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除了更多的警力趕到現場外,救護車和消防車也陸續趕來了,都在當地警方的指揮下,緊張有序地處理着現場。
雖然程凌菲的案子是趙玉和苗英調查出來的,但因爲具體職責不同,這件案子目前只能由當地警方來負責處理,作爲特調組副組長的苗英,只能起到輔助作用。
而且,程凌菲牽扯到了牛場大火一案,所以另一個特調組也正在趕來現場,到時候,苗英同樣需要協助他們,把大火真相查清。
按道理說,苗英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儘快把此事上報給刑事廳知曉,程凌菲畢竟牽扯到一個龐大的犯罪集團,茲事體大,關於後續的處理,必須謹慎對待。而且,趙玉復活的事情,她也得儘快告知上級,以防將來解釋起來更加麻煩。
然而,苗英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把上報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其他警員來做,自己卻早早地跟着趙玉,去到了關押着程凌菲的警車。
此刻,她和趙玉最最關心的,還是13年前的農合血案!所以,剛一登上警車,他倆便立刻支走了相關警員,以及醫護人員,準備對程凌菲進行現場審訊。
趙玉認爲,在如此萬念俱灰的時刻,纔是審訊程凌菲的最佳時刻。正所謂夜長夢多,一旦到了警局,這個聰明的女人指不定又會想出什麼幺蛾子來,很有可能對後期審訊造成影響!
所以,不如趁熱打鐵,趕緊把問題解決。
趙玉也是善於拿捏分寸,他清楚地知道,當程凌菲看到他和苗英出現之後,必然心知肚明瞭。
所以,他並沒有出言奚落或刺激之類,只是淡淡地比劃了一個手勢,然後嚴肅認真地對她說道:“程凌菲,你的孩子沒事。別忘了,你剛纔都答應過我什麼?”
“咳咳……”
程凌菲咳嗽了幾聲。
此刻的她,和之前那個冷冽陰沉的女人判若兩人,她的精神萎靡,髮髻散亂,再沒有那種公主般的高貴,只剩下了一臉的麻木。
看到她劇烈咳嗽,苗英還是給她遞過去了一瓶礦泉水。
然而,戴着手銬的程凌菲沒有心思喝水,只是把水瓶放到一邊,然後頹然無力地將頭靠在座椅後背上,仰着臉說道:“其實……我之前,本來是想要回答你的第五個問題的!只不過……”
哦?
趙玉一聽,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他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搶戲,於是忍住沒有出口。
“只不過……”程凌菲慘淡地說,“我那些手下進來的太快了!我只是……不想讓他們知道而已!這個秘密……畢竟已經保守了那麼久……雖然,他們或許知道我的老公就是楊澤彪,但是……他們並不瞭解真相,也不敢去了解……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的過去……”
聽到此話,趙玉和苗英對視了一眼,毫無疑問,程凌菲應該是準備說出真相了。
“我想……你們查到我的時候那麼突然,應該……還沒有調查過我的詳細資料了吧?”程凌菲眼睛瞅着車頂,眼神麻木,“就算有,也不見得有多麼詳細!
“呵……破案也挺有意思的,找不到嫌疑人的時候,就一頭霧水,可一旦有了嫌疑人,只要詳細一查,便豁然開朗了吧?”下一秒,她的眼神終於集中起來,“所以……我的未雨綢繆,也不是杞人憂天了吧?”
程凌菲的話,說得朦朦朧朧,但趙玉和苗英還是能從話裡感覺到些什麼。
“你們或許想不到……其實,我8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拿槍了!”程凌菲淡然說道,“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就連鄔芳芳也只是聽說而已……”
“……”趙玉和苗英怎麼也想不到,程凌菲居然會來這樣一個開場白?這是什麼意思?8歲拿槍,什麼意思?
“別誤會!”程凌菲淡淡一笑,“是射擊隊!我8歲那年,參加了高蘭旗射擊隊,進行過系統的訓練,13歲的時候,還代表高蘭旗參加過蒙鄉省運動會!不過,因爲太小,只參加了團體項目,沒有取得名次。”
“哦?”
趙玉皺眉,他看過程凌菲的資料,的確沒有看到這些,由此可見,他們掌握的資料還是不夠詳細。
“我參加射擊隊一共有三個原因,”程凌菲微微閉上眼睛回憶道,“第一,當時我的眼睛近視,不知誰說,練射擊可以防止近視,所以才選擇了射擊;第二,教練看中了我,說我是射擊天才,而我的成績的確一直不錯;第三,當時家裡每天都吵得不可開交,阿爸安排我去練習射擊,也是爲了躲開那些爭吵!”
哦……
趙玉這纔想起一件事情,他以前的確聽說過,高蘭旗的射擊隊在全國是非常有名的,甚至培養出過好幾個奧運冠軍。長期以來,射擊一直是高蘭旗的傳統優勢項目,他們在青少年培訓這塊,也做的非常好。
只不過……程凌菲爲什麼會一開場就說她會開槍的事呢?
難道……
“當時,我也沒想太多,我感覺射擊和拉大提琴都是能令我感到愉快的事情。只不過,我阿媽一直不同意,在她的堅持下,後來就只能放棄了!”程凌菲繼續道,“我阿媽嫌練射擊的時間太長,耽誤我的學習,也耽誤我拉大提琴,而且,她說一個女孩子家,天天拿着手槍比劃,會壞了女孩子的氣質之類,總而言之,後來就不讓我練了!
“但是……我對槍的瞭解和使用,你們應該理解了吧?”
“……”趙玉沉吟了一聲,並未搭茬。
“哼!”此時的程凌菲已經恢復了鎮靜,她又慣例般地冷哼一聲,這才非常突然地說道,“王學軍這個混蛋欺負我媽媽,害得我媽爲他墮了兩次胎!趙萌也不是個好東西,他在很早以前的一場宴會上,當衆侮辱過我和我媽媽!謝夢琴更是一個惡毒的女人,她使用卑鄙手段打壓我爸的牛場。要不是她,我阿爸根本不會死得那麼早!”
啊……
聽到程凌菲的話,趙玉頓時感覺渾身發毛,後脊樑之冒冷氣。王學軍、趙萌和謝夢琴,這三個人,不正是農合血案中的那些死者嗎?
這……這麼說……
“除此之外,這三個人還有一個共同特徵,”程凌菲將頭部離開座椅靠背,眼神邪異地說道,“他們全都罵過我‘私生子’,罵過我‘野種’,罵我媽是不知羞恥的女人!
“所以,趙警官,苗警官!從一開始,警方就把案子查錯了方向!”下一刻,程凌菲眼中兇光畢露,咬着牙說道,“農合案只不過是一個開始!你們可以去查一查,看看那些罵過我私生子和野種的人……現在——還剩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