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的不錯嘛,小鬼!”冥月術士發出一聲滿是怒火的笑聲。
居然叫我小鬼?但是話說回來,就陸五看來,這位看上去要比自己年輕許多啊。如果放在地球上,也就初中生的檔次吧。是天生娃娃臉嗎?還有對方的手……
冥月術士右手上,血跡斑斑,衣袖幾乎都變成碎布條了。其中還有幾片插入肉體的金屬片。看也知道,這位正是之前接過從陸五手裡丟過來的步槍,然後承受了絕大部分爆炸威力的那一個。正如高手說的,這實際上並未對他造成什麼重創。雖然看上去血跡斑斑,衣袖破爛,但是血已經止住了,而且五指什麼的也都非常齊全。對術士而言,這種程度的傷根本談不上嚴重,並不影響戰鬥和活動。
雖然是一張非常年輕的臉,但是那表情,那滿是怒火和憎恨的扭曲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慄。
兩個人現在正好在那個煙霧區域的邊緣。當然此時煙霧區域裡已經滿是催眠氣體,進去的話就會完蛋——就算是陸五也不例外。高手暫時無法關閉祭壇的吸能效果,這意味着只要睡過去,就只能等着被吸成人幹。
“相當狡猾的陷阱……是催眠氣體吧?混在煙霧裡……稍微不小心就中計了!”冥月術士獰笑着,踏前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和凱查哥亞特相處久了的緣故,陸五發現自己連感官似乎都格外敏銳。雖然說他知道普通人是感受不到魔力的存在的,但是他此刻卻似乎能夠感覺到那種瀰漫於對方全身的力量。
如果說現在陸五有什麼感覺,那就是從頭竄到腳尖的懼意。第一次真正的感覺到迎面而來,無法逃避的危險。
“……原來……我明白了,你是凱查哥亞特的部下對吧?!”冥月術士身形似乎有些搖晃,他應該多多少少也吸入了一些催眠氣體。但是就像每個人知道的,不管什麼樣的催眠氣體,想要真正生效讓人昏睡過去就必須達到某個限度。吸入很少的一點是沒用的。
陸五突然之間意識到對方並不如看上去的那麼年輕。儘管這個冥月術士臉上的光滑粉嫩得宛如一個少年,但是對方微笑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他的額頭上滿是惡毒的皺紋。感覺上應該是某種整容手術,或者是乾脆就是傳說中的“延壽手術”吧。
“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凱查哥亞特到底怎麼了!”他做了一個虛握的動作,然而陸五卻立刻感覺到頭頂上有勁風吹過,強勁到能夠讓頭皮發麻的那一種。這樣的力量如果打在身上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但是寧可不知道比較好。“他是死了,還是在那裡設好一個圈套等着別人上套?不……都派出你這樣的人了,凱查哥亞特也已經是沒招了纔對吧!”
說話的時候,他回頭斜看了一眼身後。陸五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他們這邊已經不是中心區,所以煙霧也淡薄了很多。此時正好有那麼一絲間隙,所以陸五可以看到另外兩個冥月術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們昏迷的地方就在邊上不遠。可以說再多跨三五步就能離開催眠氣體的範圍了,但是卻倒在最後一步上。
果然,對方能夠逃離這個圈套並不是偶然,應該說這一招能夠撂倒兩個已經足夠幸運了吧。問題是……哪怕撂倒了兩個,剩下的一個依然不是他能對付的。
從頭竄到腳尖的懼意不肯消失,陸五直覺的知道對方一定會殺掉自己——沒什麼理由,就是這麼覺得。不管是投降或者不投降,最後結果不會有任何不同。
腦子拼命的運轉,想要找到一條逃生之策,但是事實上卻沒有任何可行的辦法。或者說,面對人類的智力,什麼招數都不好用。
“不吭聲?……是陷入絕望之中了,亦或者是另外一個陷阱?”冥月術士有些意外的自言自語,同時看了四周一圈。當然,四周沒什麼特別的東西,除了瀰漫的煙霧。當然,如果有什麼能藏在煙霧的威脅,那也不會現在亮出來吧?
