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萌揉着額頭,索性就待在了紀景之的懷裡享受溫暖:還真別說,在這種冰天雪地裡待在一個大老爺們的懷裡,還真是超級溫暖的。
一瞬間,燕萌都不想出來了,差點就要把‘你順便這麼抱着我回去吧’給說出來——要不是因爲在這方面燕萌還是有些害羞的,否則紀景之大概就慘了。
“我……我沒有……不是,你聽我說。”紀景之也因爲燕萌的這周——千年一見的撒嬌模式給嚇到了,他立刻開始有些不知所措。
“啊?”燕萌啊了一聲,並從紀景之的懷中擡頭,十分迷茫的看了紀景之一眼,啊了一聲。
在燕萌擡頭的那麼一瞬間,紀景之感覺自己被擊中了心臟,他一瞬間就大腦空白了起來,只剩下拼命的搖搖頭,重複了兩聲:
“沒事,沒事。”
“沒事就好。”燕萌點點頭,努力說服自己從紀景之的懷裡出來,並催促着紀景之繼續前行:這裡的天氣太冷了,如果有可能她再也不想來這邊了,即便是超級想要打雪仗也不來了。
而紀景之呢?
他則陷入了沉默,雖然聽從了燕萌的催促開始前進,但是在前進的過程中他在思索——關於燕萌,關於他自己。
更多的是關於紀景之他自己。
紀景之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麼毛病。在這種天氣裡他不該去胡思亂想某些事情——尤其是和燕萌相關的事,他只要一想起這個連續打他好幾次英俊臉蛋兒的女孩子,就感覺自己的某種東西失控了。
這是一個十分糟糕的事情,至少紀景之無法把它定義爲:好事。
其實他剛剛是想問燕萌關於生命的,因爲他跟着燕萌接觸的這幾次來看,這位看起來心很大的姑娘…很特別。
她似乎很在意自己的生命,可又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命,她努力的去尋求解藥甚至不惜跟討厭的人(比如自己)一起前往任何未知的領域,可是她卻並不像這般努力的求生的女子一樣慌亂。
更多的時候,燕萌看上去是非常鎮定的,她身體內的病毒似乎只是一個礙事的東西而已,能不能導致死亡,燕萌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孩子?
紀景之有些被燕萌吸引,可在越來越瞭解的過程中,紀景之卻又常常心生膽怯。
他第一次發現他對於這樣的一個女孩子並不瞭解,但是正因爲如此她才顯得越發的迷人且充滿未執性——或是挑戰,紀景之每每想起這個就感覺燕萌對他有着無限的吸引力,不光光是從外表而言,甚至延伸到內心與未來的一切生活裡去。
紀景之喜歡燕萌,喜歡她的未知性與未來,她看起來總是充滿希望的,但是這也是危險的,紀景之從來都沒有與燕萌這樣充滿未知與變化的人過於密集的接觸過——他喜歡主動,或者說,他喜歡將主動權握在手中。
實際上在剛剛與燕萌接觸的時候,他的確是這麼做的,將紀容缺的目光放在燕萌身上,將燕處發配上將軍的位置,和燕南山合作企圖去推翻整個王朝——然後和燕萌聯姻,徹徹底底的掌控燕家與乾家兩家的實力,在以此吞沒另一個隱秘的世家。
但是這一切都在燕萌這裡改變了,或者說是似乎是從燕萌在集市上對紀景之扇出的第一個巴掌來說,這就改變了。
這是不可控的,同樣這是十分有趣的,就像是一個未知的、目前卻依然可以控制的種子,在一些不知名的外力和不可能持續的管控作用下生長一般。
燕萌是一顆頑強的植物,但是她是不是會長大,她是不是在意自己是否可能活到最後——紀景之的慌亂源於這裡,因爲他並不確保燕萌是否會在意自己究竟會活多久。
或者——是否會活下去。
——她在乎什麼呢?她的父母麼?還是她自己?
——她在乎她的父母,爲什麼還同意和自己孤身前往這裡,若是想要增援,就算是燕萌藝高人膽大,也不可能就這樣和自己單槍匹馬的前來這裡。
——或者說,燕萌看穿了自己的需求……可這也說不通,燕萌如果看穿了爲什麼不阻止,他應該知道自己所需求的很可能會害死燕南山……甚至她的哥哥燕處。
——燕萌到底在乎什麼?
