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回到湛江,再轉車回到廉江。
一路舟車勞頓,身心俱疲,也阻擋不了他回籃球館的迫切心情。
他十分擔心八強賽輸球,學校會對籃球隊動刀。
一想到解散,他的心就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絕對不能解散,誰敢解散籃球隊,我宰了他!”他一腳踩在二中大街上,望着三五成羣、有說帶笑的同學們,他看到了人生的希望,也下定了捍衛籃球隊的決心。
他深吸一口氣,雄赳赳氣昂昂,走進大街。
二中風雲人物,以前都是引來一陣追捧。
唯獨這一次,周圍響起了刺耳的聲音。
“洛奇回來了,逃兵還有臉回來啊。”
“不要臉啊,害球隊輸球。”
“我平生最恨一種人,那就是懦夫!如果不是他有一頭金毛,我絕對上去揍她一頓。”
“籃球隊太慘了,有這麼一個逃兵,害得輸掉八強賽。”
洛奇初始憤怒,接着恐慌,最後羞愧,突地拔腿就跑。
但是,這種像魔鬼一樣的聲音纏繞着他,讓他痛不欲生。
大街不是很長,對他來說,無疑是二萬五千里長徵。
再長的路也有盡頭,他衝進體育基地,一股氣衝到籃球館門前。
他氣喘吁吁,擡頭看了一眼,熟悉的環境,內心卻生起一種罪惡感。
外面的人尚且這樣對待他,裡面的人絕對不會繞過他。
他忽然懷念夢中的場景。
夢中只有排球運動員,球館裡面空蕩蕩......
“我靠,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洛奇啊洛奇,你簡直就是外面人說的懦夫!”他暗罵自己,稍微調整情緒,深吸一口氣,走過去,一靠近大門,就能聽到裡面的呼喝聲、籃球擊地聲、砸框聲。
多麼熟悉的聲音,不再像以往那樣親切,更多的是夢魘。
他猛咽口水,緩緩地推開門。
隨着大門被推開,映入他眼簾的是場地裡飛奔的小夥伴。
因爲大門被推開,原本奔跑的人都停住了腳步,一個影響一個,慢慢地有更多人停下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洛奇身上。
或驚詫,或驚喜,或激動,或憤怒,或冷漠......
洛奇茫然地走進去,說道:“大家......大家......”
突地,一道倩影從天而降,嘭嘭嘭,暴雨梨花般的瓶敲,將洛奇打倒在地。
“你死去哪裡了?”秋雅杏目圓瞪,怒氣未消,繼續一頓猛敲。
洛奇沒有反抗,沒有掙扎,感到瓶子敲在身上,有一種說不愁的舒服——有嚴重的自虐傾向。
他沒有解釋,任由雨點般的瓶子打在身上。
秋雅揮舞九九八十一次,耗盡滿腔怒火,這才停手,嬌喘吁吁,盯着洛奇。
“如果你不給我一個理由,我絕對宰了你。”秋雅此刻仿似狂妄洛奇附身,眼中有殺意。
這時候,除了柳旋楓冷漠地站在原地,其他人都走了過來,用撕裂的目光看着洛奇。
洛奇沒有驚慌,心靜如水,說道:“在機場的時候,我拉肚子,在廁所裡蹲了很久,到底有多久,我已經不記得了。當我回到那裡,卻不見你的蹤影。”
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殺意消減了一半。
這是意外,拉肚子是不可抗拒的意外。
秋雅說道:“原本要加油二十多分鐘,後來來了兩輛油罐車,縮短了一半時間。當時有點混亂,大家都不知道你離開。飛機起飛的時候,我們還以爲你在飛機廁所裡。
洛奇苦笑一聲,說道:“我應該選擇飛機廁所解決。”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後來我到小倩姐那裡尋求幫助,小倩姐幫我買車票,我坐長途客車前往廣州。”
說到這裡,大夥兒的殺意再消減一半。
秋雅說道:“下了飛機,我們才發現沒有你的蹤影,在飛機裡尋找你的身影。後來打開手機,小倩姐發來信息,我們才知道你向小倩姐求助。”
洛奇看到“保命”的機會,繼續說道:“客車經過一處檢查站,我沒有身份證,被拎出來。後來民警在我攜帶的袋子裡搜到違禁物品,當場將我扣押。”
他沒有說出袋子是誰給的,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他沒有懷疑寧彩晨,因爲如果有人要整他,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他這個理由很有戲劇性,大家露出狐疑的神色。
秋雅問道:“有什麼證據?”
