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塵揪着心,只見韓溪語氣淡淡,“那就離婚吧。錢我沒有,你們離婚了,如果盧熠跟着你,那我養你們,如果他跟着他爸,那我們娘倆自己過。”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被驚住了。
任誰都不會想到,女兒會叫母親離婚。
莫念塵卻暗暗的爲韓溪點了個贊。
她那個繼父,簡直就是個敗類!原本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一事無成,所以才願意上門娶了韓溪的母親。
說好聽點是娶,說不好聽點就是入贅。
來到韓溪家,什麼都不做,像個老爺一樣。韓溪的母親又要幹農活,又要帶孩子,還要給這位大老爺煮飯洗衣。
但對方完全受之無愧,剛來的一兩年還算收斂,但之後,就開始原形畢露了。
不止賭博,還打人。三句話離不開髒字,是個有脾氣沒文化,沒素質的劣質男人。
原本韓溪的日子可以過的不知多好,但因爲有這樣一個繼父,她再多的錢,都拿去還他的賭債了。
她對那個男人沒有任何感情,替他還債,也全是因爲韓媽媽。
畢竟,那個男人是韓媽媽的丈夫,是盧熠的生父。
她做這一切,都是因爲韓媽媽。
“小溪……再怎麼說,他也養大你了呀。你弟弟馬上就要中高了,我們要離了婚,對他影響不好,要是考試發揮不好,那該怎麼辦?我也想過要離婚的,可我這不都是爲了你弟弟着想嗎?再怎麼樣,他是你弟弟的父親啊。小溪,你就再幫這一次,他這一次闖下了這麼大的禍,一定長記性了。小溪……”
韓媽媽的話,讓韓溪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她面色無恙,可莫念塵看的極清楚,她在極力氣隱忍。
安靜的包廂裡,莫念塵聽着也忍不住心頭冒火。
可這不是她的母親,她作爲一個外人,不能去管別人的家事。作爲韓溪的朋友,她能做的只是站在她身邊,給予她支撐的力量。
緩緩的走到她的身邊,手搭在她的肩上。
韓溪深呼吸,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莫念塵,便回覆道:“我沒有那麼多錢。房子,我也不可能會賣的。”
這一次,她是下了決心,不再管那個男人。
有一便有二,況且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如果這一次拿錢出來擺平了,那下一次呢?
她不敢保證,也不需要有什麼保證。
“小溪……我是你媽媽呀!你怎麼就這麼狠心?你叔叔要是真被告了,那筆錢還是要賠的,還得坐牢。你不能讓我們這個家散了呀……”
韓溪咬了咬牙,狠了狠心,直接掛斷了電話。
莫念塵扶住了差點就倒下的韓溪,此時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
“呵,你說,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韓溪坐下後,手搭在桌面上,握緊了拳頭。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她怎麼也想不通。這些年,她沒有存過一分錢,全都寄回給母親,可錢呢?最後全被那個人拿去打牌輸了。
他把她當成了提款機,把母親當成了出氣筒。到是對他的兒子有望子成龍的心態。呵,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盧熠又怎麼能安心的學習?就算學習成績,可他的心態呢?
有個這樣的父親,如何能走上一條與衆不同的路?
