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哥們上下打量着裴謙，眼神將信將疑。
他本能覺得這事挺不靠譜的，但是看裴謙這穿着打扮，這舉手投足間自信的氣質，又覺得似乎不像是在騙人。
同樣都是穿西裝打領帶，房產中介穿的西裝跟金融精英穿的西裝，那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可能是被裴謙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氣質所打動，也可能是不滿於現狀迫不及待地想抓住每一個可能的機會，這哥們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您是認真的？能給我開多少工資？”
裴謙想了想：“你現在工資多少？”
年輕人說道：“我現在是按天算工資，一天80塊。”
發傳單是個沒什麼技術含量的體力活，所以工資肯定不高。一般發傳單有按數量給錢的、有按小時數給錢的，也有按天數給錢的。
每天工資80塊，意味着一個月發滿30天傳單也只能拿個2400塊，雖然這個錢數很低，但在京州這個二線城市算是在合理範圍之內，還是有不少人願意做的。
裴謙說道：“我這邊的薪資具體怎麼發還不確定，但底薪相比你現在一個月賺的錢至少翻三倍吧。”
他也不想把話說的太滿，稍微保守了一點。
年輕人眉毛微微擡起，一副“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顯然是更加不信了。
關鍵是他對自己的情況非常有B數，如果自己有一技之長、去做某些專門崗位也就算了，工資高一點還可以騙自己說專業對口，但他很清楚自己啥能力都沒有，幹什麼工作能賺這麼多錢？
自己該不會要誤入某些犯罪組織的窩點吧？
看到年輕人充滿期待又有些戒備的眼神，裴謙不由得暗自好笑。
顯然，這哥們是經受了太多社會的毒打，卻沒有感受過任何社會的溫情，所以纔會有這種既期待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裴謙想了想，可能是因爲場合不對。
大街上突然見到一個來搭訕的陌生人，跟你說要出現在的三倍薪水挖你，大部分人都會覺得不靠譜。
所以，裴謙拿出隨身帶着的小本子，撕下一張紙寫下神華豪景17層的地址和自己的電話。
“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之後，上班時間到這個地方來見我。順便，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我好跟前臺說一聲放你進來。”
年輕人伸手接過紙條，說道：“我叫田默，沉默的默。”
裴謙微微點頭，這倒是很符合他的氣質。
像種田的農夫一樣質樸，而且性格沉默、內向。
嗯，這種人負責銷售部門，絕對是天作之合！
“記得下午五點之前過來，再晚可就下班了。”
裴謙又叮囑了兩句，然後轉身離開。
田默看着裴謙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裡留下來的這張紙條，臉上露出迷茫和猶豫的表情。
俗話說，天上不會掉餡餅。
開的條件實在太好了，讓他很擔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騙局。雖然他天性質樸，但已經承受了很多社會的毒打，深刻地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是什麼意思。
他本想把這張紙條扔了，讓自己不要心存幻想、去想那些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但猶豫再三，還是把紙條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口袋裡。
“這好像就是附近的一個寫字樓，去看一看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田默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
下午四點鐘。
田默按照裴謙給的地址，來到神華豪景的樓下。
在跟裴謙的那番對話之後，田默突然覺得自己幹勁十足，發傳單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發得很勤，又跟負責發傳單的小頭頭打了個招呼，這才能在下午四點鐘提前下班，趕來神華豪景。
空蕩蕩的大廳中，金碧輝煌。
田默注意到進門後不遠處就有一塊金屬鑄成的、非常精緻的展示牌，上面寫着在這棟大樓上的優秀企業名錄，後面還標註着它們所在的樓層。
田默下意識地來到展示牌前，發現上面的第一條就是騰達集團。
“騰達集團竟然也在這裡辦公？”
田默嚇了一跳。
作爲一個京州人，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騰達集團，但是卻跟騰達集團基本沒有任何的交集。
