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池鎮，莫問找了家客棧住下，開始修行……這種東西雖然並不講什麼不進則退，但良好的習慣絕對是修爲精進的必要條件之一。
至於那兩本相學書籍……算了吧，這兩個月就是《誅仙》劇情的第一個大高*潮了，莫問自認沒有把握在短短的兩月內完全吃透這幾十萬字的文言文的能力，與其讀書，還不如努力修行，實力能提高一分也是好的。
莫問現在的修爲是初入玉清境第八層，精神強度是五星上位，齊昊的修爲是玉清境第九層巔峰，評價是六星，道玄真人，田不易都是七星，但修爲一個是上清，另一個是太清……
“照這麼看太極玄清道和大梵般若在七星的法訣之中也是頂尖的了……張小凡學完《天書》四卷之後也至少擁有太清境的戰鬥力。”莫問抓了抓腦袋，“問題是學完《天書》四卷之後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力量還有什麼用呢？”
“哎……不管了，努力修習吧，兩三個月後就是青雲大戰了……誅仙劍陣啊……”
……
滴血洞中。
“九幽陰靈，諸天神魔，以我血軀，奉爲犧牲。三生七世，永墮閻羅，只爲情故，雖死不悔……”碧瑤摸着石壁癡癡地念道。
“這是什麼咒法？如此狠毒。”張小凡皺緊了眉頭。
“啊？”碧瑤忽然驚醒，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這是我教流傳下來的‘癡情咒’……這段咒文傳說是當年一位聰慧女祖師從《天書》上領悟而出的，但只能女子修煉，聽說這是以女子一身精血，化爲厲咒，威力絕倫……”
“那就叫‘厲血咒’好了。”張小凡打斷了她的話語，眼神略帶鄙視，“還叫什麼‘癡情咒’？邪魔外道，附庸風雅。”
……
七天之後，滴血洞中，張小凡和碧瑤乾糧已盡。
魔道中人個個自私自利，心恨手辣。可如今在這山洞絕地之中，爲了什麼，這個魔教女子還會把僅有的食物分一半給自己吃呢？張小凡盯着日漸憔悴的碧瑤，怔怔出神。
“你看什麼呢？”碧瑤偶然發現了張小凡那呆呆的眼神，俏臉微紅，嬌嗔道。
“沒、沒什麼。”張小凡連忙轉過了頭，面上如火燒。
“其實你也不用這般拘束的。”碧瑤輕輕地笑了笑，“我們就快一起死在這個山洞中了。”
“爲什麼……”張小凡看着她帶着兩朵紅霞的蒼白麪龐，不由心中揪痛，“你爲什在我病重之時把大部分乾糧都讓給了我？那樣你可以多活幾日，還有你那些手下，說不定你可以……”
“得救？也許我會得救吧。”碧瑤的微笑露出了絲絲恐懼，還有悔恨，“我不想死，但更不願意在這山洞死寂之中，對着一具骷髏和另一具漸漸腐爛的死屍慢慢等待着，那樣的話，還沒等人來救我，我自己怕先發瘋了。”
“小凡，你答應我一件事吧。”用溫柔的目光看了依舊呆立的張小凡一眼，碧瑤輕輕的說。
“什麼？”張小凡還處於被碧瑤描繪的場景的震懾之中，呆呆的道。
“如今我們乾糧用盡，只有清水，不出七日我們便會餓死了。”碧瑤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講着萬分殘酷的話語，“再過幾日，你看我若是不行了，便先殺了我罷……我死之後，肉身還在，你若是一心求生，便是食我之肉，大概也能多活一段時日的。”
“你……你！”張小凡這才反應了過來，張大了嘴，手指顫抖着指着碧瑤，神情激動，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是想回大竹峰去見你那位靈兒師姐麼？”碧瑤神色不變，淡淡的看着激動地張小凡。“你也不是有幾位同門來這萬蝠古窟了麼？你活的時間越長，得救的希望就越大。”
“你！我！邪魔！噁心！我纔不會吃！”張小凡氣的語無倫次了。
碧瑤就這麼淡淡的看着張小凡，過了一會兒，見他平靜了下來，便開口道：“吃不吃我也隨你，但你一定要先殺了我。”
“妄想！”張小凡勃然大怒，“你救我之情，我便用着肉身還你！”
“不是的。”碧瑤輕輕搖頭，“我是害怕。”
“害怕？”張小凡有些疑惑，“害怕什麼？死麼？”