莫念塵心痛的看着她,“有些人,表面風光,但回到了自己的那一方天地,或許什麼都不是。每個家庭,並非都是幸福的。而我們恰恰,是那些不幸福的家庭一份子。很多時候,我們想過自己的生活,想逃離讓人壓抑的所謂的家,可總是有這不可那不能的理由。不管是外界,還是自己的內心,我們總是過不了一道坎。那道坎,還是我們自己設下的。”
“不管如何,你如果想要還那筆債的話,差多少錢,說一聲。如果你真的想要阿姨跟那人離婚的話,我也會盡所能的幫你。韓溪,我們有自己的人生,不需要爲一些不值得的人付出太多。”
莫念塵眉頭輕蹙,她看得出韓溪在糾結。
也是,畢竟自己的母親不願意跟那個男人分開。做女兒的,難不成強要他們離婚?這要是被鄰居知道了,肯定會戳她脊樑骨的。
可再這樣下去,那就是一個無底洞,永遠都填不滿。
韓溪擡眸,陰沉的眸子略帶感激,“嗯。我跟你,不會客氣的。”
“那就好。要回去看看嗎?我陪你。”莫念塵問她。
她表面不在乎,可心裡總還是在意的。
那個男人要是有什麼事,最後苦的還是韓媽媽。
韓溪搖頭,“你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回去看看,這件事,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見她心中有了計較,莫念塵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早點處理好。當斷不斷,必受其害。”
莫念塵說完這句話,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真的越來越狠了。
這也是逼不得已,她若再不狠,自己都不知道死幾次了。
。
韓溪坐出租車回去了。
到家門口的時候,她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自家院子裡。
微微蹙眉,難道是被打斷腿的人來打麻煩來了?但也不對,若是真的來找麻煩了,不會這麼安靜。
上了臺階,家裡的大門大大的開着。一進玄關,就看到一雙男士皮鞋。
“盧熠!”她叫了一聲弟弟。
現在正是暑假,學校都放假了。
“姐,你回來了?”
很快,就聽到一個正處於變聲時期的稚嫩男聲,然後就看到見一個一米六七左右,五官端正的男孩子從裡面走出來。
韓溪換着鞋,瞅了一眼那雙皮鞋,“有客人來了?”
“噢,你不知道你男朋友來了嗎?”盧熠反問她。
“男朋友?”韓溪皺眉。
隨即想到自己現在的男朋友路安辰,她根本沒有跟他說過這件事,他更不應該知道自己的老家在這裡。那盧熠說的肯定不是他了。
盧熠接過她手裡的包包,“不是你男朋友嗎?上一次也來過。”
韓溪剛站直的身體一僵,“上次來過?”
眉頭緊蹙,難道是葉歌?
她擠開盧熠,快步走進了客廳,便見客廳的紅木椅上坐着的三個人。
媽媽楊佩文還紅着眼睛鼻子,看到韓溪的時候,眼神在閃躲,眼睛裡的情緒很複雜。
而那個不務正業的男人此時坐在椅子上,一見韓溪,就乾笑了兩聲,“小溪,你回來啦!”
韓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給他好臉色。
視線便落到單獨坐在一邊,襯衣西褲,還繫着領帶的男人。看他這一身穿着,絕對不是在休閒的時候該穿的。
葉歌也淡淡的擡眸,看着那張陰沉的臉。那雙探究疑惑的眼睛,他就直勾勾的對上了。
“你爲什麼在這裡?”韓溪問葉歌。
不等她回答,她便眯着着眼睛掃向楊佩文,“是你叫他來的?”
除了她,不會有人叫葉歌的。
楊佩文嚥了咽口水,雙手緊緊的抓着褲子,胸口急促的起伏,心虛的大聲道:“是我叫葉歌來的!我打電話給你,你不回來還把電話給掛了。我難道不該找人幫忙嗎?”
音量提高,眼睛通紅的看向韓溪。
她的聲音嚇到了盧熠。盧熠也知道自己爸爸是個什麼人,更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看盧學鬆的眼神,也暗了暗。
“盧熠,上樓去看書!”韓溪壓抑着心頭的怒火,先打發了盧熠。
不管怎麼樣,盧熠還小,很多事情不能當着他的面說。
盧熠從小還算聽韓溪的話,看了一眼他們,放下韓溪的包包,便安靜的上了樓。
等他走後,韓溪纔將目光落在又開始抹着眼淚的楊佩文,“媽,你有什麼理由去找別人?家醜不可外揚,你不知道嗎?”
從進門開始,她只看了一眼葉歌。現在說話,更是連個斜眼也沒有給。
她跟葉歌早就結束了。
現在,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去麻煩別人?又怎麼好意思去麻煩他?
