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現在女主不在了,這戲還怎麼拍?”一人愁眉苦臉的說。
他們知道這部戲是劉一衡的瀝血之作,誰都不想將它毀掉。
“是啊,要不換個女主吧?”另一人提議道,頓時引來了衆人的附和。
“換什麼換?”劉一衡有些動怒,嘴裡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副導演連忙給他拍了拍後背,好半天他才緩過來,環顧了一圈衆人,說:“誰說智嫺不在了?”
“是啊,我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譚智嫺突然現身,衆人都驚呆了,只見她脣角噙着一抹淺笑,眼神一如既往的狡黠。
“你總算是捨得回來了。”劉一衡笑罵道:“這次回來可就別再走,我老了,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譚智嫺彎了彎眼,走到他跟前微微俯下身子淡淡的抱了下劉一衡,道:“嗯,要走我也會堅持把這部戲拍完。”
劉一衡笑了笑,臉上紅光滿面,彷彿年輕了十歲。看到愣着的衆人他故意板起一張臉說:“還不準備開機?”
導演的威嚴仍在,衆人頓時如鳥獸般散去,各忙各的去了。譚智嫺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眼眶不禁有些潮溼。
“智嫺姐,你終於回來了。”小助理已是眼淚汪汪。
譚智嫺無奈的笑了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啊。
這回沒有林煜搗亂,電影拍攝得十分順利,時間彷彿一晃而過,眨眼就到了殺青的日子。
譚智嫺穿着潔白的婚紗、手捧鮮花站在宣誓臺前。
教堂裡靜悄悄的,譚智嫺脣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篤定了那個他會來。
當初她毀了他們的婚禮,這一次由她來賠他一場婚禮,主動權交到他手上,無論他是選擇來還是不來……
就在這時教堂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譚智嫺轉頭,那人微喘着氣,逆光而立,兩人遙遙對望,幸福如廝。
“咔!”劉一衡對着喇叭喊道,所有人頓時都鬆了口氣,這些日子一直緊繃的神經都徹底鬆懈了下來。
“大家都辛苦了!”劉一衡說:“今晚殺青宴都必須賞臉!”
譚智嫺披上了小助理遞來的大衣,聽到這句話也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導演!導演!”那頭突然傳來了副導演焦急的喊聲,通過喇叭將聲音傳到了片場的每一個角落。
譚智嫺錯愕的望去,就見剛纔還笑容滿面的劉一衡此刻仰躺在地上,神情痛苦,已是不省人事。
手術室外圍滿了人,譚智嫺呵出了一口白霧,朝手術室看了一眼。
她來得匆忙,連婚紗都沒來得及換下,如今坐立不安,焦急的拖着長長的裙襬走來走去,一顆心高高懸了起來。
旁邊的小助理已經急得哭出來了,電影殺青本該是件好事,沒想到劉一衡導演竟然突然病重,被他們送到醫院來搶救,現在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副導演等人臉上都蒙了一層陰霾,只能在心裡暗暗祈禱導演轉危爲安。
這時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見醫生出來,衆人立刻圍上前,看到醫生神情凝重,頓時都有種不好的預感。
“病人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當務之急是要進行手術,但是……”醫生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副導演見不得他這樣吞吞吐吐,不禁惱道:“你倒是說啊!”
“但是……手術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
百分之十?
譚智嫺腳下一軟,小助理趕緊將她扶起來,兩人抱在一塊,彼此心情都不好受。
百分之十,也就意味着劉一衡死亡的概率是整整百分之九十,幾乎已經註定了他的結局。
醫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合,最後只能意味深長的叮囑道:“手術三天後進行,你們有什麼話就趁早跟他說吧。”
說罷他往後退開了一些,露出了劉一衡蒼白的臉。
他才被注射麻醉劑沒多久,現在還處在昏迷狀態,整個人周身縈繞着一股將死的氣息。
氣氛凝重,所有人都沒了說話的慾望,沉默的跟着走。
相比之下劉一衡卻很樂觀,他說:“你們一個個的哭喪着臉幹什麼?我還沒死呢。”
“導演!”副導演不贊成的看了他一眼,劉一衡嘆了口氣,只好勸慰道:“不是還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嗎?說不定我就是那個幸運兒呢。”
他清醒的時間開始越來越少,現在只要一逮着有空就拉衆人傳授他的畢生所學,那副傾囊相授的架勢令所有人都很害怕。
輪到譚智嫺了,他只是握着她的手,用長輩對待晚輩的和藹態度說:“智嫺,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好演員,一定會走得長遠。”
三天後劉一衡再次被推入手術室,然而這一次他沒能出來。
劉一衡因病去世的消息一傳出來頓時掀起了一場風波。
網友們開始緬懷這個將一生都獻給了電影的老前輩,大多數明星都在自己的微博下面發了一條“一路走好”,許多人都自發的去影院重溫他生前拍的那些電影,他的葬禮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而譚智嫺作爲女主角的那部電影,成了他最後的息影之作。
“在看什麼?”卓風彥從葉凌身後環住了她的腰,頭抵在她的肩膀上,態度親暱的問道。
葉凌收回了目光,嘆道:“劉一衡去世了。”
智嫺現在恐怕很難過吧?
