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遮天,望眼處,被渲染成一片亮白。
神圖上,卓越一次次被轟飛,又一次次爬起,他悽慘而狼狽,卻悍不畏死,那種堅持讓無數人動容。
“能與一代至尊戰到這等地步,已堪稱驚世駭俗,又何必堅持,枉送了‘性’命?”
鎮帝山四周,無數圍觀者皆嘆息。
“即便是那段氏六傑的老大段煌,恐怕也不過如此了,此子絕對稱得上當世第一流的人物……”
“段天狼究竟與他有何仇恨,竟下得如此狠手?”
“可惜一代至尊親自出手,卻依舊未能將其迅速震殺,若傳出去,必定會讓段天狼名聲掃地……”
……
‘亂’天州,無數人昂首,遙望鎮帝山,遙望那個在蒼茫大雪中血拼的青衫男子。
他衣衫襤褸,髮絲散‘亂’不堪,被鮮血粘結成一縷縷,嘴角鮮血滴灑,染紅了白雪,染紅了鎮帝山。
放眼盡是雪白,唯有那一抹紅,刺眼之極。
此時,風雪覆傾天,而這個重傷垂死的男子,卻成爲天地間唯一的亮‘色’。
“咳咳……”
他背靠鎮帝山,強撐着起身,輕輕咳血,形容悽慘狼狽之極,但他的眼神卻無絲毫黯‘色’,反而堅韌執着,亮的璀璨,奪人心魄。
輪迴帝闕。
“他竟然對上了段天狼?”
石擎蒼驚駭‘欲’絕,那段天狼掌控一境之地的至尊強者,法力滔天,卓越如何敵得過?
“與一位至尊血戰……”
歲之寒亦震驚,他曾與卓越有過‘交’手,大致清楚對方的底線,他怎麼可能敢硬撼幾近無敵一域的玄尊?
這純粹是自尋死路啊。
“他究竟是怎麼招惹了老三,竟讓他親自動手,看其模樣,是必定要將卓越擊殺!”
段天珏臉‘色’凝重,疑‘惑’道:“此前他們也不過就是在‘亂’天州有過一次碰面而已,雖有些不太愉快,但僅憑這些還不足以讓老三動了殺心啊……”
他不解,搞不清楚狀況。
“這其中必有我們不知道的因果。”
段天穹眯起深邃的眸子,緩緩道:“他與段天狼之間,必有着難解之仇怨……唔,難道當初他拒絕隨我前來九霄天域,就是因爲與段天狼有怨隙?”
當初,卓越拒絕他,這着實讓他想不明白,他堂堂段氏之主親自邀請,卓越沒有理由拒絕,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偏偏拒絕了,且無比堅決,毫無轉圜的餘地。
段靈毓神情苦澀,暗道,他不願來九霄天域,哪裡是因爲段天狼,而是因爲你啊。
她囁喏,‘欲’言又止,但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卓越身陷鎮帝山,被段天狼追殺,這讓她方寸大‘亂’,心神‘迷’糊,只是怔怔地望着神圖中卓越。
“嶽兒……”
洛靈兒也凝望神圖,她美眸朦朧,有水霧籠罩,漣漪四起,她望着神圖中背靠鎮帝山悽慘而執着的卓越,嬌軀劇顫,呢喃自語。
“段天狼!”
洛城小臉沉重,“是他找上了段天狼,還是段天狼‘洞’悉一切,親自動身,找上了他?”
他的心情無比糟糕,因爲若猜測屬實,卓越的身份必然是暴‘露’了,至少被段天狼確認。
“你是否知道些什麼?”
段天穹心神一動,望向洛城,這小子的來歷跟卓越同樣詭異,他或許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
洛城答非所問,他盯着段天穹,無比鄭重地道:“我們必須要救他,否則,那段天狼絕對會殺了他!”
“他們之間真有怨隙?”段天穹驚異。
“比天高,比海深!”
洛城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悸動,沉聲道:“從某種程度上說,是段天狼害他嚐盡了人間苦難……而對段天狼來說,卓越必須要死,否則……後患無窮!”
衆人驚愕,不知他究竟是何意。
“他們之間真有仇怨?”
段鉉、歲之寒等面面相覷,神情疑‘惑’,不知這其中究竟隱藏着怎樣的恩怨糾葛。
洛城掃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道:“這件事現在很難說得清楚,當務之急,是去救他!”
“這的確是最重要的事情。”
段天珏點頭,他與卓越關係匪淺,更是他將其領入了輪迴帝闕,若卓越喪命於段天狼之手,這會讓他抱愧終生。
“如何救?”
段天穹搖頭,“不要忘了,我們在輪迴皇境,而鎮帝山在神獄境,兩境之地相隔千億裡,即便我親自出手,想要趕至鎮帝山,至少也要兩個時辰,而兩個時辰內……”
衆人臉‘色’皆沉重無比,他們明白段天穹的意思,在段天狼手下,卓越絕對撐不住兩個時辰
換句話說,即便段天穹願意出手,可即便等到他趕至鎮帝山,卓越必然已慘死於段天狼的手下了!
這是絕對要命的時間差,於事無補!