她這麼一說,盧學鬆的臉更是陰沉的能滴下水。
“你不回來,那我去找誰?況且,他哪裡是外人了?”楊佩文也急了。說話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
韓溪再一次深呼吸,她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要麼大爆發,要麼崩潰。
等情緒平靜下來之後,她還算冷靜,“他跟你我都沒有關係,怎麼不是外人?”
楊佩文一聽,擡起紅紅的眼睛,不敢相信的問:“你們沒有關係?他不是你男朋友嗎?怎麼就沒關係了?”
果然,葉歌上一次來家裡,做了那些事情後,讓家裡的人都以爲他是她男朋友了。
這一次也不例外,自己的女兒不回來處理家裡的事情,那就叫女兒的男朋友。總歸以後可能是一家人,也無所謂了。
韓溪嘴角勾起一絲冷冷的嘲諷,“是他說是我男朋友的,還是我說他是我男朋友了?”
“這……”楊佩文又是一愣。
是啊,他們都沒有說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可如果不是男女朋友關係,葉歌那一次來,又怎麼會花那麼多錢,還給他們修葺了新房子?而且這一次,她一打電話就來了。二話不說,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幫忙還了那些債和賠償金。
說他們沒有關係,誰信啊?
葉歌一直靜靜的坐在那裡,就好像是透明的。不搭一句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在聽到她說他們之間沒有關係的時候,交叉在一起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心,也一抽一抽的有點痛。
“葉歌,麻煩你出去一下,我有事情要跟我媽商量。”韓溪穩了穩情緒,終於淡淡的看向葉歌。
葉歌擡起幽黑的眸子,定定的看了她幾秒鐘,便站起來,什麼也沒有說就走出去了。
等人走後,韓溪站到楊佩文和盧學鬆對面,清冷的眸子在他們身上來回了一圈。
“叔叔,你來我們家也有十幾年了。雖然你從來不打不罵我,確實對我也不錯。我很感激你!這些年,你嗜賭成性,我也爲此拿了不少錢。如果按照你從到我們家來,把我養到我工作爲止一共十五年。吃穿用度,學費什麼的,一年我算五萬塊給你,十五年就是七十五萬。這一次,連同賠償金是八十萬,已經完全夠十五年你花在我身上的錢。之前的幾年,我填在你身上的錢,就不算了。我們之間,也算兩清。”
韓溪語氣淡淡,眼神淡淡。讓盧學鬆心頭咯噔一聲,“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佩文也繃緊了身子,定定的望着韓溪。
“我爸在世的時候,從來不打我媽。他也會打牌,但總知道把家庭放在第一位。幸福的日子總是短的,爸走了。”韓溪苦澀一笑,想到自己的父親,她的眼睛時閃爍着晶瑩,淡淡的看向盧學鬆,“我以爲你至少會是一個好丈夫,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在你身上,我看不到身爲一家之主該做的事情。”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今天也跟我媽說了,你們離婚吧。”
盧學鬆整個人驚的快要站起來。
“盧熠已經大了,他願意跟誰就跟誰。從此以後,你的事情,不需要讓我們知道。不管是欠了債,還是怎麼樣,那是你自己的事情。”韓溪已經把話挑明瞭說。這一次,她是真的心涼了。
有些人,是屢教不改。
好比狗改不了吃屎一樣。
“你……你居然說這種話!”盧學鬆鐵青着臉,眼睛瞪圓,有些烏黑的脣哆嗦着。
韓溪淡然的看着他,“一個好吃懶做,一事無成,不顧家還只知道欠債的人,配不上我媽。”
楊佩文揪心的看了一眼韓溪,“小溪,你不要這樣說你叔叔。他,他人不壞。”
韓溪皺眉,其實最讓她痛心的是,到現在這個時候,母親還顧着盧學鬆!
“是,他是不壞。是我壞!我才二十五歲,我已經在外面工作了七年。七年裡,我給他賠賭錢有多少?七年裡,他又做了什麼?這個家,是他拿錢修葺的嗎?這裡的每一樣傢俱,是他買的嗎?我的能力有限,養不起太多人。我知道你捨不得盧熠,那你就把他留下來,就算我砸鍋賣鐵,我也會把你們養着!但是他,他跟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我也不欠他的!”
