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很聰明,非常聰明。
但再聰明的人,沒有足夠的資源積累,沒有上升渠道,那他也只能成爲一個普通人。
而不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知道自己是貴族的私生子後,彼得猜測過自己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但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到讓娜家的框架中。
因爲他覺得不可能。
讓娜家是王室,而且是少子化的王室,又是一直以來的勝利者。
這樣的家族,斷不可能把自己家的私生子,藏得這麼深的。
那麼就只可能是其它貴族世家的孩子。
而且估計是失敗貴族家的孩子。
但到了宴會中,他才發現,哈迪看着自己的四個女兒,完全沒有任何情慾之色。
所以他從來不奢求什麼貴子起復,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
傑克彎了彎腰。
“求你放過我的妻子和孩子。”彼得起身,然後跪倒在地上,慘然說道:“我跟你走,去哪裡都行。”
今天在看到傑克過來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不安。
他們也想參觀一下,大貴族的府邸,以後也好有唏噓的資本。
等大廳重新關上後,哈迪看着彼得,笑道:“如果我說你確實是讓娜家的對頭,你覺得如何?你會如何?”
天然巨大的地位鴻溝,別說一個彼得裁縫,就算是一萬個彼得裁縫,也不可能夠着對方的衣角。
但還是抱着哈迪是真的想要接觸自己四個女兒,這才找過來的僥倖想法。
他依然懷揣着最後的一絲希望。
哈迪看着了一會對方,然後笑道:“傑克,我有些話想與彼得單獨談談,你帶着其它幾位客人,到中庭那裡遊玩一陣子。”
或者說,沒有表現給自己的家人看到。
只有彼得的妻子,有些擔憂地看着會自己的丈夫,但隨後也跟着離開了。
然後他便‘知道’,自己全家凶多吉少了。
他的眼中已有了絕望,卻強忍着沒有表現出來。
沒有貴族會無緣無故,宴請一介平民,特別哈迪還是弗朗西人人皆知的大貴族。
懷着這一絲期望,他纔敢帶着自己的家人過來赴約。
她很清楚,自己一介小商人,在哈迪這樣的大貴族面前,毫無反抗之力。
頂多是在看到大女兒的時候,驚奇了一下而已。
能被送出來,已經天大的運氣。
彼得的兒女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高高興興地便跟着傑克走了。
當然……去地獄也沒有問題。
雖然彼得是艾諾琳的親生兒子,但哈迪是受得住他的跪拜的。
畢竟對方只是平民,就算是彼得恢復了讓娜家血脈的身份,在沒有得到授勳之前,他見到哈迪,也得行單膝跪拜之禮。
“你覺得你一條命,可以抵八條命嗎?”哈迪託着下巴,笑着問道。
他其實表現得很和善,但身居高位,又大權在握,普通人見到他,總是會害怕的。
甚至他的話,都會被無限放大解讀。
彼得全身顫抖,他擡頭看着哈迪,絕望之中,帶着些反抗的憤恨:“哈迪閣下,伱一定要趕盡殺絕嗎?讓娜家不是以仁慈和善良出名嗎?”
哈迪聽到這話笑了。
對方用語言刺激哈迪,確實是在反抗。
但這反抗很渺小,很無力也很無奈。
只是哈迪挺欣賞的。 他笑着說道:“不,你說錯了。讓娜家是以武力出名的。是初代讓娜,一拳一腿打下來的地位和勢力。所謂的仁慈和善良,只是我們在感覺到了安全之後,表現出來的懷柔政策罷了,也只會對我們的親人和朋友展現。”
彼得聽得瞳孔大開。
這番言論,其中表現出來的本質,讓彼得的三觀刷新了一遍。
“好了,你起來吧。”哈迪笑着說道:“我再考慮一下,你們先回去吧。記住,不能離開胡卡羅城。”
彼得戰戰兢兢地抖着身子,離開了正廳。
很快,傑克從外面回來了。
哈迪對着他說道:“吩咐幾個人,看着彼得全家,不讓他們離開胡卡羅城。如果他們非要離開,就全綁了回來,可以威脅他們一下,但不能真傷到他們了。”
多了十年壽命的傑克,越發沉默寡言,卻也越發地忠誠。
他沒有說話,只是彎腰後離開。
哈迪回到房間中,發現莉莉安還在睡覺。
便笑了笑,摟着她同眠。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中午,哈迪正美美地吃着莉莉安準備的美食,小頓普森的情報就過來了。
從僕人的手中接過幾張白紙,哈迪細看了會,點頭笑道:“看來彼得繼承了艾諾琳女士的善良,和對親人的愛護,沒有繼承到前國王陛下的狡詐和無情,這是好事。”
莉莉安此時正在給哈迪捶背,聽到這話都驚呆了。
“彼得是艾諾琳女士的孩子?”她下意識呢喃了句。
隨後便知道自己越界了,真正合格的女僕是不應該偷聽主人的消息。
也不需要思考。
她立刻說道:“主人,我會忘了剛纔那事的。”
“沒事。”哈迪擺擺手:“但我要糾正你一點,以後彼得是多拉閣下的私生子,而不是艾諾琳女士的人,你明白了嗎?”
女僕長使勁點頭。
隨後哈迪搖了搖桌上的金鈴,傑克走了進來。
“帶人去把彼得全家都請過來吧,同時按照他們的體形,給他們所有人準備一套合乎身份的貴族華服。”
傑克眼瞳大睜,但很快老管家的素養就表現了出來。
他立刻帶着一批護衛出去了。
沒過多久,彼得全家都被請到了哈迪的領主府中。
哈迪這次是在會客廳接見他們的,非常正式。
端坐高臺,哈迪看着下面的彼得全家,看着他們略顯不安的面孔,笑道:“彼得,重新認識一下,我是讓娜家的封臣,哈迪。”
彼得呆呆地看着上方,臉色驚恐,帶着被審判的不安。
哈迪微笑道:“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會對你們如何的。”
這話一出,彼得安心了許多。
他單膝跪下,顫抖着聲音說道:“我是平民彼得,見過哈迪閣下。”
其它人也單膝跪了下來。
“不,你並不是平民。”哈迪的話,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彼得早清楚這事,他擡頭看着哈迪,知道自己的身世要揭曉了,心中滿是緊張。
手心中滿是汗水。
“你是彼得-讓娜!”
或許是最後那個姓氏太過於高貴和神聖,彼得驚呆了。
而他的家人,全是一臉不知道哈迪在說什麼的表情。
迷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