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佳帶着同心佩離開了玉緣, 快步走回到客棧,一路上並沒有什麼感覺,等到關上了房門, 這才虛脫了一般癱坐在地上, 顫抖着雙手從懷中拿出裝着同心佩的盒子, 打開那兩個形狀奇特的玉佩正在安靜的沉睡着。
那個人說, 需要把血滴在這玉佩上, 才能得到玉佩的承認,可是……想到之後要面臨的做法,尉遲佳甚至微微一顫, 手也跟着一歪,差點把手中的東西掉到了地上。
正猶豫中, 聽到了敲門聲。“佳, 該用膳了, 在嗎?”
聽到尉遲辰的聲音,剛剛被抽走的力氣彷彿在瞬間回籠, 她從地上跳起來,把手中的盒子藏了起來,整理了一下儀容,這纔打開了門。
“公子,讓您久等了。”
“沒事, 用過膳了嗎?”尉遲辰到也不太在意, 畢竟女孩子嘛, 慢一點可以理解。
“沒有呢。”尉遲佳說着, 走出了房間。“剛剛出去轉了轉, 也沒什麼好賣的,剛回來想說梳洗一下就去請公子用膳, 沒想到公子已經先來了。”
“呵呵……想買什麼如果銀子不夠,可以來這邊拿。”尉遲辰微微一笑,對於這個雖然不是親生的妹妹,他其實還是當親生的疼,畢竟算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
“謝謝公子。”尉遲佳笑着,伸手挽住尉遲辰的胳膊撒嬌,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能和他如此親密。
而在尉遲辰的心中,這不過是親人的親密,倒也沒有覺得怎麼樣。
用膳的時候,尉遲佳發現尉遲辰一直看着自己,有些羞射的擡起頭,偷偷看了他一眼,問道:“公子你怎麼這麼看佳,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尉遲辰搖搖頭,脣角含笑,愉悅的說道:“只是,突然發現我們家小丫頭長大了,比小時候可漂亮多了。”
“公子!”尉遲佳害羞的低下頭,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這世間沒有什麼比自己喜歡的人誇讚更能讓人高興的事情了。只是,尉遲辰的下一句話,就讓她褪去了所有的喜悅,如同一盆冷水潑下,澆了個透心涼。
“這次回去就讓孃親幫你找個好人家,也是時候該嫁人了。”
“公子……你……要丟下我嗎?”尉遲佳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手指僵硬的連筷子都握不住,她難以置信的看着對面含笑看着自己的男子,明明那樣的溫柔,可是,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冷酷。
“傻丫頭,我怎麼會丟下你呢,就算嫁人了還是哥哥嘛,有空就回來小住幾日都是可以的。”尉遲辰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也許早已經知道只是沒有想過要接受。
尉遲佳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個瞬間一下子空了,好像破了個大洞,甚至可以感覺的到冷風嗖嗖的吹過。
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只是,那個人根本沒有給她問出的機會,他突然站起來向樓下走去。
尉遲佳癡癡的扭頭看向窗外,就看到那個白衣服的漂亮男子和之前玉緣中見過的黑衣男子一起從樓下走過,黑衣男子撐着一把煙青色的油紙傘,把兩個人大半個身子都擋在裡面。
而尉遲辰就這麼從客棧的門口衝出來,擋在了兩人的前面。
她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她只能看得出他很高興,眼角眉梢都帶着笑,不是敷衍,是真的滿心歡喜。
心中的黑洞越來越大,她再也看不到什麼,聽不到什麼,只是滿腦的怨恨。
這樣他都能認得出他,這樣都可以……
她在他面前十幾年,他的眼裡卻從來都沒有她。
離開雅間,跌跌撞撞的衝回了房間,她翻出之前藏好的同心佩,拿起藏在身邊防身用的匕首,不在有絲毫猶豫的割傷了手指。
鮮血從手指滴落在玉佩的白色那一半,剎那間,被吸乾淨,而那塊玉佩顏色也變成了一半黑色,一半紅色。
而在客棧外的尉遲辰卻完全不知道此刻發生了什麼,他只是很開心又能看到寒水,即使他從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都能看到他,可是當他低下頭看着外面的時候,遠遠看到相攜走來的兩人,他就是感覺的出其中一人就是他!
