糊,只是喃喃道:“冷……好冷啊……”

道蓮忙要來兩‘牀’棉被,將小‘玉’兒裹了起來,但小‘玉’兒仍然不停喊冷,道蓮無奈,將小‘玉’兒摟在懷中,緊了緊雙臂,喚道:“怎麼樣,小‘玉’兒,還冷麼,好些了吧?”

“身子裡……身子裡冷……”小‘玉’兒哼道。

道蓮一拍光頭道:“小僧怎麼如此糊塗,空有一身修爲,莫非是擺設麼?”

道蓮忙扶起小‘玉’兒,使小‘玉’兒坐在‘牀’上,自己盤膝坐在小‘玉’兒身後,調動丹田內的少陽真氣,聚與雙臂,按在小‘玉’兒背後‘穴’道之上,將灼熱的少陽真氣汩汩輸入,小‘玉’兒終於“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黑‘色’毒血,道蓮見狀,收回雙手,扶住小‘玉’兒。

小‘玉’兒悠悠醒轉,看到道蓮,有氣無力道:“我在哪裡……我是怎麼了,這般乏力?”

道蓮見小‘玉’兒醒轉,喜道:“小‘玉’兒,你終於醒了,你中了仇如海的‘‘陰’風五毒掌’,怎麼解毒,你知道麼?”

小‘玉’兒使勁睜了睜眼睛,緩緩問道:“和尚大哥哥,剛纔……我有些什麼症狀?”

道蓮想了想,說道:“剛纔……你渾身冰冷,瑟瑟發抖,嘴‘脣’有些發紫……仇如海說一日之內若不救治,你就……不過不用擔心,我剛纔用內力幫你‘逼’出一口毒血,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吧,想必那仇如海也是聳人聽聞……”

“不……”小‘玉’兒皺了皺眉,緩緩道:“和尚大哥哥剛纔向我體內輸送真氣,只是暫時壓住寒毒,‘逼’出一口淤血……但此時毒血已散至我四肢百骸,我已動彈不得……‘‘陰’風五毒掌’,聽名字應該是‘混’合五種劇毒練成的毒掌……我也不知如何解毒……”

“什麼?”道蓮站起身,焦急道:“難道咱們只有連夜趕往西京城,碰碰運氣了?”

“去西京城……幹什麼?”小‘玉’兒問道。

道蓮回答道:“仇如海說醫聖今日現身於西京城,他應該有辦法解毒。”

“啊?”小‘玉’兒顯得有些驚訝:“不必了,醫聖不會在西京城的。”

“你怎麼知道?”道蓮疑‘惑’道。

“總之是不在啦……”小‘玉’兒咳嗽了兩聲,說道:“明日一早,你去幫我買些麻黃、桂枝、紫蘇、生薑、香薷、荊棘、防風、羌活、白芷、蒼耳子來,我可以調製一味‘藥’來延緩毒‘性’發作……哼,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件事,咱們管定了,放心吧,憑我的醫術,還有你的內力,支持十天半個月是沒問題的。”

道蓮‘摸’了‘摸’腦袋,說道:“好是好,只不過……小‘玉’兒,你別說那麼快,都有什麼‘藥’,小僧要記一下……”

黑瑤池,巫族聖殿。

雖然叫做聖殿,卻不是真正的殿堂,因爲這聖殿並沒有頂,也許是通天之意,可以與天神做更加緊密的聯繫。

殿中兩排橙‘色’的聖火被承在高高聳立的聖火柱之上,不斷跳躍舞動着,發出“噝噝”的聲響。伴隨着這種聲響,無數巫族人口中唸叨着不知何意的咒語,雙腳有律動的蹬踏在石板地面之上,引得兩排聖火也以某種難明的韻律跳躍閃動着,照‘射’出無數詭異的身影。

聖殿高臺之上擺着一把黃金鑄成的寶座,寶座上鑲着無數珍珠瑪瑙,極盡華麗,但此時這華貴的黃金寶座之上卻沒有人坐。

在黃金寶座的右下方,擺着一把白銀寶座,雖然不及黃金寶座的雍容華貴,但這把白銀寶座也是製作‘精’良,雕刻無暇,最亮眼的,是白銀寶座之上坐着的人。

坐在白銀寶座之上的,是個‘女’人。

這個‘女’人雖然‘蒙’着黑‘色’的面紗,但卻沒有人懷疑她擁有傾城傾國之貌。只因‘露’在面紗之外的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分不清是海水深邃的藍,還是天空純淨的藍,或者說是如同寶石般湛藍,這種美到極致的藍‘色’,足以讓見到她第一眼的人,就被勾了魂去,徹底淪陷在她這雙藍‘色’的妙目之下。

即使你的目光可以僥倖避開她的雙眼,卻避不開她那玲瓏有致的曼妙身段,以及展‘露’在外的蔥白‘玉’指。毫無疑問,這白銀寶座之上的‘女’人,是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尤物,雖然看不清相貌,不清楚年紀,也不知道她的脾氣習‘性’,但簡簡單單看上一眼,也足以沉溺其中。

在白銀寶座之下,又左右分了七張黑鐵座椅,上面坐着男‘女’七個人,左首第一張黑鐵座椅之上,赫然坐着唐一笑。

此時,白銀寶座之上的美‘女’緩緩開了口,雖然看不見她口‘脣’煽動,但那悅耳動聽,卻又懶洋洋的‘女’聲還是從她所在的方位傳了出來,每個男人聽在耳中,都覺得心裡酥酥的,十分受用:“又是三年,咱們巫族能有今日地步,離不開各位的努力,這次祭天大典,恰逢姐姐閉關,不能來此,所以,由我唐浣煙全權負責主持大典,各位可有異議?”

“沒有異議,全憑大祭司指示。”下面的巫族子民,包括鐵椅上的七個人如是說。

白銀寶座之上的唐浣煙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好,祭天大典,乃是咱們巫族上古以來便流傳下來的傳統,每三年便要舉行一次,用以祭拜天地神靈,降吉祥避災難,保佑我巫族一脈昌盛久安……七大長老,你們準備好了麼?”

下首鐵椅之上的七個人都點頭道:“都準備妥當了,可以開始了,祭司大人。”

唐浣煙再度頷首,閉上一雙勾人美目,兩次聖火忽的直衝天際,熊熊燃燒起來。

複雜難明的咒語從唐浣煙口中呢喃而出,接着,七大長老也閉起眼睛,口中唸唸有詞起來。

唐浣煙左手拇指扣住中指指尖,其餘三指直指向天,右手舉起一根金‘色’權杖,霎時間,權杖放出萬道金芒,所有巫族子民紛紛跪了下去,向着唐浣煙行跪拜之禮。

“巫族子民,準備承接上天賜予的聖水吧……”唐浣煙高舉權杖道。

跪拜着的巫族子民齊齊一聲歡呼,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器皿,靜靜的等待着。

唐浣煙揮舞權杖,口中虔誠詠道:“巫族十三代大祭司唐浣煙,恭請天神賜予聖水,滋養我們,哺育我們,巫族子民永世不忘神的恩澤!”

天空之中閃過一道粗大鮮亮的閃電之後,便“嘩啦啦”下起了雨,或者說,是巫族乞求而來的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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