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波帶玄龜出門,去的不是別處,就是不周山。
出了東海,江流波就落下雲頭,從地上一步步的開始丈量這方土地,而玄龜自然也是一樣,兩人雖然還用着縮地成寸的神通,但是確實是一步一步朝前走的。
江流波實在是沒有教育別人的經驗,只得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帶着玄龜走這一趟。這也很不容易了,話說前世從六七歲開始,一直到穿越,每天都是被人教育,如今讓他教育人,和趕鴨子上架也沒什麼區別。
江流波帶着玄龜走的時快時慢,每到名山大川,或者遇到巫人妖族聚居的部落,他都要停下來,慢慢的繞着走一趟。
他現在把六隻翅膀都隱入體內了,一身青色道袍,還是前世那二十來歲的樣子,和玄龜走在一起,倒也不怕引人注意。
自從他傳種植釀酒之術也有兩千年過去了,這兩千年的變化很讓人高興,各個部落周圍都開闢出了果園農田,雖然種的東西希奇古怪、五花八門,但是大家都是在很認真的勞作。
或者是在晚間經過某個部落,那些巫人或是妖族們圍着篝火,在月光下端着大碗,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歡笑怒罵之聲在深夜裡傳出數裡,江流波也不覺喧囂,就這麼帶着玄龜走進去。
然後他們就會被當做客人接待,雖然此時也並無什麼待客的特定規矩,但是大塊的肉、大碗的酒是管夠的。
玄龜開始的時候雖然不耐,但是卻不敢表現出來。當江流波帶着他走進一些部落,和那些很是粗魯,很是蠻荒,但是熱情可以融化鋼鐵的漢子們碰上幾碗烈酒,學着和他們一樣舉着大骨頭棒子啃上幾次後,似乎也就慢慢的開始習慣了這樣行路。
他們在這個部落裡學到了一些種植的實際經驗,然後跑到下一部落就賣弄一番,這樣自然大受歡迎,一路行來,他們身上道袍也換成了普通了的短打裝束,甚至在幾個部落裡還和那些巫人妖族一起在泥地裡栽苗補秧,收果摘實。
而玄龜的心態也就在這種潛移默化中,慢慢的沉穩起來,開始有了他那北俱盧洲玄龜應有的大氣和沉穩。
兩人這一慢行,走過東勝神洲的時間竟然是要以年來算。而這一天,當他們終於到了不周山的時候,他們看起來,已經和普通的巫人妖族並無區別。在帶着玄龜走過的這一次,江流波也在慢慢的堅定着自己的信念,尋找着屬於自己的大道。
不周山蒼茫依舊,巍峨依舊,雄壯依舊,豪邁依舊。
站在山前,看着蒼翠羣山如波濤般洶涌澎湃,江流波的心卻漸漸的堅如磐石,而身後的玄龜站在那裡,似乎也有了一絲和山一樣的氣息。
所以當江流波吩咐他,要他不用神通繞着這不周山走上一趟時,他雖然不瞭解江流波的意圖,但卻沒有絲毫的不情願,邁開大步就向前走去。
江流波看着他離開,頗有點洋洋得意。古人說了: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咱也不傳道授業,咱也不言傳,咱身教總行吧!
他也不想想,前世他知道的那些古人,還有能比他現在更“古”的嗎?
等玄龜走遠了,江流波伸手扯了一些長藤,隨手編了那麼幾下,找了兩棵大樹,在中間搭了一座吊牀,滿意的躺了上去。
山風輕拂,白雲悠悠。
江流波躺在自己簡陋無比的吊牀上,也有了那麼點“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捲雲舒”的味道。
誰說天道飄渺,大道難求來着?我的道就是希望這洪荒永遠如現在這般,哪怕日後有了人族,有了大劫,只要人心依舊不變,我能依然如這般躺在這裡看山風縛輕雲,觀白鶴舞長空就足夠了。
只是他知道自己也不過是美好想象而已,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前幾天不是還和那個愛攪風攪雨的鯤鵬鬥了一場嗎?也就是自己靈寶多,若是隻靠神通,自己恐怕現在就悠閒不起來了,想想日後還是要努力修行神通才是啊,和人家修爲差距一大,神通就跟不上了,全靠靈寶打架畢竟沒有自己神通厲害了爽啊……
若是這洪荒能少了些愛搗亂的人,少了許多爭鬥,自己天天就這麼悠閒的也不用可以去想做些什麼,就這裡悠哉樂哉的,實在是美好之極啊,若是再有那麼個美女來陪自己聊聊天,那就更完美了……
然後下一刻,江流波忽然就看到了一個美女,一身素衣在風中輕輕搖曳,一雙秋水樣的眼睛帶着一絲笑意,那淡淡的眉便如那山間的一抹青黛……
江流波的第一感覺就是:穿越了洪荒就是好啊,想什麼就能來什麼?
