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東日大陸西邊的一塊沙化的草原上,一名年輕的黃袍僧人正與一名顫顫巍巍的佝僂老者對峙着。
小草緊緊的抓着地面,每一根都乾枯無比,在嚴冬中頑強的生存着,黃中泛着點點白色。陰沉的天空如同鍋蓋般罩了下來,一眼看去,就如同一幅黑白色的墨畫,顯得是那麼蒼涼。
狂風肆掠間,沙土不斷的飄飛着,也許是風太大,漫天的沙塵並不讓人覺得輕盈,反倒給人一種沉重感。
“芭蕉老怪,貧僧要你找尋的守樹人,可有眉目了?”這時那名黃袍僧人終於開口說話了,語氣雖然極其平淡,卻頗具威嚴,不可一世的芭蕉老怪在他面前竟是戰戰兢兢,臉上表情顯得敬畏無比。
讓芭蕉老怪如此敬畏之人顯然不是尋常人物,這名黃袍僧侶便是蠻族的守樹人,被巨夷國冠以聖僧的名號,他所守之樹也不是尋常之樹,而是蠻族鼎鼎大名的圖騰聖樹----古青樹。
據說古青樹是古佛圓寂後的佛體,而這名聖僧整日在佛體下參經悟佛,實力早就已達化境。
此時看去,其面容泛着古銅色的光輝,樣貌古樸而又儒雅,如若生出頭髮,當真是這世間絕頂的美男子。
“聖僧,您自個不就是守樹人嗎,爲何還要去找尋一個?”芭蕉老怪苦着臉說道,雖然他容貌蒼老,可表情神態在這年輕僧人的面前卻如同孩童一般。
黃袍僧人卻是不答,雙手合十,說道:“哦彌陀佛,你還沒有回答貧僧的問話。”
“聖僧,您也知道那蘊木靈唸的修者有多麼稀少,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於這片大陸,您給的時間本就不多,要不再寬限幾年?”芭蕉老怪這才唯唯諾諾的說道。
“哦彌陀佛。貧僧可是給了你十年時間,你難不成一點蛛絲馬跡都未尋到?” 黃袍僧人不喜不怒的說道。
芭蕉老怪心中一沉,他對眼前的這位聖僧極爲了解,只要聖僧說出哦彌陀佛四個字,並搭配疑問句,就說明要發飆了,自己如若不給出一個答覆,估計無法脫身。
“聖僧,我實話跟你說吧,這些年,我在龍行國的疆域內設立了多處陷阱,引誘一些修者過去,困住他們加以仔細探查。”
芭蕉老怪數着手指說:“十年中被我探查過的修者沒有一千也有一萬,您需要的兼具木顯靈念和水隱靈唸的修者,我實在是沒有找到,只是…”
說道最後,芭蕉老怪突然遲疑下來。
“哦彌陀莫,只是什麼?”那位光頭聖僧又道。
芭蕉老怪臉色大驚,唯恐這聖僧發怒,急忙老實交待道:“我在傀儡堂發現了幾名弟子,其中有一名女弟子是木靈念,而在我的仔細探查之下,其靈念中似乎還暗含一道陰影,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隱水?”
“那你當時爲何不探查清楚,而且,如此關鍵的線索爲何留到現在才說?”黃袍僧人容貌雖然儒雅俊朗,兩道眉毛卻是濃黑無比,說話之時眉毛根根立起,像是要扎人般。
“不不不,聖僧,我可沒有絲毫欺瞞之意。”
芭蕉老怪連連擺手,又道,“當時我正準備仔細探查此女,卻被人給干預了,那人實力太強,我的養魂杖也被其奪去,不敵之下,只能逃走,後來的這幾個月一直在療傷,最近幾天才破關而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哦?”聖僧的眼中突然冒出金光,芭蕉老怪先是微微一怔,爾後又鼓起勇氣,睜大那雙渾濁的眼睛直視着這道金光。
“你所言不虛。”剎那間,聖僧眼中的金光消失得無影無蹤,道,“只不過,以你的實力,怎會敗得如此狼狽,那人是何方神聖,莫非是九紋境強者?”
“不是,那人不像是人,倒更像是一具傀儡,它只發出一拳便擊敗了我…”芭蕉老怪心有餘悸的說。
“傀儡?!”那黃袍僧人突然渾身一怔,臉上的表情這纔有了變化,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時間陷入沉思之中。
芭蕉老怪杵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心中卻是驚訝莫名,這麼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聖僧的表情出現變化。
半響,黃袍僧人才回過神來,轉移話題道:“繼續說說那個女孩吧,你確定她是傀儡堂的弟子麼?”
“這個一定不會錯,我看過她的腰牌。”芭蕉老怪一口咬定的說。
“行吧,既然這樣,你就隨貧僧就去一趟傀儡堂吧。”黃袍僧人說着,擡步就想走。
“這…”芭蕉老怪遲疑片刻,突然幾步上前,懇求道,“那傀儡堂實在太過古怪,我、我就不用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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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前,芭蕉老怪被神傀嚇破了膽,沒了養魂杖的他,背也佝僂了,人也更顯蒼老,現在哪還敢踏進傀儡堂半步。
“不去也行,把那女子的樣貌畫給貧僧即可。”
“那是,那是。”芭蕉老怪神色一喜,趕緊從身上摸出一張芭蕉葉,唰唰唰開始畫了起來,片刻便完成了畫像,遞給了黃袍僧人。
“行了,你走吧。”黃袍僧人隨意的瞟了眼那張芭蕉葉,說道。
芭蕉老怪如蒙大赦,紫色的根系瞬間從腳底探出,如同八爪魚般四散開來,抓地飛奔而去,如同逃命般急切。
草原上發出崩崩的草根撕裂聲,一快快帶着小草的沙泥在空中翻飛,很快,芭蕉老怪便消失在草原的盡頭。
見芭蕉老怪走遠,聖僧這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自顧自的說道:“以往的古佛舍利都無法真正的成長起來,活不過二十歲便會夭折,這一次竟然還出現了死嬰…”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東方:“如果能夠找尋到一名蘊木靈唸的修者,讓其成爲古佛的守樹人與我一同守樹,那麼,下一個百年,古青樹誕下的佛舍利應該會有所不同吧。”
狂風中,黃袍僧人喃喃自語着,眼中煥發出別樣的光彩,“哦彌陀佛,一切都是爲了古佛能夠成就舍利真身,從而成功轉世啊…”
片刻之後,黃袍僧人把那芭蕉葉向懷裡一收,大步向前走去。
不過他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步,卻是跨度極大,僅是一步,茫茫草原上便沒了他的蹤影。
PS:第一卷就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