韓溪強忍着想哭的衝動,可眼圈還是紅了。
心裡很苦,這麼多年,所有人都只知道沒錢了,問她要。那麼她呢?她問誰要?
別人過年回家團圓,她過年在公司加班,只爲了在新的一年裡,給客戶拿出一套最容易接受的方案。別人一家人其樂融融,父慈子孝。她呢?她從未感覺過什麼是家庭溫暖,什麼是家人的關懷。
再這樣下去,她的人生,就完了。
這一輩子,她就別想活的像個人。
“小溪……”
楊佩文看着女兒那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眼裡的淚水在打着轉,終於無聲的滑落下來。心也跟着痛起來。
那是她的女兒啊!
這些年全家都是靠着她才過上了好日子。
她一向乖巧懂事,從來報喜不報憂,甚至不對他們說一句重話。今天,她特意從市裡趕回來,再次提出要他們離婚,看來,是真的傷了她的心啊。
楊佩文也沉默了。
細細的回想這些年,她確實過的也窩火。身邊這個男人,從沒有給過她什麼幸福感。只要不打她,不罵她,她就覺得日子還算舒適了。
離婚。她又何嘗沒有想過離婚?
只是離了,孩子怎麼辦?左鄰右舍又怎麼議論她?
她心裡也難啊!
“你們自己好好商量一下。如果不離的話,以後要再出現今天這種事情,就別來找我。也算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也沒辦法。如果要離的話,那就趁早。”
韓溪硬起心腸,丟下最後這句話,吸了一下鼻子,轉身就走了。
大概,她的心也真的是鐵石心腸了吧。
走出大門,抹了一下眼睛,再次昂首挺胸,下了臺階。
天已經暗下來了,村子裡每家每戶都亮着燈。還有飯菜的香味飄出來,應該都在吃晚飯了吧。
她走到院子裡,那輛黑色轎車還在。
“要走了嗎?”葉歌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站在她的身後。
韓溪僵硬的轉過身,“我想跟你談談。”
葉歌看着那張略顯蒼白的臉,紅紅的眼睛還有盈盈淚光在閃爍,偏偏又一股子冷傲倔強。
“嗯。”他沒有拒絕。
兩人走出了院子,站在院子外的一棵李子樹下。李子還是青青的,透着一點點淡黃。
這種李子,已經熟了。吃起來,很脆,很甜。
不過現在,韓溪沒有心情摘下來吃。
鄉下里的晚上跟城市裡的晚上不一樣。城市裡到了晚上,便是一片霓虹燈,汽車行駛的聲音,還有一種根本不知道哪裡發出來的嘈雜聲。就算是所有人都入睡了,也不覺得安靜。
鄉下里的夜晚完全不同,沒有燈火通明,沒有車子。有的是在山林裡,或者是在田地裡的蟲鳴發出來的聲音。哪怕明着聽起來是吵的,可偏偏能安心的睡得着覺。
吹着山風,浮躁的心好像也慢慢的平靜下來。
臉龐有些微涼,那是剛纔淚劃過的地方。
“今天的事情,讓你見笑了。”她聲音有些嘶啞。
葉歌雙手插在口袋裡,平視着前方,“還好。”
韓溪側過臉,還好是什麼意思?
“那筆錢,我會還給你。”她也沒有想多問。這筆錢,纔是重點。
如果他沒有給這筆錢的話,她可能還是會拿給盧學鬆。不管多少,這是最後一筆錢。
“不用。”葉歌的聲音如同這幽靜的山谷般,讓人摸不透。
韓溪也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從那晚過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如今再見,比起念塵生日那次的變化更明顯。
更穩重,成熟了。
大概,男人就是要在成熟穩重之後,魅力纔會散發吧。
她收回自己的視線,淡笑一聲,“當真是太子爺了,就把錢不當錢了嗎?不過,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欠債,就意味着理不清也剪不斷了。
還是欠他的,她更是會覺得無法心安理得。
說好的再見,就徹底再見。
偶爾還能遇見的時候,就微微一笑,輕輕的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了。
“你沒有欠我的。”葉歌緩緩的撇過臉,目光落在那張素淨的臉上。
這張臉,曾經離他那麼近。如今近在咫尺,卻恍如昨日,不可觸摸輕撫。
一直以來,都是他欠她的。
韓溪微怔,隨即一笑,“葉歌,在此之前,你不欠我,我不欠你。現在這八十萬,我欠你的。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今天要回去嗎?”