“或者是……將自己作爲誘餌,浩然身後藏着的殺手發動突襲呢?!”他冷笑了一聲,似乎覺得自己的這個笑話很有趣。“可惜的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冥月的遊騎兵……”
“兵”這個字剛剛吐出口的那一瞬間,陸五猛的瞪大了眼睛。一把匕首就突然從虛空中毫無道理的出現,朝着冥月術士的脖子划過來。
然而下一瞬間,並沒有血肉橫飛的場面出現。刀鋒停在距離脖子皮膚還有那麼幾釐米的位置,不得寸進。握着刀柄的手在用力划動,嘗試破局。然而明明刀鋒前面是空氣,卻發出宛如刺中金屬一般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冥月術士完全沒有動,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回頭看。
“果然……雙重陷阱嗎?我就覺得被凱查哥亞特選擇爲手下的話,肯定不會那麼簡單被抓住。”他稍微朝下方看去,看到那把就在他下巴邊上,卻無法造成傷害的匕首。“是術士嗎?但是……你沒聽說過嗎?在術士的較量中用武器,本身就是一種力量不強而心虛的表現呢。”
他伸手去抓那刀子的刀鋒。
“只有白癡才拘泥於教條,實用纔是最重要的!”耳邊,有人發出一聲諷刺的聲音。接着,一股同質的魔力爆發出來,直接抵消了他防護自身的力量。刀鋒在手抓過來之前向前一送一劃……然後,用力的一攪動。
脖子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大得嚇人的缺口,鮮血立刻從中噴了出來。
冥月術士掙扎着向前走了兩步,但是他的力氣迅速的離開了身體。他的雙膝不受控制的跪倒,在他倒下的最後一瞬間,他回頭看到了身後的兇手。這一眼就回答了他所有的問題。
那是一個遊騎兵。
這就是爲什麼明明敵人就在邊上,但是你卻察覺不到。輝月陣營對遊騎兵提出了高額懸賞,恐怕並不全是爲了解讀遊騎兵那種隱匿能力的奧秘(雖然這能力很有用),也是對於遊騎兵感到深深忌憚的一種表現。在措手不及之下,單個的術士確實極難避免這種陰險的偷襲。
可是爲什麼?遊騎兵……雖然說冥月術士逮到機會向同伴下手早就不是什麼稀罕事了,但是這個遊騎兵爲什麼敢在這個時候這麼做?而且,能夠對抗魔力的只有魔力,剛纔他用第三律的魔力阻擋住了刀子,遊騎兵能傷到他,只能是使用同樣的第三律魔力突破了他的防禦。可是一個高階術士爲什麼會成爲遊騎兵?
“你……爲什麼……”
他眼睛裡滿是疑惑,大腦思維卻慢慢的模糊起來。這樣的重傷是無藥可救的,傷口太大了,就算是魔力也沒辦法阻止這種情況下的出血。
“啊,抱歉,我不是你們的同伴。”女遊騎兵衝着他笑了一下。“同一個陣營不等於是同伴哦。我不歸屬於你所在的部隊……或者說,這一次我是獨自行動的,而且擁有‘可以根據自我判斷隨意採取任何措施’的權限。最高級別的權限哦。這意味着殺了你,我也是無罪的,因爲我本身就有這個權力,任何人都不能憑此來攻擊審判我。”
“咕……”冥月術士掙扎着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你如果要問我爲什麼有這麼大的權限……呵呵,只能說我被人派來送死的。敢死隊理所當然會全力的放權啦。”
不過對方已經聽不見她最後一句話了。
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吞噬掉了對方。每掠奪一次,本源就會壯大一分。雖然她知道這距離她天賦的程度還很遠,但是這種逐漸強大起來的感覺真的很好。這個死去的術士力量相當可觀,她覺得自己的力量應該上升了大概十分之一左右吧。
然後她轉過頭,看着面前的陸五。
“你真的是……凱查哥亞特的部下?”她問道。不管是從服裝還是外貌來看,這個輝月的小軍官都不可能是凱查哥亞特的部下吧?或者說,囚徒更加合適一些。
“當然不是,凱查哥亞特已經死了。”陸五回答道。
下一瞬間,他覺得腦子昏沉了起來。但是那只是一瞬間。下一瞬間,高手的聲音出現在他腦海裡。“搭檔,別擔心,這種類型的魔力,我可以輕易干擾掉的。”
陸五剛纔還朦朦朧朧的腦海瞬間變得清明起來。眼前的女術士正做出一個雙手虛抱的動作,卻閉着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第七律魔力的一種應用啦。”高手解釋道。“刺激大腦的部分領域,讓人處於半睡半醒狀態,這種狀態下人很容易受外界影響。按照地球的說法,算是催眠狀態吧。放心,不要看她,裝出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她不會察覺你已經脫離了她的控制。”
陸五趕緊閉上眼睛,裝出一副意識不清的樣子。然後清楚的聽見一個聲音在提問。
“凱查哥亞特已經死了嗎?”
“已經很確定的死了。”陸五說道。“你也聽見了那一聲哀號吧。”他現在已經知道,凱查哥亞特隕落的慘號聲,應該被整個地下都市範圍內的人感受到了。
“那麼,你是凱查哥亞特的部下?”
“不是,我是被他抓過來的。”
“果然如此……你是怎麼控制凱查哥亞特的防禦系統的?”
“並沒有控制,只是只是因爲偶然得到了相關的情報。只要敵人接近,防禦會自動啓動。”