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不死龍蛋

格里斯不明所以的望着列娜菲,乖乖的站好,雖然格里斯從來不會後悔,可是這一刻,他深刻的覺得‘森林很危險,還是學院好’。並且心中也吸取了教訓,以後再去什麼地方,一定要把那裡的情況都瞭解清楚再去。

列娜菲把前爪伸向格里斯,可是看着格里斯那纖細的骨頭,她最終還是抓不下去,她很擔心自已能不能控制得了力度,一不小心把格里斯抓散架了。

難道讓這隻小骷髏騎到自己身上?這個念頭剛冒起,列娜菲便狠狠的甩了甩頭,只有最強壯的雄龍纔有資格騎到自己身上。

怎麼把這個小骷髏帶回巢穴呢?列娜菲頭痛了。

“剛纔你不是穿着一件什麼東西的嗎?”列娜菲的目光落到了格里斯胸前的魔甲上。

穿上了魔甲,列娜菲才放心的把他捉在爪子上,當然,伸縮自如的魔甲也讓列娜菲驚奇了一下,不過烏黑的魔甲不符合巨龍的審美觀,看了一眼就不放在心上了。

巨大的肉翼遮天蔽日,猛烈扇動,掀起了凌厲的氣流,把列娜菲龐大的軀體託向天空的同時,也把周圍匍伏在地的各式生物吹起了滾地葫蘆。幾個呼扇,列娜菲已經盤旋着衝上高空,往太陽所在的方向飛去。

被列娜菲抓在手裡,即使是有魔甲保護,也感覺自己骨頭咯吱咯吱作響的格里斯,心裡不斷的冒起同一個問題:列娜菲要拿他做什麼呢?

列娜菲的巢穴距離這裡並不遠,半個小時之後,格里斯便看到一條山脈橫旦在地平線上,如同一堵城牆般鎮守着大地。這條山脈遠望森林中間的北風山脈,山脈遮擋了北方下來的冷空氣,山脈的兩邊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一邊是四季如春,一邊卻是夏天生機勃勃,冬季肅殺千里。不知不覺的,格里斯竟然深入了遠望森林的腹地。

列娜菲的巢穴位於兩座山峰之間的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外窄內寬,內部呈高低尖中間闊的格局,明顯是兩座山峰相互擠壓然後形成的。在內部被平整出了一個寬闊的平臺,用來供列娜菲容身。

列娜菲落到洞口,收起翅膀,爬進那個相對她的軀體而言顯然狹窄的洞口,穿行了一段距離,終於到進入了寬闊的洞內。洞內的空間非常寬敞,甚至能供列娜菲在其中飛行。而她平整出來的平臺就在正對洞口的另一邊,在平臺與洞穴之間,是那一眼望不到底的漆黑深淵。如果不懂得飛行的生物進到洞裡來,根本不可能越過深淵到達對面的平臺上。

一進入洞中,格里斯便被一陣耀眼的光芒閃得一陣頭暈眼花,靈魂好不半天都適應不過來。等他適應了光芒之後,只見整個洞穴都籠罩在一陣五彩繽紛的光芒之中,而光源來自對岸的平臺。

五顏六色的寶石彷彿小山一般堆在平臺上,在光源的映照下,折射出讓人目眩神迷的色彩。果然不愧是巨龍,看到這熟悉的色彩,列娜菲頓時精神了許多,猛的一振翅膀,像歸巢的倦鳥一般投向了寶石山,到了寶石堆上,格里斯才發現頂部陷下了一個剛好可以容納列娜菲的凹陷,顯然這條龍是把寶石堆當牀的了。

列娜菲落到寶石堆上,立刻趴到上面,擺出個最舒適的姿勢,磨蹭着身子,然後發出一陣舒暢的呻吟聲。幸虧,做這一切之前,列娜菲還記得把格里斯輕輕的放到一邊,這對她只不過是伸伸懶腰般的動作,對格里斯而言卻像地動山搖,那翻身所帶起的氣流更把格里斯颳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不過格里斯的反應也很快,坐倒在地上後,他順勢向後翻滾,然後蹲起來,轉身一下子竄到了一旁去,至少保證列娜菲再翻身的時候不會碰到他,真要給碰上一下,他這副骨頭估計得散架。

列娜菲繼續在‘牀’上打着滾,趁着這個時間,格里斯細細的打量起列娜菲的巢穴。整個平臺非常寬敞,地面還留着人工平整過的痕跡,從那並不規整的地面上道道縱橫交錯的劃痕來看,恐怕還是列娜菲憑爪子硬生生開整出來的。