等他跑下來之後,發現真的是他。
擋在兩人面前,卻不知道說什麼的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季璉和寒水今日這個時候出門,是因爲孟青衣那個大爺要吃燉豬蹄,可是早上買菜的時候並沒有買食材,因此季璉決定出來一趟,而介於這位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傢伙,寒水也就跟着出來,別到時候被人家給騙了。
平日玉緣生意不好,孟青衣已經在埋怨他們不會經商,這會兒再敗家,只怕又要被唸了。
只是,沒想到走着突然有人擋在了他們的前面,仔細一看居然是尉遲辰這個傢伙,因爲季璉在身側,寒水忍住要掉頭走開的念頭,強作鎮定等着他讓開。
誰想到,他居然站在那邊看着他們開始傻笑。
寒水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什麼,季璉已經不悅的皺眉,那樣一個輕輕的動作,頓時讓寒水嚇了一跳,下意識握住他的右手,雖然他已經決定放棄他,可是,他還是不忍心看他受傷。
只是,這樣的動作,看在尉遲辰的眼中,卻變成另外一種含義,簡直對他而言就是致命的打擊。
早已經想過他們的關係,卻沒有想到居然會當着他的面,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好不低調的牽手。
尉遲辰的臉上頓時退去了所有的血色,呆呆的看着寒水的左手握着季璉的右手,那眼神好像一團火,若是真的能着了,季璉大概已經被燒了。
寒水一門心思都在擔心着季璉的情緒,生怕他一個不高興把對面的人丟下冥界,沒注意到尉遲辰的反應。
反倒是季璉無聲的挑眉,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他擡起右手,以換手握傘的理由,巧妙的把自己的手從寒水的手中抽出,臉不改色心不跳的撐着傘,從呆住的尉遲辰身邊擦肩而過,寒水在旁邊看了尉遲辰一眼,最終還是擡腳跟着季璉離開。
而在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尉遲辰的屬下開始擔心自家公子是不是傻了的時候,他突然笑了起來,只是這一笑,完全是屬於癡笑,全部人心裡咯噔一下,完蛋了,公子真的傻了!
尉遲辰心情大好,上樓去讓掌櫃的換了幾盤新的菜色,微笑着一個人獨酌幾杯。
“公子不是真的被太陽曬傻了吧。”遠處幾個侍衛偷偷的嘀咕,其中一個人忍不住擔心的問。
“得了吧,說什麼傻話呢,你傻了公子都不可能傻。”另一個立刻駁回了他的說辭。
“那公子要是沒傻,他在那邊傻笑什麼呢。”
“笨死了,公子那哪裡是傻笑,明明笑的春光滿面,花枝亂顫,絕對是在想心上人!”一個年紀看起來有點大的,立刻湊過來果斷的下結論。
其他幾人頓時無語的看着他,好吧,就算你最後的結論可能是對的,可是這兩個形容詞……
不敢苟同!
尉遲辰是真的高興,本來以爲沒有任何的希望,誰知道天無絕人之路,啊哈哈,剛剛那個黑衣男子在路過他身邊的時候,對他耳邊說了一句話,簡直是給了他全部的勇氣!
另一邊,季璉並沒有去買生豬蹄,而是直接進了一家大酒樓,現做了幾個燉豬蹄,這一等就是一段時間,期間寒水不一會兒就看他一眼,然後在季璉看過去的時候,自己卻又先轉頭,假裝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
幾次下來,季璉都懶得擡頭去看他,任由他自己折騰着,等到主題出來,他就立刻接了食盒,付了銀子離開。
寒水快步跟上,從他的手中接過了食盒。
如此一路一個欲言又止,一個完全不給反應的糾結中,終於快到玉緣門口。
寒水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之前對尉遲辰說了什麼?”
他雖然沒有聽到季璉說什麼,但是他總覺的季璉應該對他說了什麼,畢竟冷漠如他不可能會在那麼寬的路上,偏要和那個人擦肩而過,這不符合季璉的性格,除非他要做點什麼。
季璉脣角微微挑起,變成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正巧被在門口等豬蹄的孟青衣看了個正着,被電的暈頭暈腦,這個妖孽。
“我說……有空可以來玉緣坐坐。”季璉說着,把食盒從寒水手中拿了過來。
“什麼?”寒水一驚,季璉居然邀請不認識的人來玉緣坐坐?這說明了什麼……
只是,沒等他想明白這是什麼,那邊孟青衣早已經跑了過來,“哇!已經熟了呀!好香。”
季璉微微一笑,任由他把食盒搶了過去,一副沒見過世面的貪吃模樣,“好了,回去吃,中午,少曬點太陽。”季璉把手中的傘撐到孟青衣頭上,一手拉過還在發呆的寒水,寒水被動的跟着向前走。
季璉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爲什麼要這麼說?
一直到坐在玉緣的椅子上,寒水還是沒有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