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以後也別再來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藍小詩輕輕推開銀炫,扭過臉不再看他。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已經答應了父親,就不能在做出讓整個兔族蒙羞的事情,走吧,在我還記得你,最美好的時候,不要逼我做出選擇,那樣會讓我很痛。
銀炫看着他,眼中是深深的痛。
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卻無法說出口,就連之前說的那一句不讓他成親,此刻都是那樣的無力。
不讓成親,又能怎麼樣,難道還真的搶親?
他是想過的,可是從藍小詩現在的態度來看,就算他想,他也不會同意。
最終他還是轉身沉默的離開,沒有了來時的飛揚跋扈,低落的彷彿被無數的壓在了背上,喘不過氣來的弓着身。
藍小詩閉上眼睛不讓自己去看他,也不容許自己的心疼和妥協。
等到門外的兵都散盡,藍小詩仰面倒在牀上,心狠狠的抽疼着,眼中卻再也沒有了眼淚。
許是之前已經都流乾了吧。
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會縱容他的軟弱,藍小詩,不會再哭。
銀炫從兔族渾渾噩噩的走了出來,一路上居然也沒有一個兵士爲難與他,找他的麻煩。
整個兔族領地都瀰漫着一種奇異的壓抑,殿下大婚到處張燈結綵,卻沒有半分喜慶之色,因爲他們都知道他們最喜歡的小殿下並不喜歡哪位狐族的公主,這段日子更是過的不開心。
“殿下。”銀炫剛回到狼族的領地,旁邊就冒出一個人,恭敬的低頭行禮。
“什麼事。”銀炫疲倦的緩緩閉眼。
“這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說。”那人小心的看着銀炫的臉色,殿下今日看起來並不開心,這件事情卻又偏偏要讓他知道,真是個大難題。
銀炫冷冷一笑,甩袖目不斜視的向前走着。“那就不要說。”
“殿下。”
“怎麼,想要抗旨?”銀炫冷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人冷不丁打個寒戰,誠惶誠恐的低下頭。“屬下知錯。”他今天真是傻了,殿下不喜歡的事情還在這種時候來打擾他,可不是找死嗎。
銀炫今天也沒什麼心情和他計較,緩緩揮揮手讓他離開,那人低頭退去。
回到自己的寢宮,銀炫並沒有直接回去休息,而是站在了屋頂上,靜靜的看着兔族的方向。
也許,以後他的人生就要在這裡一日日的重複度過。
望而不得,大概就是如此。
在沒有一個人,能像藍小詩那樣在他心中如此的重要。
“殿下。”只是,這樣的寧靜並沒有維持多久,暗處突然竄出一道飄渺的影子,立在了銀炫的旁邊。
“煙,有何事?”銀炫這次沒有和之前那般敷衍,煙既然出現,說明有大事情。
“六界之外,出現了魔界,前幾日魔界已經正式成立,如果沒有錯,爲了立威將有一場較大的殺戮,望殿下早做準備。”
銀炫一愣,沒想到還真的又出來個魔界。
“這件事情還有多少人知道。”
“六界管事之人和各大勢力都已經知道。”煙說完補充道:“聽說,早已經歸隱的那幾位也知道了。”
銀炫摸着下巴,淡淡點頭,示意他可以離去。
煙行了個禮,如來時般飄走。
各大勢力都知道,想來也都早已經有了這方面的猜測,那個魔界他也不需要太放在心上,防備是需要,不過不會掀起大的風浪,六界的上位者都不是吃素的主子,自然有人收拾它。
連這樣的大事情都沒辦法搶走他留給小兔子的注意力,銀炫苦笑,他這輩子再也出不去了。
那就單相思到死吧。
雙手放在腦後,躺在屋頂上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銀炫輕輕的哼着不成調的歌。
當歌不成歌,調不成調的時候,人生還有什麼值得追求。
閉上眼,耳邊彷彿有小兔子那更加離譜的笛聲相伴,永遠的不着調,永遠的慢一拍,卻永遠和他是那樣的和諧。
“藍小詩,讓我怎麼樣才能放下你。”銀炫笑的比哭更難看。“藍小詩,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而在另一邊,藍小詩坐在荷塘邊,認真的用笛子吹着奇怪的音樂,府中的下人不好意思說他吹的難聽,只能偷偷躲回房中,畫上隔音的結界。
殿下完全沒有音樂天賦,每次越認真,他們越受摧殘。
魔音穿耳,不外乎如是。
藍小詩卻完全沒有自覺,因爲從沒有人告訴過他,他吹的有多難聽。
池塘中的魚兒吹着泡泡,甩着尾巴藏到了荷葉下面,唉,可憐死它們了無處可躲。
等到他忘記了曲子,這才停了下來。
剛放下笛子,父親身邊的公公就跑了過來,細聲細氣的說道:“殿下,王請您入宮。”
“現在?這麼晚父王找本殿下做什麼?”藍小詩看看天色,這個時候父王也該就寢了吧。
