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盤打得噼啪作響的燕萌並不知道,她這次的入京只是苦難的源頭,乾西樓早就算出了燕萌往後曲折的人生,但卻也沒有提前去警告燕萌。
不清楚燕萌生前的乾西樓,從根本上以爲燕萌沒那個膽子。
“萌萌啊,明日你清晨便要上路了,只是可惜這十六歲的生辰不能在家陪着你過,爲娘心中也是難受,這圍巾你留好,若是日後在宮中想娘了,便拿出來看看,冬日裡記得帶上,也是相當暖和的。”
說着,乾西樓將手中的圍巾交給了燕萌,眼中帶着濃濃的不捨,彷彿這便是一眼萬年。“時辰不早了,早些睡去,明日是要早起的,萌萌。”
“……可我還想在娘這賴一會兒嘛。”燕萌嘟着嘴接過了圍巾,軟軟的還帶着乾西樓的體溫,燕萌一想到明日就要同這住了十六年的家告別了,眼眶一紅,也是滿心的不捨,她上前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孃親,像個大孩子那樣磨磨蹭蹭地好一會,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當夜,燕萌只爲自己準備了一本菜譜作爲入宮的行囊,哦,還有一些乾西樓塞給她的金銀首飾,用於日後需要錢的地方。
第二日,燕萌坐着大馬車就算正式進京入宮了,當天裡燕南山是黑了一圈的眼眶,看起來一夜未眠。而乾西樓則是紅了一圈的眼眶,看起來像是已經哭了一場。
“萌萌,你說你也不帶個小廝什麼的,就一個人進宮,日後連個說話的都沒有,不行,爹得給你帶個姑娘一起去。”燕南山頂着一雙黑眼圈,看着孤身一人坐在馬車裡的女兒,氣悶地問道。“你這不是胡鬧呢麼,哪有世家女子入宮連個隨從都不帶的?”
“我帶隨從做什麼啊爹,多一個人多一口飯呢,再說了,他皇帝不給我派隨從啊?我纔不禍禍家裡那些前途無量的姐妹們呢。”燕萌嘟着嘴悄悄地反駁道。“爹你就放心吧,人家是虎父無犬子的,你姑娘我是一條響噹噹的硬妹,沒問題的啦。”
“這……不行,你得帶個人去!”
“娘~~”
“行了行了,萌萌說怎樣就怎樣吧,相比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咱也別逼得太緊了。”
乾西樓發聲後,拍了拍丈夫的後背,把燕南山從轎子上拉了回來,輕聲嘆道:“萌萌有她自己的想法,不帶就不帶吧,我相信萌萌。”
“這……哎,好吧。”
燕南山一見乾西樓都這麼說,也只好搖頭作罷,他擡頭深深地注視了燕萌最後一眼,揮了揮手,背過身去,好像不想在繼續送別了。
畢竟再怎麼說,這也是養了十六年的大閨女啊。
燕萌看着二老這樣,本來眼眶也有點溼潤,可是當她看見滿城的老百姓夾道相送甚至還放禮花的時候,就突然感覺一點悲傷都沒有了。
就這樣,在燕城舉城上下的歡送中,燕萌孤身一人連個小妾都沒帶的,就坐着馬車駛向了京城。
這一路上給燕萌顛簸的,從沒出過遠門的她感覺坐在馬車裡是生不如死,她情不自禁地開始深深懷念起曾經那美好的前世,那還是一個海陸空三項運輸的完美世界,至少……它還擁有平整的泊油路。
幾日的怨念後,燕萌下車進宮後,望着金碧輝煌的後宮建築,甚至都有種‘到家’的感覺。
可這風氣不對啊?
燕萌一個人揹着不大的行囊,裡面只是零零散散的一些金銀首飾與那本私房菜譜,跟着一大票子的宮女一起往不知名的方向移動的時候,總覺得每個人看燕萌的眼神都怪怪的,彷彿是看見了妖物一般。
燕萌活了十六年哪受過這待遇,一撇嘴就是一個急轉彎,從大部隊裡溜出去,決定自己尋尋覓覓地去找那個所謂的長明宮是在何方。
本想着後宮應該也沒多大的燕萌,在繞了幾個彎之後,就徹底放棄了尋覓的念頭。
想當年她燕萌好歹也算是一屆特工,就算是初來乍到也應該不會產生路癡的屬性,但不知怎的,燕萌愣是被這硃紅的圍牆繞的七葷八素,到後來也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其實吧,這應當是在入宮後就給每位妃子都配上個熟悉地形的侍女,可這燕萌初來乍到,還沒等到分配寢宮與侍女這步,就一下子就跟大部隊脫離了路線,迷路其實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的。
而燕萌之所以敢偷溜,也是因爲燕南山早就告訴了燕萌,皇上召她入宮,本當是先從宮女開始,但燕萌出身特殊,所以乾脆便是從七品的常在算起,而寢宮嘛,自然就是長明宮了。
可燕萌沒有料到,這皇宮地形竟然是這般複雜,繞了得有半日了,她還沒繞出個頭緒來,而且令人不安的是,燕萌繞了這麼久,竟然覺得越繞越淒涼,先前還能躲些人影,到了後來乾脆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了。
眼看着日落西山,燕萌揹着小包還在轉悠,她就差沒輕身上牆攀屋頂,去一覽全局了。
不過這也就是前一秒的想法,後一秒裡,燕萌已經翻上了牆頭,剛準備二段跳上屋頂,就聽見一聲女子的啼哭聲從這圍牆後的小屋裡傳了出來。
燕萌登時渾身一個激靈,腳下打滑就摔了下去,好死不死的,還摔進了這牆院裡,沒摔倒牆院外。
索性的是這裡似乎已經許久都沒人打理了,雜草叢生還長得挺歡實,足有半人高,所以在燕萌摔趴在地的時候,她幾乎完美地被草叢給隱藏了起來。
不過就算是這樣,那小屋裡還是在不停滴傳來女人的啼哭聲,似乎還夾雜着一些碎語,可這個時候的燕萌,已經沒啥興趣去聽了,她滿腦子都是想要撒丫子溜的念頭,額頭冒出冷汗,感覺背後陰測測的小風颼颼的吹,吹的特別有泰國驚悚片的氣氛。
我靠,這哪啊?!難不成姑奶奶我真的這麼幸運,一下子就找到了傳說中的冷宮?不是吧……那裡面的會不會是什麼積怨頗深的吊死鬼啊,還是什麼精神不正常重度分裂的老潑婦……不行,我得飛出去,我得離開這……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