她一掃之前的陰霾,保持着疏離的笑容。
家裡這麼丟臉的事情,卻被他看到了,當真是不太舒服。
以前,她一直覺得他不瞭解她的家庭,不瞭解她的家人,所以很氣憤他的不懂事。如今,他闖進她的家庭,她又怕在他面前無所遁形,自慚形穢。
人啊,真是太複雜,太糾結了。
罷了,反正他都看到了,臉也丟了,就這樣吧。
“嗯。要回去。”葉歌也不再說那八十萬的事情。他很清楚,她不想欠他的,更急着想跟他撇清關係。
既然如此,就任由她吧。
反正現在,他不是她的誰。
“噢。”
韓溪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九點了。之前約好的司機還沒有來,她撥了個電話過去。
“你好,還有多久到?”聽着電話那頭的人說話,她皺起了眉,“不來了?不是……你之前不是答應好的九點到的嗎?……好好好,算了吧。”掛斷電話,焦躁的皺起了眉。
葉歌側過身,“你也要回市裡?”
“嗯,本來是打算回去的。不過約好的司機說有事來不了。”她拿着手機拍在手上,聳聳肩,“只能等明天回去了。”
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待在這個家裡,況且,明天還要上班。
“不介意的話,我送你。”
韓溪擡眸看他,正巧撞進了那一汪深潭般幽涼的眼睛裡。她是想拒絕的,可拒絕了,也承認是介意。
介意又意味着什麼?放不下。
她怎麼會放不下呢?已經放下了。
更何況,明天要上班,她得趕回去上班。所以,她有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那就麻煩你了。等我一下,我去拿包。”她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看着她的背影,葉歌那幽冷的眸子微微閃動。邁開長腿,走向車旁。靠着車門,等着她。
韓溪回到房間,就看到楊佩文和盧學鬆兩人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坐姿,一言不發。見她出現,楊佩文眼裡滿滿的自責。
韓溪當作沒有看到,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小溪!”突然,盧學鬆叫了她一聲。
韓溪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目光冷淡。
盧學鬆緊緊的握着手,站起來。因爲他不像其他人一樣出去幹活做工,所以沒有曬黑。原本他年紀就不大,只比韓溪大二十歲不到,看起來,更是年輕。
相比起楊佩文,不止在年齡上小她,就連外表也顯得年輕許多。
“我想過了,這些年,是我虧欠了你們母女,也對不住你。這些年我混帳,我不是人。從今天開始,我發誓,我一定不再賭博!如果我再賭的話,我就……我就剁了我的手!”盧學鬆狠狠的下定了決心。
楊佩文很意外,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翻話。剛纔一言不開口,還以爲他想着離婚的事呢。如今聽他這麼一說,心頭總算是不那麼難受了。
她滿懷期待的看向韓溪,“小溪,你叔叔知道錯了。你就再原諒他一次好不好?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能散啊!”說着,眼淚又流了出來。這一次,是激動的淚水。
韓溪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定定的看着盧學鬆,“你跟我保證也沒有用。話,誰都會說。”
說完,她不再去看他們是什麼表情,跟回來的時候一樣,走的也很匆忙。
等她走出大門後,楊佩文緊蹙着眉,眼裡還有淚光,“學鬆,你說的可是真的?只要你真的能改,小溪是會原諒你的!”