“這個老奴不知道,殿下請吧。”老公公堅持着。
藍小詩想着現在也睡不着,去宮裡走一趟就走一趟吧。
回去換了一件衣服,這纔跟着公公來到了宮中,一進去才發現這裡人好多。
除了父王之外,還有一位老者和一位很美麗的姑娘。
那位姑娘藍小詩並沒有見過,知道她不屬於宮中的人,就從穿着來看也該是上等人家的女子。
眉眼纖弱,腰肢不堪一握,媚色入骨。
是一位傾國佳人。
“小詩快過來,見見狐王。這位就是狐族小公主,寐瑟。”兔王看到自家小傢伙,立刻高興的向他招手。
藍小詩微微一愣,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恢復正常,走了過來,對着狐王和寐瑟公主行見面禮,寐瑟公主立刻回禮,狐王則笑看着他,誇讚道:“不錯。”
藍小詩全身僵硬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是突然間出現了,他還是很難適應。
太突然了。
眼前的這位女子就是他未來的妻子,以後就是要和她共度一生,這樣的認知讓他覺得頭好暈。
“哈哈……那是當然,本王的兒子自然不錯。”兔王也不謙虛,立刻接過了狐王的話,兩個小傢伙對視一眼,開懷大笑。
藍小詩被動的做了一會兒陪客,狐王突然開口說道:“我家小丫頭第一次來這裡,還未在宮中四處看看,小詩你也別陪我們兩個老傢伙了,帶着她出去走走吧。”
藍小詩眼角一抽,這大半夜的有什麼好轉,又能看到什麼。
不過,這種不禮貌的話,他當然不會說。
微笑着,禮貌的帶着寐瑟走出了大殿。“不知道公主想去哪裡走走。”
出了門,藍小詩決定主隨客便,主要他也沒什麼心情幫她想要帶去哪裡玩。
“隨便走走就好,寐瑟初來乍到哪裡知道這宮中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小公主倒也不難纏,溫和的笑着,若不是狐族特有的如波媚眼,藍小詩還真看不出來她哪裡像狐狸。
“那就隨便走走吧。”藍小詩帶着她信步而行,隨意的交談着。
半個時辰之後,兩個人倒也相談頗爲投機,藍小詩倒也沒有了之前的敵意。
在花園的一處亭子中兩人休息,寐瑟笑着問:“聽說,殿下和狼族的殿下感情很好,是好朋友?”
藍小詩手指微微一收,不動神色的一笑,說道:“只是認識,好朋友算不上。”
“是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寐瑟笑着托腮,“聽聞那狼族殿下很是俊美,在妖界如此多的種族中也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寐瑟一直仰慕,還想若是殿下的朋友,可以藉此機會見見。”
“抱歉,讓你失望了。”藍小詩僵硬的道歉,牙齒氣憤的咬住脣瓣,那隻色狼,果然是招蜂引蝶,不安分的很!
“還好,如今見着殿下也是一樣,殿下如此容貌,想來也不會輸於那狼族殿下,只是殿下太過低調,若不是寐瑟今日親眼所見,定然不知道殿下也是如此的優秀。”
藍小詩搖搖頭,再優秀也只是容貌罷了,他是真的比不上銀炫。
無論從哪裡都比不上。
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認清楚自己的位置。
就像現在一樣,寐瑟看到的也不過是外表,以色事人,總不是長久的事情。
他們在乎的,和他想要的永遠都畫不上對等號。
再也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那個人對他的瞭解。
銀炫曾經說過,藍小詩,除了那張臉,一無是處,又懶散,有愛享受,這世間只有一個人可以受得了他。
那個人是誰他沒有說,那時候藍小詩不懂,現在卻是懂得。
只是懂了又能如何,已經錯過了。
人生,走過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殿下!”
“嗯?”藍小詩恍然擡頭看過去,寐瑟黑着臉無語的看着他,他居然對着她放空!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和她在一起還能神遊天外,這簡直是恥辱!
寐瑟咬着脣,憤恨的一跺腳,提着裙子,也不理會藍小詩跑走了。
藍小詩叫了她幾聲,“公主!公主……別跑!”
卻沒叫住人,反而越叫,對方跑的越快。
藍小詩只能眨巴眨巴眼睛。
等到人沒有了,他才訕訕的收回手,“你跑的方向錯了,回去的路在另一邊。”
藍小詩見她不理他,摸摸鼻子也沒有再回大殿,溜溜達達回府中睡了。
第二天藍小詩被兔王叫去大罵一通,原來昨晚狐族公主在宮中迷路,卻又不肯拉下面子問人,一直折騰了一個晚上這纔回到了宮殿休息。
哭着向狐王和兔王告狀。
藍小詩乖乖低頭,做聆聽狀。
反正,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