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沒夢見。”
燕萌說罷,倒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封渡,末了還是自顧自地摸了摸眼角,卻是乾乾的,彷彿從來都沒有淚流下過。
不過無論如何,燕萌和封就打算繼續趕路了——在封渡的高度懷疑之下,燕萌面不改色地繼續前進着,目視前方,似乎目標明確的就是要回家。:迷路只是不小心纔會發生的事情。
但燕萌自己呢?她自己是否知道這種迷路到底是不是故意而爲之的呢?又或者是這個身體最本身的想法,她潛意識的去抗拒回家,或者說……抗拒看見紀容缺死去的那一天。
紀容缺會死。
可這和燕萌又有什麼關係?
燕萌每當想到這裡,就不想怎麼太深入的去了解這個問題,因爲她隱約間有種感覺——若是深入的去細想,一些事情會破蛹而出,來給燕萌的生活帶來很大的改變。
一直以來,‘改變’這個詞對於燕萌的生活來說,都是一個必須去避免的事情,燕萌不想去改變,甚至說是在看見紀景之的時候,又或者是遇見楚淮鈺的時候,或者說是進宮或離開,甚至是身體裡中的這種劇毒。
燕萌如果想改變這些,她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在事態還沒有發展嚴重前去避開這些,但是對於燕萌來說,她並不想要去這麼做,因爲這些意味着改變。
改變,一個對於重生後的燕萌來說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她並不想要去做這些東西來讓自己的生活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發展那是屬於刺激的源泉,同時也意味着燕萌的生活要被這些打亂的一塌糊塗。
燕萌想要儘可能的去維持現狀,但是更多的時候,總是要這樣的維持並不能讓燕萌如願以償的去過上安穩的生活——縱然無論從任何的角度來看,燕萌的生活都足夠安穩了。
但不夠,遠遠不夠。
燕萌渴望着真正的安穩,當他第一眼看見這個世界和他的家室時,她以爲這種安穩能伴隨她一生——她可以不再想前世那樣的去奔波與流離失所,甚至可以避免像前世那樣被人揹叛殺死。
她不想再去付出感情,因爲她害怕這種情感會令她再一次的去陷入深谷之中:她並不害怕死亡,她害怕的是死亡前的孤寂與空蕩蕩。
她不想這樣,但是對於現在來說,似乎這一切纔是她應該的、她必須經歷的道路——那麼這麼一來,燕萌到底願不願意回家,燕萌自己就不敢確定了。
燕萌想着,就忍不住的苦惱了起來,她撓了撓頭,又看了看眼前的路——額,剛剛似乎還是在小路上的,這一會怎麼就成了……小徑之中了。
“額。”燕萌摸了摸鼻子,十分不自然地看向了跟在一旁一聲不知,但卻一臉‘我就知道’樣子的瞅着燕萌,搞得燕萌非常不好意思。“你別看着我,我是真的在迷路,在迷路。”
燕萌連忙摸了摸臉蛋兒,十分無辜地悶頭繼續走了起來,而封渡呢?則一臉狐疑地跟在後面,瞅着燕萌的背影一直到對法渾身不寒而慄爲止。
但燕萌是誰?
燕萌怎麼能因爲這種就屈服了呢?
所以燕萌繼續走,一點都沒耽擱她的迷路大計,不過神奇的是,就在這種尷尬的互相對視的氛圍下,燕萌竟然柳暗花明的遇見了一個小村落。
——小村落。
燕萌看見這個村落的那麼一瞬間,她的眼睛都亮起來了,隨後她十分自豪地瞥了一眼跟在身後面無表情的封渡,哼哼的笑了兩聲,就向集市跑了過去:“我就說吧,我壓根只是單純的迷路,而不是故意去怎麼樣的,哈!”