但是下一刻他就忽然一怔,然後翻身而起,一個飛躍站在了地上,施禮道:“后土你也來這不周山裡看風景嗎?”
原來這女子還是個熟人,都怪剛纔只在胡思亂想,竟然連被人近了身都不知道,雖然這后土比自己如今修爲高了不少,也不至於被人走得這麼近吧……
后土嫣然一笑,似乎是難得看到江流波如此模樣,回禮道:“我在巫族部落聽聞有兩人在部落之間走動,讓各部落彼此學會了不少種植之術,我便想到是夔牛道兄來此了,所以特來一見。”
江流波穩了穩心神,這才道:“我也是走過數個部落之後纔有此念頭的,倒是讓后土你見笑了。洪荒如此之大,巫族妖族各個部落分散居住,居住之地不同,生長的花草樹木自然也有些不同,若是能及時互相交流,彼此互通有無,那這種植之物日後自然更加多樣,也是美事一樁。”
后土笑道:“夔牛道兄果是大智之人,我在巫族各部落也時常走動,只覺得他們種植的東西各有奇異,有時也曾讓他們彼此互通有無,但卻從未想過要全體巫族部落都如此,后土還自詡一心爲我族人,卻每次都要道兄提點,實在是慚愧之至。”
江流波一笑道:“所謂關心則亂,后土要掌管部落,哪有我這等閒人這麼多時間來胡思亂想,若是得閒,遲早也能想到此點。”
“其實並非是巫族部落之間,就是妖族各個部落,也可以互通有無,大家彼此互利,纔是我所願也。”
后土沉思片刻,而後又是一拜道:“道兄的意思可是互通有無的多了,日後自然紛爭也就少了許多,便合了當初道兄傳下種植之術之意了嗎?”
江流波急忙回禮道:“后土別的什麼都好,就是禮節恁多了些。”又道:“我正是此意,若是各部落種植的東西多了些,大家有些吃不完用不完的,也拿出來交換,以後自然交流漸多,彼此和和氣氣的互通有無,比之先前動手搶來搶去的不是要舒心的多了!”
后土又是沉思起來,江流波看她如此,又補充道:“可以在部落之間,選一個地方,大家都把自己部落裡的多餘之物拿來此地,彼此交換,用自己多餘換取所需,日後形成了規矩,大家便都知道自己缺了東西能到什麼地方換來,也就生不出別的心思,只需好好經營自家部落不用擔心其他,如此以來,相比部落發展也會好上許多。”
后土聞言,面上露出喜色:“道兄大才,后土不及也,有了此個方法,部落發展定能如道兄所言好上許多。”
江流波還待謙虛兩句,后土便施禮道:“如此後土這就回去和祖巫們商議此事,不打擾道兄在此‘觀看風景’了!”
江流波幾句謙虛的話頓時留在肚子裡說不出來了,只得施禮送別了后土。
本來還想此時心情不錯,和后土多聊一會呢,誰曾想這個女子一心只知族人,得了主意就跑了,江流波滿是遺憾的又躺到了吊牀之上,剛一躺上,就見玄龜匆匆的飛了過來。
江流波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也不起身,對他道:“不是讓你走的嗎?怎麼飛起來了?”
玄龜面上滿是迷茫,見江流波語氣不對,急忙上前施禮賠罪道:“老爺勿怪,不是玄龜偷懶,是我繞着這不周山走這一圈,越走就越覺得心中惶恐,卻不知將要發生何事,似乎又和我關係重大,所以急急趕來向老爺求個主意!”
江流波想了想道:“那你可曾想過當日爲何你度劫比別人就厲害了幾分?”
玄龜想起當日度劫的兇險,若不是江流波來得及時,只怕自己抗不住雷劫化爲灰灰了,不由得一個哆嗦道:“玄龜想了,但是想不明白!”
江流波笑道:“想不明白不打緊,你再繞着這不周山走一趟,記着不能飛行,若是心中恐慌,不用擔心,有我在此,只要心中想着‘我來守護不周,不讓旁人冒犯了神山’即可,只要心誠,你自然無事。還不趕快去了……”
玄龜此時把江流波的話當作金科玉律,聽他如此說,當下毫不遲疑,又邁開步子圍着不周山打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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