“也不是的。”碧瑤此時雙目迷茫，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你知不知道，一個人等死的滋味，是怎麼樣的嗎？”
“我六歲時候，孃親帶着我回‘狐歧山’六狐洞’看我姥姥，不料那時你們正道來襲，其中‘天音寺’的普方惡僧用法寶‘浮屠金鉢’將整座六狐洞震塌，生生把我和孃親還有姥姥三人活埋在地底。”
“姥姥傷勢過重，很快就去世了，孃親帶着痛哭了一場，就把姥姥埋了……”
“地底四面均是巖壁，只有洞頂縫隙時不時滴下幾滴水……”
“母親一直在安慰我……”
碧瑤聲音越來越急，隱隱中帶着一份哭腔。
“我那時還小，耐不住飢餓，一直哭着鬧着向母親要吃的，母親也一直在洞中尋找……直到我餓的哭不動了，母親突然、突然找到了一塊肉。”碧瑤說到這裡猛然頓住了，身體不住的顫抖，兩行清淚無聲留下，滴在地上。
“我太餓了，什麼也顧不得，吃了進去，然後好象是舒服地睡了，好象那時，孃親也在黑暗中笑了出來。就這樣，孃親隔一段時間就給我找來一片肉，我就這樣活了下來，但孃親的聲音卻日漸無力了。終於有一天，我叫她，她卻沒有回答，從此以後，我就在黑暗中，一個人這樣等死。”
碧瑤臉色漸漸從蒼白變作了慘白，聲音也慢慢帶上了顫音。
“你知道一個人在那裡等死的滋味麼？你知道孃親的屍體就在你身邊慢慢腐爛的氣味麼？你知道一個人永遠看不清周圍永遠生活在恐懼中是什麼樣子麼？”張小凡被碧瑤那幽幽的目光看的全身發寒。
“直到有一天，我頭頂上突然射出了一道光……我嚇得躲到了角落……我聽見了父親喊我和孃親的名字……”聲音幽幽，似乎是從十分遙遠的地方傳來。
“後來父親和三位叔叔跳了下來，擋在了我面前，也擋住了孃親的屍首……”
“爹什麼也沒說，可是他臉色好可怕，我雖然小，但是我知道，我知道，那時他真得想要殺我，想要殺我這個親生女兒！可是，他終究沒有動手，他救了我，把我抱在懷裡，離開了這個漆黑的山洞。就在離開之前，我偷偷從爹肩膀向下看去，孃親的屍首已經被三位叔叔埋了，只露出了一隻手出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那隻手、那隻手、那隻手……”
碧瑤的聲音忽然消失了，張小凡連忙擡起了頭，映入眼簾的碧瑤雙眸緊閉，臉色煞白，身體好似僵硬的木頭一樣直直的倒了下了。張小凡下意識的衝了過去，將那女子抱在了懷裡……
之後，碧瑤一直昏迷着，時不時發出驚叫，夢囈着“爹”“孃親”等話，手腳揮舞，搞的張小凡手忙腳亂，直到後來她抓住了張小凡的臂膀，依偎在了他懷裡，才彷彿得到了依靠般平靜了下來……
看着懷中昏迷不醒的魔教少女，張小凡不由得苦笑連連——這種生死時刻，兩人還先後病倒……想不死也難啊。
又過了許久，張小凡也感覺睏意上涌，但他卻不敢移動半分，怕驚擾了懷中少女，只是他坐在臺上，一腳懸空，四周空曠無物可倚……最後竟然坐着打起盹來……
“啊……嗯？”一覺醒來，張小凡只覺得渾身痠痛，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然躺在了臺子上，然懷中碧瑤卻早已不知去向。
張小凡吃了一驚，環顧四周，爲沒有看見那抹翠綠的身影。張小凡大急，也不管吱呀悲鳴的四肢，翻身而起，在這不大不小的洞穴中尋找起碧瑤來。
不一會兒，張小凡便在那間供奉魔教兩大邪神的石室中看到了碧瑤的身影。但魔教少女那低低的抽泣聲更是令他手足無措。
猶豫了一會兒，張小凡還是鼓起了勇氣，走到了她身邊，低聲說：“你……你不要哭了，這、這樣對身體不好的。”
不說還好，張小凡這一安慰，碧瑤竟是“哇”的大聲哭了出來，晶瑩的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住地滴在地上。
“你、我、你不要、我是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張小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手忙腳亂，本來不善言辭的他說出的話更是結結巴巴。
“是我，是我害死了孃親……嗚嗚。”碧瑤哭聲不止。