洛奇有點手足無措,被扣押肯定不會開發票啊。
就在困頓的時候,他想到了陳警官給他的油紙袋,他迅速從褲袋裡拿出摺疊了好幾層的油紙袋,說道:“這是我出來的時候,民警交給我的袋子。”
“這是派出所常用的文件袋。”宋中基不虧是老司機,一眼就認出來,“上面應該有電話號碼,查詢一下就知道真假。”
秋雅接過油紙袋,攤開一看,果然看見電話號碼。
洛奇說道:“我在佛山某個地方被扣押。”
秋雅說道:“電話號碼的區號是佛山的,你沒有說錯。但我不確定你是不是糊弄我,所以我要打這個電話號碼查詢一下。”
洛奇說道:“你趕快查查。”
秋雅拿出手機,在上面點了幾下,然後放到耳邊。
這時候,大夥兒都伸直脖子,盯着秋雅。
洛奇也盯着秋雅,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請問是哪裡的派出所?”接通了,秋雅立刻問道。
周圍的人能聽到手機響起聲音,那邊有人在回答。
“我只是想查詢一下,你們是不是拘留過一個叫洛奇的人?”秋雅繼續問道。
大夥兒聽着,讓人稱奇的是,聲音一直響,持續將近一分鐘。
“我是他朋友,沒有什麼了。謝謝你們了。”秋雅關機,盯着洛奇。
洛奇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樣?”
秋雅說道:“聽說你在那裡當教練了。”
聽到這話,洛奇的心安穩了,他忙叫嚷道:“什麼教練,都是被逼的。我被關在小房子裡,日夜擔憂,與其任身體腐化,不如鍛鍊。結果那羣蛋散看到我矯健的身姿,都要拜我爲師鍛鍊身體。”
這個時候,狂妄洛奇再現,繼續說道:“我開始是拒絕的,因爲我天才洛奇絕對不會貿貿然教一些沒有天賦的人。後來陳警官拔槍威脅我,說不教就當場擊斃。我當時嚇壞了,只能答允他們。”
吹牛逼成分很多,但這是事實,大夥兒都能聽出一個大概,洛奇真的被拘留了,故不能前往廣州。
秋雅忽地看向大夥兒,問道:“你們覺得誰要害洛奇?”
大夥兒面面相覷,不敢妄斷。
阿龍天不怕地不怕,說道:“這還用想嘛,洛奇缺陣,球隊輸球,誰獲利誰就是幕後黑手。別忘了,洛奇在那裡被扣押。”
說得合情合理,幾乎沒有任何紕漏。
大夥兒紛紛點頭,表示認同阿龍的說法。
洛奇早就想到是誰下黑手了,之所以一直隱忍不說,一來自己說了,別人不會信,二來自己說了,可信度不高,有點洗白的嫌疑。
現在由阿龍說出,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秋雅說道:“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也就不必糾結了。當務之急就是打好排位賽,爭取晉級全國大賽。”
此話在理,與其埋怨,不如奮鬥,大夥兒紛紛點頭,士氣大振。
秋雅看着洛奇,說道:“歡迎你回來,洛奇。”
然後,大夥兒一擁而上,摸頭,擁抱,撞肩,大家用最親切的方式歡迎洛奇回來。
洛奇十分感動,嘴巴不停地說着謝謝。
一場危機,就這樣結束。
但是,球隊的危機剛剛開始。
因爲排位賽競爭十分激烈,各隊都加緊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