“兩個時辰……的確足以改變一切了。”洛城低語,明亮的眸子輕輕閃爍。
“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他爲何會去鎮帝山,而非回輪迴帝闕?”
段天穹突然開口,神情疑‘惑’不解,“不論當時他身在何地,都應該明白,唯有回到輪迴帝闕,才能保住‘性’命,可他爲何舍卻帝闕,反而去了鎮帝山……”
衆人皆怔,是啊,當時他爲何不來輪迴帝闕,反而冒死趕往鎮帝山,這不合常理。
唯有段靈毓苦笑,那是一個何等驕傲自負的男子,即便生死頃刻,他又豈會趕往鎮帝山,向曾遺棄他的父母求助?
“或許對他來說,他的‘性’命不是寄託於別人的救援,而是必須掌控在自己的手裡……”段靈毓呢喃,眼神哀傷刻骨。
洛城眼神驟亮,自語道:“難道……他有自己的盤算?”
他曾無數次研究卓越的人生軌跡,這個人清傲自負的男子,他短短三十年的人生曾無數次身陷險境,但每次都能在死境中尋出一線生機,逆轉戰局,堪稱跌宕起伏。
“他不是回帝闕,而是選擇前往鎮帝山,或許……”
他目光燦爛,如火如炬,透過六道輪迴圖,掠過卓越,凝視那座被大雪覆蓋的鎮帝山上。
或許……它就是這次的變數,亦是死亡絕境的唯一生路。
洛靈兒望着神圖,望着身負重創、依舊奮力拼殺的卓越,嬌軀顫慄,美眸朦朧,悽楚而‘迷’離。
看着卓越一次次跌倒,看着卓越重傷吐血,看着他那般悽慘的模樣,不知爲何,她的心很痛很痛,如萬箭穿心,如蝗蟻噬骨。
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讓她驚悸,心神劇顫。
段靈毓亦恐慌,她連忙看向段天穹,哀求道:“爹爹,你……一定要救他!”
段天穹一怔,旋即苦笑道:“靈毓,爲父知道你心繫於他,可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再說這次他玩的太過火了,遠在鎮帝山,爲父亦無能爲力……”
他搖頭,依舊認爲,是段靈毓喜愛卓越,纔會如此刻骨哀傷。
沒有誰會願意看着自己的心愛的男子受辱,甚至慘死,段天穹理解段靈毓的痛苦,可這次他真的毫無辦法。
即便他身爲地尊,可面對遠在鎮帝山的卓越,依舊鞭長莫及。
“爹爹,你若不救他,以後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的!”
她美眸凝望這段天穹,悽楚而哀傷,那種無比絕望的眼神讓段天穹都有些心顫。
“爲父鞭長莫及。”
段天穹沉‘吟’片刻,道:“如此局面,唯有請動大尊出手,可涅天先祖在潛修悟道,不能打斷……”
衆人動容,輪迴帝闕的確有一位大尊坐鎮,被段氏一脈尊爲涅天大尊,法力無邊,壓蓋星河,平素多在帝闕深處苦修,甚少出世。
“你是想說,爲了區區一個卓越,不值得驚動那位所謂的大尊吧?”洛城盯着段天穹,突然冷笑道:“你做事瞻前顧後,不夠果斷,我果然沒看錯,你枉稱人皇名!”
衆人臉‘色’皆變。
“什麼意思?”段天穹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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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穹,你雖號稱人皇,卻是懦弱的,沒有一代的皇者的果決與勇氣!”洛城冷聲道:“難怪當年能眼睜睜看着你的獨子被虛空放逐,空自悲傷,卻不敢逆反妄動……”
衆人臉‘色’劇變,在場誰不清楚,這件事是段天穹的逆鱗,在整個段家都是禁忌,無人敢提,而洛城竟直言不諱地指責段天穹,這份膽氣……太驚人了。
“洛小子,你放肆了!”段天珏暴怒,呵斥洛城。
“難怪他會如此。”
洛城眼底掠過一絲冷漠,此刻他亦有些心灰意冷,淡淡地掃了眼段天穹與段天珏,冷哼一聲,不再開口。
“我們欠他太對了,不能再讓他這般孤身應戰……”
段靈毓呢喃,聲若蚊蠅,她抱着洛靈兒的手臂,輕輕‘抽’泣,片刻後,她毅然起身,美眸堅毅,轉身就‘欲’離去。
“你去哪裡?”段天穹皺眉喝道。
“你不救,我救!”
段靈毓輕聲道,此前她本‘欲’說出卓越的身份,但後來段天穹的冷漠寒了她的心,幾乎脫口而出的話又收了回去。
當發現真相,你是否會後悔?
段靈毓發現,自己竟有些期待哪樣的場面,她心底喃喃自語:“你一定會後悔的……”
“靈毓!”段天珏臉‘色’大變。
段天穹亦皺起眉頭,但段靈毓卻不管不顧,徑自離開。
突然,一道身影擋在前方,竟是洛城,她蛾眉蹙起,道:“你也想攔我?”
“你去只是送死罷了。”
洛城搖頭,而後頓了頓,低聲道:“情況或許沒有那麼糟糕,這次星河第一神劍恐怕真的要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