原因也很簡單，騰達集團現在的招聘都是統一招聘，甚至就連想去逆風物流做快遞員都越來越難了，競爭太激烈，田默覺得以自己的學歷和能力來說，去了也是白給，所以壓根也沒有嘗試。
他又仔細看了看騰達集團後面備註的樓層，突然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騰達集團一家就佔了好幾層，17層是行政部、18層是遊戲部、19層是終點中文網和TPDb網站，除此還有廣告營銷部……”
“等一下，之前那人給我留的地址好像就是17層啊？”
田默還有點不敢確定，又從口袋中拿出那個小紙條確認了一下。
是17層沒錯！
田默瞬間又打起了退堂鼓。
他覺得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該不會是上當了吧？騰達集團的人怎麼可能到大街上發小紙條？
是不是有人惡作劇？讓自己到騰達集團丟人的？
田默再度陷入了糾結。
不過最後還是“來都來了”的想法佔據了上風，他鼓起勇氣來到大廳前臺，但扭扭捏捏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前臺小姐姐非常善解人意：“您好，請問您叫什麼名字？有預約嗎？”
田默猶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預約……我叫田默。”
“田默……”前臺小姐姐在電腦屏幕上一掃，表情突然變得鄭重起來，“啊，田先生啊，我都等您很久了，您請進吧，直接去17層就好。”
田默愣了一下，前臺小姐姐在聽到他的名字之後突然變得這麼重視，讓他很不習慣。
他狐疑地四下看了看，這才坐電梯來到17層。
剛一出電梯，田默就看到了“騰達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幾個大字。
顯然就是這裡沒跑了。
田默再度來到前臺，卻發現前臺的雙胞胎姐妹花正在各司其職地忙碌着。
“您好，訪客麻煩先填一張登記表，在那邊的沙發上耐心等待一下，前面還有兩三個人，馬上就到您了。”
其中一位前臺小姐姐非常客氣，遞給田默一張登記表。
田默伸手接過，從旁邊拿過一支筆，開始填寫。
登記表上都是一些非常基礎的內容，比如姓名、電話、來訪目的等等。
現在騰達集團已經發展成爲橫跨許多領域的大公司，在京州當地也有非常巨大的影響力，每天找上門來、尋求商業合作的公司或者個人都有很多。
這些人肯定不可能都放進來讓他們直接見裴總，所以前臺就起到一個篩選的作用。
這些訪客都會由行政部門的人員認真接待，該詳談詳談，該勸退勸退。
今天似乎也有不少的訪客，有些是尋求商業合作的，有些是想來碰碰運氣找個好工作的，沙發上已經坐了兩三個人在等着。
看着登記表上“來訪目的”這一欄，田默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填寫。
考慮了一下之後，他決定如實填寫：“有人讓我來這裡找他，說是給我提供工作。”
這個來訪目的寫得挺離譜的，但是田默也想不到更合適的寫法，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登記表交了回去。
前臺小姐姐伸手接過，看着登記表上的名字說道：“那……田黑犬先生您先稍等一下，很快就會有人接待您了。”
田默交完登記表剛要去沙發上坐着，聞言又轉了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糾正道：“是田默……”
沒辦法，他字寫得太爛了，“默”字分得稍微有點開。
前臺小姐姐有些不好意思：“啊，非常抱歉！”
“等等，田默先生？”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您就是田默先生？哎呀，早說呀，您不用填表，直接跟我來吧。”
這位小姐姐直接起身，領着田默往裡面走，引得那兩三個正在沙發上排隊的哥們投來羨慕而又不忿的目光。
田默一邊往裡走，一邊下意識地四下打量辦公環境。
早就聽說騰達的辦公環境好得離譜，今天發現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確實好得離譜！
之前田默還懷疑這些傳聞是不是有誇大的成分，現在知道了，根本沒有誇大的成分，都是實情。
但與此同時，他也更加納悶，到底是騰達集團裡哪位領導有這麼大的能量？看那年輕人的年紀也不大，莫不是騰達集團裡某位領導的親戚？
田默正想着，在前面領路的前臺小姐姐已經停下了腳步：“您稍等。”
田默看到這間獨立辦公室的門牌上赫然寫着“總裁辦公室”幾個字。
田默還沒反應過來，前臺小姐姐已經輕輕敲門，然後說道：“裴總，您等的人已經到了。”
“讓他進來吧。”裡面回覆道。
前臺小姐姐轉頭對田默說道：“快進去吧，裴總已經等候多時了。”
田默一時之間完全愣住了。
裴總？
如果沒記錯的話，騰達集團似乎只有一位裴總，就是那位……
裴總到大街上給我發了一張紙條讓我來騰達面試？？？
這……
田默人有點暈，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這麼不真實，像是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