難怪電影都殺青了她那邊也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卓風彥沉默了一會兒說:“他已經了了最後一個心願,我想他在天之靈應該也很欣慰。”
葉凌微微點了點頭,對生死之事她始終無法看得太淡。
“靈兒,有件事……”
葉凌好奇的看着卓風彥,他不是一向殺伐果斷的嗎?怎麼今天突然變得吞吞吐吐的了?
“什麼事?說吧。”
“要過年了,爺爺也出院了,他希望我們能夠搬回去住,陪陪他。”卓風彥緩緩道。
葉凌怔了怔,回說:“我去……不太好吧?”
虞秋榕一直看她不順眼,她要是去了還不把虞秋榕的好心情給破壞得一乾二淨了?
“沒事,有我在,她不敢怎麼爲難你。”卓風彥安
撫道,看着她的眼神竟有那麼一絲可憐兮兮的味道。
葉凌拗不過他,只好答應下來:“那好。”
“我的眼光果然不差,娶了個這麼善解人意的老婆。”卓風彥微微一笑。
葉凌瞟了他一眼:“少貧了,收拾收拾東西吧,不是要搬家嗎?”
聽說卓風彥要回來了,卓老爺子高興壞了,吩咐阿姨把卓風彥的房間徹底打掃了一遍。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看到卓風彥攙着葉凌下車,虞秋榕冷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來了個眼不見爲淨。
“爺爺。”卓風彥上前和卓老爺子打了個招呼。
“終於回來了,我以爲你真的那麼狠心不回來陪着我這個老頭子。”卓立銘自嘲的笑了笑。
“哪能啊,”卓風彥不遺餘力的替葉凌說着好話:“最近我工作太忙了,靈兒一直催我回來,但我實在抽不開身,不過爺爺既然你發話了,怎麼樣我都是要回來的。”
卓老爺子似乎才注意到他身旁的葉凌,朝她淡淡的笑了笑,態度不冷不熱。
葉凌一直端着得體的微笑,好不容易成了卓家的兒媳婦,她怎麼都不能讓人抓到把柄讓風彥難做。
“好了,門口風大,進去說話吧。”虞秋榕終於是忍不住道,她還是心疼兒子,不希望他受罪。
別墅的東西一應俱全,他們倆帶來的東西說來其實也沒有多少。卓老爺子拉着卓風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說話,葉凌就站在房間門口,看着搬東西的人進進出出。
看到牀頭的牆上掛上了他們倆的結婚照,白色的色調卻令她覺得無比刺眼,虞秋榕忍不住開口說:“你要和風彥住在一塊?”
“夫妻睡在一塊不是很平常的事麼?”葉凌訝異反問道。
她和卓風彥多親密的事都做過了,現在只是睡在一張牀上有什麼大不了的?
虞秋榕皺了皺眉,胸口堵着一股鬱氣。自始自終她就不喜歡葉凌,偏偏卓風彥既不喜歡張玲,對藍心悅也敬而遠之。
要不是不想和兒子關係鬧得太僵,她纔不會讓葉凌大搖大擺的住進卓家。
“媽,”卓風彥不知什麼時候上樓來了,勸道:“我和靈兒之前都是住在一塊的,再說這樣可以增進夫妻間的感情,你不是希望早點抱上大胖孫子嗎?”
一句話堵得虞秋榕無話可說,但她顯然不想就這麼輕易放過葉凌,脣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結婚前就跟人同居,真是不知檢點的女人。”
葉凌一臉不以爲然,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隨這人怎麼說。
只是耍耍嘴皮子誰不會啊?
“媽。”卓風彥不輕不重的喚道。
虞秋榕不情不願的看了他一眼,忿忿的轉身下樓了,卓風彥走到葉凌面前,嘆息了一聲,語氣有些無奈:“以後要委屈你了。”
葉凌微微搖了搖頭,眯眼笑得燦爛。
再苦再累的日子都過來了,她現在沒什麼好怕的,一點小風小浪又怎麼可能把她打倒?
卓風彥見狀微微彎了彎脣,能夠和心愛的女人攜手走到今天,他既驕傲又幸福,可以說是由衷的滿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