紀景之想到這裡,便情不自禁地低頭看向了身旁的這個姑娘,抿了抿嘴剛想開口去問,就發現對方正一臉期待的看向了遠方,那眼神裡的光芒就彷彿紀景之看見了自己的爹親手把他的王位讓給他,然後拍拍他的肩膀誇獎他一樣。
……雖然紀景之在很小的時候那麼幻想過幾次,但隨着年齡的增長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也都憑空消散了。
他很喜歡紀靈兒也是因爲這個,紀靈兒也有着和他以前一樣的目光,在那裡紀景之能看見希望與光明,還有對未來無限可能的憧憬。
可是都隨着紀靈兒的死而煙消雲散了——某種意義上來說,促使紀景之離開皇宮的理由也是因爲這個。
紀靈兒死了,皇宮裡在沒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了。
至於現在?紀景之只想扳倒他的父親,讓他乖乖的把屁股從哪個王位上挪下來,讓給更合適的人,比如他紀景之。
“額,燕萌,你在看什麼……?”紀景之光顧着考慮燕萌對待生死的問題了,這一下子就看見燕萌眼神中所閃爍的光芒,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回了自己的小時候,並沒有按照常理順着燕萌的視線看過而,而是下意識選擇了提問。
果不其然,燕萌擡頭給了紀景之一個‘你是智障嗎’的表情,一瞬間紀景之就恨不得自己是個啞巴了。
燕萌並沒有說啥,她只是神情詭異的看着紀景之,一邊伸出了手,指向不遠處。
紀景之立刻十分配合地擡頭看向了遠方——然後他看見了一個軍營。
很好,看起來果然是分神時間過得快,沒想到平時要走好久的事情,今天一走神就已經到了。
紀景之內心腹誹着,便對這燕萌點了點頭,牽着馬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便抵達了軍營的正門。
一個士兵立刻抖落了身上的雪,將長槍橫在了門口,厲聲喝道:“誰?!報上名來!”
“紀景之。”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威風凜凜地報上一長串的名字好讓自己看起來十分之牛逼嗎?”燕萌沉默一陣子,凝視着十分坦蕩蕩的只說出自己的名字的紀景之,任重而道遠的拍拍肩膀。“說真的大兄弟,當這位祖國小衛士喊話的那麼一瞬間我還以爲你會彪一下帥,用自己天生的王八之力給對方鎮住,然後我們弄出一場鬧劇,並在鬧劇中我爹出場,震懾所有人。”
“……王八之力?”
紀景之再一次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不,我的意思是說,王霸之力。”燕萌說的跟真的一樣點點頭,堅決否認自己方纔(刻意)口誤成‘王八’的形容詞。“你聽錯了,這裡的風太大,氣溫太低,都把我的嘴巴凍瓢了。”
“嗯,我信你。”
——不,你纔不信。
燕萌斜眼瞅着一臉真摯的紀景之,內心堅定的認爲紀景之正在忽悠自己去相信他說的屁話,但是介於這種屁話並不能對燕萌造成實際上的困擾,所以燕萌也就是想了想,決定先把這個東西放下了。
剛剛話音落地,就聽見軍營裡像是炸開了鍋一樣的吵鬧聲傳來。
此刻燕萌和紀景之還待在軍營外面,只是方纔攔着他們的那個小衛兵倒是消失不見了。
燕萌凝視着聲源處,漸漸的一個黑影出現在風雪中,隨後是第二個……第三個……最後是黑壓壓一羣人。
燕萌在那麼一瞬間,感覺如臨大敵一般的壓力向他洶涌襲來。
“紀皇子。”
“紀皇子您怎麼纔來呀?”
“老將軍都等你很久了。”
一瞬間,在燕萌還沒做好準備時,她就被一羣小兵給蜂擁了過去——沒錯,是蜂擁了過去,而不是蜂擁而至。
他們都是爲了他身旁的紀景之來的,只是那麼一瞬間,紀景之身上的包裹被人拿着,他牽的馬被人牽走去餵食,他本人則多了一件大氅,被各種小弟簇擁着進了軍營大帳。
燕萌就非常蕭瑟地站在原地,感覺自己似乎經歷了異常男神見面會,一羣小迷妹衝破保安的攔截,蜂擁而至帶走了本來還是屬於她的男神,然後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秋風蕭瑟,好不寂寞。
這真是太過分了!!
正想着,燕萌立刻就氣鼓鼓地準備擼起袖子——此刻燕萌也不感覺冷了,也不感覺累了,對於紀景之的憤怒使她此刻感覺是熱血沸騰的,只想給紀景之:這位皇子一個大嘴巴子連連看。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列的聲音從人羣之後傳了出來,燕萌登時聽的是感覺脊背發涼,是強忍着衝動才讓自己站在原地,而不是轉身就跑的:
“燕萌?”
——我日哦!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