盧學鬆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看着楊佩文,牽起她的手,“佩文,相信我,我會改的。”
“嗯!我相信你!”楊佩文喜極而泣,緊緊的握着他的手。
。
韓溪坐在副駕駛,打開了車窗。這樣的天,完全不用開冷氣就很涼爽。
山裡的風,也能吹去煩惱。
車廂裡流淌着一首抒情的歌曲。
……
心裡有一些牽掛……
有些愛卻不得不各安天涯……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他……
送的那些花……
還說過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話……
賭一把幸福的籌碼……
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想起他……
他現在好嗎……
……
這首歌,她也很喜歡聽。總覺得唱出了某些情緒。不過她聽的是女版的,而這是個男聲翻唱的,聲音帶着磁性,低沉動聽,又帶着一絲淡淡的憂愁。聽起來,格外的能撥動心絃。
越聽,越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在腦海裡搜了個遍,也沒有把這個聲音跟能想出來的男歌手匹配。
她瞟了一眼顯示器,上面沒有歌手的名字。
“這是誰唱的?感覺很熟悉。”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爲了這個想不起來的聲音,她終究好奇的開口了。
葉歌認真的看着前面的路,這裡離市區很遠,而且路上都沒有路燈,開車一定得聚精會神。
轉了一個彎,他的回道:“我。”
“嗯?”韓溪以爲聽錯了,疑惑的看着他。
但他卻不再說話了。
韓溪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這才收回了視線,繼續望着車窗外。
他說是他唱的?
認真仔細的再一聽,確實跟他的聲音很像。難怪她會覺得熟悉,卻又不知道是誰。
她從來沒有聽過他唱歌,以前有叫他唱,他總是推三阻四,說很難聽。
事實證明,男人的話真的不能信。
兩人又不再說話。車廂裡,這首歌一直單曲循環。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他多自戀,把自己錄下來的歌,聽了一遍又一遍。
他們不說話,不交流,可都彼此心照不宣。這首歌,有着對對方的留戀和祝福。
終於到了服務區,葉歌把車停下來,“去吃點東西吧。晚上開車不能太快,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纔到。”
確實,肚子有些餓了。
韓溪也沒有拒絕,跟他一起下了車。
她沒有吃飯,而是要了一小桶泡麪。
“就吃這個嗎?”葉歌皺眉。
韓溪撕到調料包裝,接了開水,“嗯。”她找了個地方坐下。
“吃飯吧。”葉歌不太喜歡她吃這些沒有營養的食品。
“不用。沒太想吃飯,你自己去吃吧。”
她掀開蓋子,攪拌着已經泡好的方便麪,溢出了濃濃的香味。她挑起麪條,輕輕的吹了吹,便低頭吃了。
葉歌微微皺了皺眉,最終也沒有再說什麼。也跑去拿了一桶泡麪,放了調料,接了開口,捧着坐到她對面。等了一會兒,便也大口的吃着。
韓溪一直微微低着臉,當看到他也捧着一碗泡麪坐下時,心頭莫名一顫,鼻子微微發酸。
眼睛,溼潤了。
曾經,他們就是這樣坐着,吃着幾塊錢的泡麪,說着一些趣事,簡單而開心。
如今,他們依舊這樣坐着,還是吃着幾塊錢的泡麪,卻已經是相對無言。
吃好之後繼續開車,依舊還是那首歌,等到了市區,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葉歌把車開到玫瑰城小區停下來,兩人一起下了車。
“謝謝你。”韓溪疏離的道着謝。
葉歌定定的看着她,緩緩走向她。雖然燈光不明亮,可他還是注意到她微紅的眼眶。那是剛纔在服務區的時候,她紅了眼眶。
他突然伸手,慢慢的靠近那張臉,低喃:“韓溪……”
“小溪!”一道略有些焦急的聲音從韓溪身後傳來。
韓溪立刻退後了一步。
葉歌的手,僵硬的揚在空中,緩緩的垂落下來。眼裡的落寞,脣角的那抹譏誚,很快就消逝了。
韓溪轉頭看着奔跑而來的男人,心卻砰砰的跳個不停。
她剛纔就像失了魂一樣,被他的聲音蠱惑,差一點,那手掌的溫度就要燙到她的心。
只差那麼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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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恢復萬更!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