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外邊的風聲也是漸漸的小了。
康醫生最後朝着火堆裡添了一小堆木頭,又朝着上邊澆了一點點酒,火焰燃燒帶起棚子裡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葉奕悠悠醒來,這一夜他睡的並不踏實,但多少是睡了一會兒。
看了一眼守在自己身旁的康醫生:“你一夜沒睡?”
康醫生朝他笑了笑:“總要有個人守着火堆吧,萬一火滅了,大家不是要一塊兒嗝屁了。”
葉奕爬起身將身上的棉襖脫下蓋在了小林傑的身上,“我昨天想了一夜,我可能知道是誰攻擊的咱們了。”
“哦?”康醫生眉頭一挑:“是什麼人?”
“龍門大集。”葉奕的臉色浮現出一絲陰冷,要說近來和什麼人有接觸,怕也就是龍門大集的那個噁心的龜公男了。
“我們之前去收集木柴與龍門大集的一個龜公男起過沖突,那傢伙想用女人換我們木柴,被我拒絕趕走了,我想很可能是他帶人過來攻擊了咱們的據點。”
“龜公男?”那一日,之前的哥哥康醫生收到了黎芸的消息,返回艦船去取藥,而這個弟弟康醫生還沒有來到這裡,所以當天的情況他還真不是很清楚。
葉奕點了點頭,將前一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與康醫生說了個清楚:“所以,這件事多半就是他們所爲。周叔的農莊本就偏僻,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這裡,再說了這冰天雪地的,誰吃飽了撐着過來做這事兒?”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康醫生他也覺得很可能是龍門大集所爲,當時屋子被燒了,他們也無法知道這羣人從他們家裡拿走了什麼。
但是從災難暴發以來,周老先生家裡也算是囤了不少糧食和日用品,這些東西在災年可是十分緊俏的。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康醫生問道。
葉奕搖了搖頭:“現在必須得先想辦法安置周叔,安姨他們,等天稍稍好一些,咱們立刻帶他們轉移去酒窯,至少要找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他們年紀大了,又都帶着傷,必須先將他們安置好了。”
說到周老先生,葉奕臉上不由得泛起了一絲憂傷,也不知道他還能夠堅持多久,撐不撐得到他們找回七種藥材煉製返生丹。
“我出去找找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食物。”葉奕心中難受,獨自掀開大棚走了出去。
康醫生則是又去給周老,安姨,大熊檢查了身體。
安姨倒還好,雖然身子還有些虛弱,但是基本沒什麼危險了,而大熊之前帶着病,現在情況也有了很大的好轉。
只是周老先生的情況比起昨日,更加不濟了,康醫生手頭既沒有藥材,也沒有工具,他只得徒手爲周老按摩穴道,疏通一下經絡,這樣做也只是儘可能得幫助周老先生緩解一下身體上的痛苦,對他的病情傷勢,作用很小。
葉奕走出大棚,外邊的溫度還沒有開始回升,又是下了一夜的雪,此刻風也停了,雪也停了。
葉奕從來也沒有感覺過冬天是這麼的難熬,踩在一尺多厚的雪地上,望着已經被燒的只剩下骨架的屋子,葉奕的心頭像是被壓一塊石頭似的。
就在昨天,他們還在這棟屋子裡,圍在一起,烤着火,喝着茶,聊着天!可今天,什麼都沒有了。
帶着沉重的心情,葉奕深一腳淺一腳得走回到了屋子的廢墟里。
那火燒的真是徹底,整個廢墟,幾乎已經沒有一件囫圇的玩意兒了。
憑着印象中的記憶,葉奕找到了之前存放糧食的廚房。
他在地上努力的翻找着,卻是連半點糧食的影子都沒有找到。估摸着是被那羣人全都搜刮走了。
兜兜轉轉跑了小半圈,他撿來了一口缺了把兒的洋皮鐵鍋,又到後院地裡拋了些,爛菜葉啥的。
他有些後悔,昨天扯大棚的時候,沒有提前將一些沒有被破壞的蔬菜收集回來,這被雪凍上了一夜,怕是都不能吃了。
葉奕拿着大鐵鍋,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盛了大半鍋子的雪,又將一些看起來還不錯的菜葉拾到了鍋裡。
看着葉奕提着鍋子重新走回棚裡,康醫生望了他一眼:“還有食物?”康醫生有些吃驚,他可不相信會有走空的賊。
葉奕苦笑了一聲,將洋鐵鍋打開給康醫生看。
康醫生看了一眼,臉上卻是掛起了笑容,他不是一個悲觀的人,總能夠找到事物積極樂觀的一面:“這不挺好嘛,還有蔬菜湯喝,美極了。”
火堆還沒有熄滅,葉奕支起了一個簡單的木架,將洋皮鐵鍋掛在上邊烤了起來。
隨着火舌的舔拭,洋皮鐵鍋中發出一連串的滋滋聲。
白雪很快融化成了雪水,葉奕望着一點點冒出熱氣的鍋子,神情凝重,還帶着點惆悵。
康醫生湊了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這麼沮喪,災苦難熬的日子多了,要都像你這樣,那活着可不太費勁兒了。”
“活着本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啊!”葉奕輕輕嘆息。
康醫生伸手在葉奕後腦勺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葉奕吃痛,驚呼了一聲:“你打我做什麼!”
康醫生揮手還想再來一下,卻被葉奕給躲開了。
“年紀不大,哪來這麼多的傷冬悲秋。你們訓練官難道沒有告訴過你,遇到問題要解決,不要抱怨!封臺那這傢伙怎麼挑了你這麼個軟蛋當隊員!”
聽到這話,葉奕可就炸毛了:“你說誰是軟蛋。”
“誰應我說誰!”
“你個混蛋!我要揍你!”
兩人這一鬧,原本死寂的氣氛也終於被打破了。
“葉叔,康醫生,你倆?”此時小林傑也是醒了過來,坐起身子揉着眼睛打量着葉奕和康醫生。
葉奕轉過頭去,卻見大熊也是睜開了眼睛看着他倆人。
葉奕連忙湊過去,扶起了大熊:“大熊,你感覺好些沒有?”
大熊身子骨硬朗,畢竟年輕,恢復的也很快,比起昨天的虛弱,在火堆旁烤了一夜,他的氣色已經恢復了六七成。
“奕哥,我好多了。”大熊不太善長與人交流,但是面對葉奕,平時兩人也是多說上幾句。
“是不是那個龜公男帶人過來燒的屋子?”現在大熊醒了,葉奕立刻就想求證一下自己的猜想,冤有頭,債有主,要真是那龜孫兒燒的屋子,他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那傢伙。
大熊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迷迷糊糊聽到樓下有人在爭吵,好像還有打砸聲。等我支着身子走出房間時,正好見到安姨扶着一身是血的周叔上樓。安姨說着火了,推着我一起去了衛生間,後面的事兒,我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