在燕萌的歡呼中,在封渡難以置信的注視裡,燕萌闖進了這個突然出現在羣山之中的小村莊:不知道爲什麼,封渡總覺得有些奇怪,他向後看了一眼不知道在何處的唐山嶽,皺了皺眉頭,卻也沒說什麼的跟了上去。
——畢竟雖然封渡保持着懷疑的態度,但是對於他來說,這種程度的小村莊應該足夠他吃飽飯了,
一邊想着,封渡跟着燕萌進了這個小村莊——進來了以後,這二人便看見了一片集市,叫賣聲不斷,包子的香味引得二人的肚子直叫喚。
封渡吞了一口口水,而燕萌則差點就要流口水了,兩個餓死鬼投身的人站在集市前聞了半天的香味兒,最後燕萌鬼使神差的掏出了唐山嶽給他的羅盤。
封渡聞着包子的香味兒,也鬼使神差地把燕萌剛剛掏出來的羅盤給按回了原位。
燕萌很詭異地看了一眼封渡。
封渡用同樣的目光看了一眼燕萌。
“不行,燕萌,這個羅盤是唐山嶽給你的,你不能真的把他賣了換包子吃。”封渡儘可能地嚴肅着說道——雖然他腦中在這個時候甚至已經爲這個羅盤訂好了價位。“你要冷靜一些,我們想想別的辦法,比如偷一個或者搶一個。”
“你這樣是做人的本質問題了,我們要正面面對困境,比如比起一個羅盤,我們更需要一個包子。”燕萌又把這個羅盤給掏了出來,封渡眼尖手快地就又給按了回去。
“我們不能這麼幹,唐山嶽好心給你的東西,不能這麼被人糟蹋了。”封渡循循善誘地說道。“我們要慢慢來,偷東西又不是我們一個人,爲了生活沒辦法的事情,怎麼能叫偷呢,這樣,我們就偷一個,以後有錢了再還給他,好不好?”
“這樣不太好吧……你看我們做人是要講究……”燕萌欲言又止。
“你都要餓死了你講究什麼瞎講究。”封渡一口回絕了燕萌的掙扎,並把羅盤徹徹底底地按了回去,他擡頭四下看了一圈,決定了一個攤位後就如是說道。“一會我去吸引注意力,你去偷包子,知道不?偷兩個,別忘了我的。”
“不知道。”燕萌面無表情地回絕了這個提議,而當他想要去老老實實的做點什麼好事情來讓這個‘交易’看起來公平是,對方的包子鋪老闆則注意到了這兩個人。
“嘿,姑娘。”老闆吆喝了一聲,面帶微笑地對着燕萌和封渡兩人招招手:“你和你的朋友從遠方來吧,過來做,我這邊的包子很快就要好了的。”
“……慘了被發現了,我想還是溜了溜了。”燕萌立刻尷尬地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封渡,準備撒丫子開溜:不過老闆前進的速度要比燕萌快過了,還沒等燕萌跑路,就拿來了一籠包子走了過來。
不過,當老闆取了包子過來,看見了正打算離開的燕萌時,滿臉笑容便僵在了臉上,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決定叫住了假裝且尷尬的慢跑的燕萌:“餓了吧?沒關係的,我們這邊又不吃人,過來坐吧。”
“……嗯。”燕萌背對着老闆眯起了眼睛——這遠近無親戚關係的熱情,有點過分的可疑啊。“不是很餓,我想我應該繼續趕路的。”
“咕嚕嚕嚕嚕——”而燕萌話音剛落,封渡的肚子就很不爭氣(或者說很長臉的)叫了起來,並且聲音不小,當然,燕萌也清楚地聽見了這個叫聲,並一臉陰森地看向了封渡。
後者雙手一攤,表示毫無辦法。
老闆倒是爽朗地笑了起來,他走了過去,來到了燕萌的面前,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是兩個包子,形狀不太美好,不過料足的看得見。
燕萌有些遲疑地看着面前的老闆,又看了看老闆手裡的包子,疑惑地沒有接過來,只是在等待着老闆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些什麼事情。
老闆見狀,也只好開口勸道:“我這有兩個露餡了的包子,拿去吃吧,賣也賣不出去了,就當幫我一個忙,吃了它,不然怪浪費的——還有,記得早些回家啊。”
燕萌低頭盯着面前這兩個漏了陷的包子,思索了半天,終於在封渡有些興奮的目光下收下了這兩個包子,然後她重重地點點頭,也沒有看向面前的老闆,就大步離開了原地:“……嗯。”
激動的,連這個村莊能不能住宿都忘記了:其實說來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燕萌既沒有開始偷也沒有開始搶,甚至說還被人同情了給了一頓溫飽的餐食,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燕萌就是想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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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她從進來開始就沒有對這個村莊抱有什麼希望吧。
不過無論如何、終於,封渡和燕萌啃上了包子,雖然這個過程令封渡和燕萌感到十分困惑,不過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就可以了——至少他們吃飽了,那麼過程怪點就怪點吧,無所謂的。
包子最後燕萌分給封渡一個,然後自己把另一個露餡的地方吃了,剩下的一半小心的包好收了起來。
一旁的封渡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個包子給消滅了,當他擡頭的時候才發現,燕萌甚至還留着大半個完整的收了起來,似乎要準備打持久戰了——可是問題在於,燕萌一個習武的人,而且她還是領路的,按常理說,燕萌一定是比封渡要飢餓的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