看着碧瑤那無助而又單薄的身影，張小凡心中一痛，走了上前：“不是的，你孃親最疼你的人……那時你還小，怎麼會害死你孃親呢？”那個夜晚，我的心情，也許和她一樣吧。
“可是，可是爹爹他、爹爹他一直恨我……怪我害死了孃親……”碧瑤嗚咽。
“不會的。”張小凡低聲安慰道，“哪裡會有爹爹遷怒自己的孩子的？你爹還不是救了你麼？這些年，他待你不好麼？”
碧瑤身子一抖，緩緩擡頭望着他對面的少年，眼神變換，最終化爲了水一般的柔情。
張小凡被她的目光看得雙頰發熱，慌忙別過了頭去。
許久許久。
“你很好。”碧瑤止住了哭聲，但聲音還有有些喑啞。
“沒有，我們馬上就要死在一起了。”張小凡強自平復下劇烈的心跳，微笑道，“臨死前安慰你一下，也沒什麼的。”
“是啊。”碧瑤輕輕抹去了掛在眼角的淚珠，低聲嘆道：“我們就要死在一起了。”說到這裡，她彷彿想到了什麼，擡起了面龐：“你和我死在這裡，心裡可曾後悔過麼？”【和你死在一起，也是不錯的結局吧……】當然，這句話碧瑤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自然是後悔的。”想到了青雲山，大竹峰，還有銘刻在心中的笑顏，張小凡聲音低沉。
……
“四月十五日了啊……”莫問從客棧的大牀上跳了下來，【宅了十天還是有點進步的，小凡他們該來了吧。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理由去找那窩狐狸呢？】
出了客棧，莫問就發現不對了：鎮中心不知何時立起了一座不大的石臺，臺下聚集了二三百人——這幾乎是整個小池鎮的全部常住人口了。
【狐狸們的懸賞還是出來了啊……用的是什麼理由呢？】莫問靠上了前去。
……
張小凡和碧瑤還是從那滴血洞中逃出來了，但他在空桑山外和萬人往對話過後對“正邪”產生了懷疑——這也是見識閱歷問題吧，少年經常會對這類因爲立場不同而定義不同的詞語產生迷茫……
因爲這個問題，張小凡也不御劍，只是徒步趕路，邊走邊苦惱……這一日，他來到了小池鎮，被一陣鑼鼓聲吸引到了一個石臺之下。
石臺之上，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神情激動，大聲對着臺下村民說道
“諸位鄉親，今日召集大家過來，想必大家也知道所爲何事。自從三個月前，那妖孽在鎮外十里的‘黑石洞’住下，從此便不停騷擾本鎮，到了最近這一月以來，更是變本加厲，夜夜俱來，掠去牛羊家禽無數……雖然十日前，那妖孽似乎有所收斂，但我們小鎮也是支持不住了！”
“這妖孽有些道行，三日之前王家父子爲了家中最後一頭牛與之抗爭，卻被其擊傷。雖無性命之憂，但也臥牀不起……我欲籌些銀錢，請高人除妖……”
【嗯，看來這狐狸還很聽話麼。】臺下莫問暗暗點頭，【那我就不去找他們麻煩了，反正有小凡他們呢……我這算不算僞善呢？無所謂了，我既沒有救那頭狐狸的實力，也沒有殺了它，幫他解脫的心思……僞善就僞善吧，畢竟‘玄火鑑’是小凡的救命的東西呢。】
另一邊，張小凡看着那名叫石頭的大漢挺身而出，心中羞愧不已。
“這身道行，就是該用來降妖除魔的。”小張小凡暗暗下了決心，正準備上前表明身份，一起去除妖……
“這位小哥，你烏雲蓋頂，印堂發黑，面有死氣，大事不妙啊！”
“啊？！”張小凡剛剛擡起的腳猛然落下，卻正好落在了一坨狗屎上……
本來信心滿滿的想去降妖除魔，結果卻成了這樣，張小凡心中大爲火光，恨恨地轉過了頭。
“你看，你看，這不是不詳的預兆麼？”忽悠了張小凡的週一仙一點也不羞愧，反而繼續對張小凡使用忽悠大法。
……
週一仙遊走江湖，口才甚是了得，再加上還有小環用她天才般的相術爲這老財迷提供信息，三句兩句便將張小凡唬住了，乖乖奉上了身上僅有的四兩銀子……
當夜，張小凡思想鬥爭良久，卻在村口碰到了正欲往黑石洞降妖誅魔的金剛門弟子的石頭，兩人結伴而行……至於莫問？他遠遠掉在倆人後面，準備在衆人都走之後看一眼滿月古井，然後就在外面等張小凡。
【我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