列娜菲當成牀的那堆寶石堆在平臺的最裡面,距離平臺邊緣有數十米的距離,這數十數對格里斯這樣的體型是幾十步才能跨過去的,但對列娜菲而言不過是一個翻身的距離。所以平臺的邊緣還留了米許的凸起,充當護攔,避免寶石亂滾時掉到平臺下的深淵去了。

而在寶石牀的右側,一個用石頭堆起來的土堆上,堅直地擺放着一個高達三米的蛋,而蛋裡面正隱約傳出一陣讓格里斯熟悉又親切的靈魂波動。

靈魂波動?不死生物?不死…蛋?感應着蛋裡傳來的波動,格里斯的靈魂裡冒起一個大大的問號,當即下意識的便往蛋所在的地方走去。格里斯見過骷髏,見過屍巫,見過亡靈,卻從來沒見過一隻蛋也能發出如些強烈的靈魂波動。光論波動的強度,這隻蛋已經不比他在死亡世界時所屬領地的領主們弱了。

在‘牀’上打滾的列娜菲注意到格里斯的舉動後,便在寶石堆上蹲了起來,修長的龍頸伸到蛋上面,用臉頰磨蹭着,雖然格里斯不懂得怎麼分辯巨龍臉上的表情,但還是很明顯的感覺到列娜菲眼中那濃濃的舔犢之情。

直到格里斯走到了巨蛋之下,列娜菲才移開頭,說到:“這是我的孩子。”

很明顯,這是一個失去生命氣息的死蛋,列娜菲把格里斯帶來巢穴,目的就是爲了這個蛋。二百年前,列娜菲產生的蛋徹底失去生命氣息後,在其中已經孕育成形的意識並沒有隨之消失,反而隨着時間的流逝,越發凝鍊。

列娜菲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甚至她還不敢向族裡的長輩詢問這個問題。巨龍是一個高傲的種族,鄙視一切弱小的生物,如果讓族中的長輩得知她產出的蛋竟然孕育出了一個不死生物,無論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這個蛋肯定會被消滅的,巨龍一族不會容忍高貴的同類中產生一個卑微骯髒的不死生物。

無論這個蛋孕育出了什麼,畢竟都是列娜菲產下來的,如果徹底死去了還好,可是裡面那個意識並沒有消失,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她的孩子並沒有死去。無論她的孩子變成什麼樣,列娜菲都不願意輕易放棄。

原本她還希望,當裡面那個意識完全成長後,可以衝破蛋殼而來到這個世界,無論她的孩子變成什麼樣,列娜菲都決定毫無保留的付出自己全部的愛。

然而二百年時間過去了,從一開始滿懷希望到沮喪,到徹底絕望,現在,列娜菲已經有勇氣面對這種悲痛。

蛋中的那個意識很早之前就停止了成長,不過卻無法從殼裡出來,偶爾的,列娜菲可以感覺到那個意識在掙扎,在嘶吼,可惜列娜菲無法明白它的意思,只能痛苦的看着它年復一年的掙扎着。

曾經有些時候,列娜菲甚至有種敲碎蛋殼,把裡面的東西釋放出來的衝動,不過種族的經驗阻止了她。龍族的歷史上,所有不能憑自己能力撐脫蛋殼束縛而降生的幼龍,絕對沒有存活的可能,一絲例外都沒有。列娜菲擔心自己強行幫助‘它’脫困,反而是害了它。

就在這種痛苦與猶豫之中,列娜菲度過了上百年的時光。幸好龍蛋裡的意識常常會進入沉睡中,掙扎的時候並不多,每當龍蛋的意識痛苦掙扎的時候,列娜菲就會選擇離開洞穴,等‘它’安靜下來纔回來,否則列娜菲恐怕承受不起這種痛心的折磨。這兩百年裡,列娜菲沒有再接受過任何一頭雄龍,就連她第一個配偶,這個龍蛋的父親,她也不許它再靠近自己的領地。

在湖邊遇到格里斯,意識到他與自己的龍蛋是同一種物種時,一個主意頓時在列娜菲心裡冒出來,自己聽不懂龍蛋的吼叫,可能這個小骷髏能聽得懂也不一定,如果能和龍蛋裡的意識交流,那豈不是可以知道它爲什麼掙扎吼叫?

就是因爲這樣,格里斯被帶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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